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雨摧良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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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沅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指尖触到李易禾还未收回的手,温温的暖意顺着布料漫进心里。

她跟着他往别院正屋走,院角的桂花不知何时开了,细碎的金蕊落在青石板上,踩上去有浅浅的香。

“方才去了竹林?”

李易禾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软乎乎的,“我听下人说,看见你在竹下站了许久。”

苏清沅脚步微顿,没想到他会留意这些。

她转头看他,月光刚好落在他侧脸,把他眼底的温柔照得分明。

“就是路过,听见竹叶响得好听,便多待了会儿。”

她没说回忆里的行囊,也没提那些翻涌的旧绪,只拣了轻巧的话说。

李易禾却没再追问,只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一片桂花瓣:“山里的竹风是清,但也最容易吹着头。

下次想去,我陪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常,像是在说“明日晨起喝碗粥”般自然,却让苏清沅心口轻轻一热——他从不多探她的过去,却总在她需要时,把安稳递到她手边。

夜里歇下时,苏清沅翻出妆奁最底层的小匣子,里面放着那片早己干枯的梅花瓣,还有一枚磨得光滑的木簪——她知道,这是是沈砚之当年用边角料刻的,刻好后偷偷放在了她的门口,簪头歪歪扭扭的,却陪了她好多年。

她指尖碰了碰花瓣,又想起白日里李易禾递来的披风,忽然把匣子轻轻合上,推回了妆奁深处。

第二日晨起,李易禾要回府处理公务,临走前特意叮嘱厨房炖了银耳羹:“你昨日说有些口干,等会儿记得喝。”

苏清沅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转身时看见桃儿捧着个食盒过来,里面是刚热好的羹汤,甜香漫在空气里。

她坐在廊下喝羹,院外忽然传来孩童的笑声,两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娃追着一只蝴蝶跑过,其中一个跌坐在地上,另一个急忙蹲下来扶他,手里还攥着半块糖,递过去时笑得露出豁牙。

苏清沅看着这幕,想起曾在梦里,沈砚之也给她这样递过一块糖。

只是那时的糖早化了,如今廊下的羹汤还热着。

她喝完最后一口,起身让桃儿收拾食盒,目光落在院外的山道上——等傍晚李易禾回来,或许可以和他说,明日想去山下的镇子看看,听说那里的糖画做得极好。

暮色漫上来时,李易禾果然准时回来,还带回了一筐软糕,是她前日提过的栗子味。

苏清沅接过食盒,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疲惫,伸手替他解下外袍:“今日累了吧?

我让厨房温了汤。”

李易禾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外面的凉意,却把她的手攥得很紧:“不累,倒是你,今日在院里待了多久?”

他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个小东西,递到她面前——是个用竹篾编的小蚂蚱,翅膀上还染了浅浅的绿。

“路过山下的竹器铺,见这个好玩,就给你买了。”

苏清沅捏着那只小蚂蚱,竹篾的纹路磨得手心发痒,心里却暖得发涨。

她抬头看李易禾,他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月光,温柔得能把人裹住。

她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小时候偷偷给人塞糖那样,带着点羞赧,却又格外认真。

“李易禾,”她轻声说,“明日我们去山下的镇子,好不好?

我想吃糖画。”

李易禾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把她揽进怀里:“好,明日一早就去。”

夜里躺在床上,苏清沅摸着枕边的竹蚂蚱,听着身边李易禾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回忆里的甜,就像陈年的酒,偶尔想起时会觉得醇香,却远不如手边这杯温茶,能一口一口,暖到心底。

窗外的桂花还在落,风穿过竹梢,沙沙的响,却不再勾着人想起旧时光。

苏清沅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明日醒来,会有温热的粥,会有同行的人,会有新的、值得收藏的时光。

而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像匣子里的梅花瓣,会安安稳稳地待着,不再晃得人心慌,只偶尔想起时,能轻轻叹一句:哦,原来那时,也很好。

只是现在,更好。

第二日晨起时,李易禾咳了几声,苏清沅关心的问是不是不舒服,他笑着说“不过是些小毛病”。

入秋后的寒雨终究是落下来了,李易禾的咳嗽就没间断过,苏清沅亲自去厨房做了冰糖雪梨,李易禾还是笑着说,不打紧,“都是一些小毛病”。

可没过半月,他连朝堂都去不了,只能卧在榻上,脸色白得像宣纸。

苏清沅把药碗递到他唇边,看着他费力地咽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药汁的苦味漫在空气里,她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凉得像浸了冰。

“太医说今日加了些温补的药材,会比昨日好受些。”

她声音放得极轻,怕惊扰了他。

李易禾眨了眨眼,伸手想碰她的脸,指尖却没了力气,只轻轻擦过她的鬓角:“清沅,别总守着我,去院里晒晒太阳……桂花该落尽了。”

他说话时气息不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细碎的疼。

苏清沅握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掌心,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晒,我陪着你。”

她想起春日里他陪她在府中散步,想起夏日里他为她摘池里的荷花,想起秋日里他带回的栗子软糕——那些安稳的日子,她原以为能过一辈子,可如今却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漏得越快。

十月底时,李易禾己经连睁眼都费力了。

他躺在榻上,看着苏清沅为他整理枕巾,忽然轻声说:“清沅,我书房的抽屉里……有个匣子。”

苏清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知道,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看。”

他却摇了摇头,眼底泛起一层薄雾:“你现在去拿……里面有我给你写的信,还有……以后的月钱单子,都理好了。”

他说着,呼吸越来越浅,“别难过,我陪你的这些年,很开心。”

苏清沅跑去书房,打开那个从未动过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封信,每一封的封皮上都写着“给清沅”,还有一本厚厚的册子,记着府里的田产、商铺,甚至连她爱吃的点心铺的地址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捧着匣子跑回卧房,李易禾己经没了气息,手还保持着想握住她的姿势,眼底的薄雾还没散去。

苏清沅坐在榻边,把匣子抱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却再也暖不热那片冰凉。

李易禾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朝中官员来了大半,可苏清沅看着那些白色的幡旗,只觉得空荡荡的。

夜里她回到卧房,看见榻边还放着他前日没喝完的药碗,桌上还摆着他为她编的竹蚂蚱,忽然就蹲在地上哭起来——她以为的一辈子,原来这么短。

守丧的日子里,苏清沅很少说话,只是每日都会去李易禾的书房坐一会儿,翻看他留下的信。

有一封写着“今日见清沅在竹林里发呆,想她许是想起了旧事,我不追问,只愿往后能多陪她些日子”,还有一封写着“清沅爱吃糖画,下次去镇子,要给她买最大的凤凰”。

每看一封,她的心就疼一次,却也慢慢明白,李易禾从未缺席过她的情绪,他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默默护着她的安稳。

三个月后,苏清沅卸下了丧服,换上了素色的衣裙。

桃儿陪着她去了山下的镇子,走到那家糖画铺前,老板笑着问:“姑娘要什么样的?”

她看着锅里融化的糖稀,轻声说:“要一只凤凰,大一点的,要两个。”

糖画做好时,阳光刚好落在上面,金灿灿的。

苏清沅握着竹签,将另一个递给桃儿,慢慢走在镇上的石板路上,想起李易禾说过“明日一早就去”,忽然就红了眼眶,却没再掉眼泪。

桃儿看着苏清沅说“夫人,是不是又想大人了”,随后便轻轻抱了抱苏清沅。

她知道,李易禾留下的不只是那些信和册子,还有他给她的安稳和勇气。

就像当年她把沈砚之的回忆收好那样,如今她也会把李易禾的温柔收好,带着这些温暖,好好地活下去——因为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路过一片梅林时,枝头的梅花刚打了花苞。

苏清沅站在树下,摸着袖袋里的竹蚂蚱,忽然笑了。

风穿过梅林,带着淡淡的香,她仿佛听见李易禾的声音,温柔地说:“清沅,梅花开了,我们去摘一朵吧。”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好啊,等开了,我们就去摘。”

日子还在继续,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温暖。

苏清沅知道,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温暖的时光,从来都不会真正离开,它会像书里的书签,像木匣里的木签,像枕边的竹蚂蚱,像糖画里的凤凰,安安稳稳地待在记忆里,在每个想起的瞬间,都能暖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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