市文联创作沙龙，今日下午2点，特邀嘉宾：沈星辰“她蜷缩在被子里，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打了又删。
最后只回了一个”收到“，然后把脸埋进枕头深吸一口气。
枕套上还残留着昨晚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母亲昨晚又偷偷在她床头放了助眠的薰衣草精油。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比平时轻很多。
林小夏赤脚走到门口，看见母亲正用纱布缠着被割伤的手指盛粥。
灶台上的药罐冒着热气，里面煮的是父亲昨晚喝醉后打翻的中药。
"穿这件吧。
"母亲突然开口，指了指沙发上的白色连衣裙。
那是去年升学时买的，标签都没拆。
林小夏注意到母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淡了些，像一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公交车上，苏晓晴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轰炸："你到哪了？
我帮你占了第一排的位置！
沈星辰刚刚从后门进去了，他今天穿黑色高领毛衣啊啊啊！
"林小夏把手机音量调小，窗外的银杏叶正一片片往下掉。
她想起自己藏在《深海图鉴》里的照片——高二开学典礼上，沈星辰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话筒架突然倒下时，他单手接住的瞬间被抓拍下来。
照片边缘被她用蓝色圆珠笔画了朵很小的浪花。
文联大厅的暖气开得很足。
林小夏攥着入场券站在角落，看着苏晓晴在前排夸张地挥手。
她的座位正好在沈星辰的斜后方，能看清他后颈处有一小块没剃干净的短发，随着他翻动讲稿的动作若隐若现。
"接下来有请本届新锐创作奖得主。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等光的人》作者，林小夏同学。
"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走上台的几步路里，听见自己的帆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稿纸在手中轻微颤抖，第一页右下角有个被橡皮擦过多次的墨点——那是她昨晚练习致辞时，不小心写下的"沈"字又慌忙涂掉的痕迹。
"这篇作品关于..."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第三排正中央，沈星辰突然抬起头。
他手里转着的钢笔停了下来，笔帽上的鲸鱼挂坠在灯光下晃出一道蓝光。
林小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
那里有一道几乎淡到看不见的疤痕，此刻却突然隐隐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念出了准备好的台词："关于深海生物的光合作用现象..."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沈星辰的嘴角微微扬起，左脸颊浮现出一个很浅的酒窝。
林小夏突然想起自己剧本里被删改的那段——灯塔看守人每天记录日落时间，其实是在计算自己还能看见多少次太阳。
沙龙结束后，苏晓晴被人群挤到签名处。
林小夏站在走廊的标本柜前，玻璃映出她泛红的耳尖。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混合着一丝雪松味的沐浴露香气。
"蓝鲸的心跳频率是47赫兹。
"沈星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标本柜另一侧，指尖轻点着玻璃后的鲸鱼骨架模型。
"在深海，这个频率的声波能传得最远。
"林小夏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她剧本里确实写过这个冷知识，但署的是笔名。
"我...""下周的文艺汇演。
"沈星辰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国家地理》，里面夹着张节目单，"你会来看彩排吗？
"书页翻动间，她瞥见内页用铅笔标注的鲸类迁徙路线——和她剪报上的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传来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阳光透过羽毛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林小夏张了张嘴，却看见文艺部长匆匆跑来："星辰！
导演组找你确认灯光..."他转身时，毛衣袖口滑上去一截。
林小夏瞳孔骤缩——那截苍白的手腕上，有一排淡蓝色的医用胶布痕迹。
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正在促销海洋馆门票。
林小夏把脸埋进围巾里，呼吸间全是自己洗发水的柠檬味。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晓晴发来的照片：沈星辰站在舞台追光下，手里拿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等光的人》剧本。”
他坚持要恢复你原来的结局！！！
“消息下面跟着一张模糊的截图，似乎是沈星辰的聊天记录：”有些光，本来就不该被篡改。
“林小夏抬头看向车窗外的天空。
暮色中，一群候鸟正排成V字形向南飞去，像一串正在消逝的摩尔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