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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褚泠皎,此刻被缚在帝京正阳门那根青铜柱上。腊月的风像钝刀,来回割着***的皮肤。

脚踝被粗绳勒得青紫,火捻缠在上面,松脂被寒风烤得半干,火星一落,

“嗤”地窜起幽蓝火苗。灼痛顺着骨头往上爬,分不清是冷还是热。我咬住舌尖,

血腥味在唇齿间泛开,又被风冻成碎冰。脚下,十里红妆铺陈,像一条凝固的河。

靳溯瑕高踞乌骓,喜袍玄底金线,

袖口并蒂春灯纹样在风里翻飞——那纹样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绣的。针脚细密,

指尖扎破的血珠早被丝线吞没,如今却成了笑话。十二旒凤冠之下,阮稚纨隔海般望我,

眸色澄澈,带着胜者才有的、恰到好处的怜悯。我仰起头,喉咙里滚过铁锈味,声音不高,

却字字坠冰:“靳溯瑕——”马背上的背影微微一顿。“我替你心口那抹白月光,

赴死第三次。”风把这句话撕碎,又抛回来砸在我脸上。“此后,恩怨两讫。”火把掷下。

火舌轰然跃起,像被囚万年的兽一朝得释。热浪扑面,世界在赤红里扭曲。

铜柱发出垂死的***,像我胸腔里碎裂的声响。意识沉进黑暗前,我看见那袭喜袍冲破火幕,

金线熔化,像那年凉州雪夜里我捧给他的那盏微灯,最终焚尽自己。也好。

终于……可以休息了。───────正文─────────元狩三年,凉州。

雪大得像是天漏。铅灰色的云低低压在城垛上,鹅**子一团团砸下来,落在衣襟上,

眨眼化成冰渣。风不是吹,是横冲直撞,带着哨音,把雪粉扬得漫天都是。我拖着空药箱,

深一脚浅一脚往城门走。靴底早磨穿,雪水混着沙砾灌进来,脚趾先是针扎似的疼,

后来干脆没了知觉,像挂在脚上的两截枯木。

城门外的荒地隆起一座座雪包——里面埋的是来不及收殓的亡人。战乱、饥荒、寒潮,

一层层把人埋进土里,连名字都省了。我蹲下身,手指探进雪窝。雪粒钻进袖口,化成水,

顺着腕子往下淌。指尖碰到布料,我轻轻拨开——是件孩童的棉袄,已经冻得发硬。

棉袄下空无一物,只剩风。我叹了口气,白雾在面前凝成霜花。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却仍固执地往下刨。就在力气耗尽前,指尖触到一块硬物。不是草药。却比草药更沉。

我把那东西抠出来,抱在怀里。一盏铜灯。并蒂春芽的纹路被铜绿覆盖,

像被岁月啃噬的旧梦。灯座缺了一角,却不影响它端端正正躺在我掌心。我用袖子蹭去雪泥,

指腹被裂口划破,血珠滚落灯壁,眨眼就被铜绿吞了进去。嗡——极轻的一声,

像有人拨了一下琴弦。灯壁漾开一圈淡金色的涟漪,一行古篆浮现:皎皎春灯,

照我归程字迹苍劲,带着金石气,像是从漫长时光里跋涉而来。灯芯无油自燃。

一簇幽蓝火苗倏地跃起,只有豆粒大,却执拗地亮着。风雪扑上去,火苗轻轻一抖,没灭,

反而更稳。那点蓝光照在我脸上,映出睫毛上的冰碴,也映出我眼底来不及藏起的惊惶。

马蹄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先是一声,继而连成一片,像闷雷滚过雪原。雪沫被铁蹄溅起,

在半空划出凌厉的弧线。我一抬头,看见一队黑骑破雾而来,像一柄劈开天地的刀。

为首那人勒马,乌骓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落下,离我不过五步。

雪粒扑在我脸上,生疼。他裹着银狐大氅,毛领被雪打湿,却愈发显得蓬松。

帽檐下露出一双眼睛,黑得纯粹,像雪夜里的枯井,无波无澜,却叫人不敢对视。

我下意识把铜灯往怀里拢了拢。幽蓝的光从指缝漏出去,在他靴尖上投下一小片摇晃的亮。

“灯。”他开口,声音不高,混在风雪里,却字字清晰。我抱得更紧。“我的。”声音嘶哑,

像砂纸磨过铜镜。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目光像雪,一层层落在我肩上,

重得我几乎跪下去。幽蓝火苗在我掌心轻轻一跳,像替我回应。僵持不过片刻,

他身后的副将低声提醒:“殿下,时辰不早。”靳溯瑕翻身下马,狐裘扫过雪地,

像一道凌厉的银线。“带走。”简短的命令后,两名亲兵将我架起。药箱从我肩上滑落,

砸进雪里,发出闷钝的“咚”。我想去捡,却被强行拖走。铜灯仍在我手中,

火苗在风里晃了晃,没有灭。军医帐内,炭火噼啪。我被按在木凳上,肩膀撞上硬棱,

疼得眼前一黑。靳溯瑕站在三步外,背光而立,眉目如刀裁。“凉州褚氏?”我点头。

“医籍第三卷,褚仲之女?”我在点头。他抬手,亲兵捧出一卷薄册,

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是我的脉案、血质、甚至指节长度。

原来我早已在摄政王府的名录里。帘子被掀开,一股药味扑面而来。阮稚纨半倚在榻,

脸色透明得像冰片。她抬眼看我,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蝶翅。“溯瑕,我怕。

”靳溯瑕立刻走过去,握住她露在锦被外的指尖。那指尖白得几乎透明,

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她来了,药就有了。”他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回头看我。

我被按到榻前。银匕在灯火里划出一道冷弧,像一弯新月。“每月一碗,不伤性命。

”靳溯瑕的声音低而稳,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军令。刀尖贴着我的胸口,

皮肤先是一凉,随后是尖锐的疼。血涌进青瓷盏,热气在寒气里凝成白雾。阮稚纨别过脸,

似是不忍。而我却看见她唇角极轻地翘了一下。血滴入盏的瞬间,铜灯在袖中“嗡”地一声。

灯壁再次浮现字迹:朔雪之毒,唯金丹可解我怔住。父亲确曾炼过半颗,

用十年雪蟾、三钱雪莲……失血后的眩晕来得很快。我被塞进破马车,

车厢里堆干草与死人衣。车辕一歪,我滚落雪地。夜黑得像锅底,风在耳边呼啸。

我拖着身子往前爬,雪灌进领口,瞬间化成冰渣。铜灯在怀里,火苗只剩豆粒大,

却固执地亮着。不知爬了多久,指尖碰到一块残碑——“乱葬岗”。我笑了,

笑得呛出一口血。原来我连死,都要被扔到这种地方。黑暗里,时间失去刻度。

铜灯忽然轻轻一震,字迹再浮:金丹已碎,血契方成胸口刀口竟像被火钳烙住,

疼得我弓起背。血沿经络游走,带着金丝的赤色——像雪夜里的第一缕朝霞。

阿执的声音在耳膜里响起:“棺外三尺,有人掘土。别慌,装死。”我屏息,

听见铁铲刮木板的声响。木板掀开一缝,雪光刺目。粗糙的手探到我鼻下,又缩回。

“真晦气,血都冷了。”铁铲扬土,棺盖再次合拢。黑暗重临,

却比先前亮了一点——铜灯的光透过木板缝隙,在雪粒间折射出极细的蓝线。

阿执轻声道:“闭眼,我带你回家。”灼热在胸口沸腾,像有另一颗心脏在跳动。

我蜷指成拳,抵住棺盖,猛然发力——“咔!”木板断开,雪粉簌簌而落。我爬出棺材,

薄板外只覆了浅浅一层土,像有人故意留一线生机。铜灯滚落雪地,火苗陡然拔高。火光里,

几粒金屑散落,溶进指腹。阿执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第一命,已偿。剩两命,

你且收好。”我站起身,拍落衣襟上的雪。乱葬岗寂静,唯有风声呜咽。回望凉州城,

城墙上的烽火已熄,只余一弯冷月。铜灯在我掌心重新亮起,火苗细小,却照亮脚下三尺。

我轻声道:“帝京路远,雪还未停。”阿执笑:“那就边走边看。”我抬脚,踏过残碑,

踏过雪坑,踏过七年前的旧梦。身后,一行脚印延伸向远方,像一条无人走过的归程。

雪停后第三日,凉州城门大开,铁骑先行,辎重随后。我混在伤兵营的末队,

背着半空的药箱,腰间挂一盏铜灯。灯芯被厚布包了,不露光,却仍透出一缕幽蓝,

像暗夜里不肯眠的兽。行军路线沿古栈道北上,经雁门、过涿郡,直抵帝京。白日,

我替伤兵换药;夜里,阿执借铜灯教我认脉——她指尖一点,灯壁便浮现细小经络图,

与我腕上脉搏重叠。“帝京水深,先学会自救,再救人。”第七日,队伍在驿亭歇脚。

驿卒送来邸报:摄政王靳溯瑕已先一步凯旋,百官出城三十里迎候。我蹲在火堆旁,

用树枝拨炭,火星迸溅。阮稚纨的名字在邸报上出现三次:“王妃体羸,以血入药,

得神医褚氏之助,已见起色。”我笑了笑,把邸报扔进火里。纸灰扬起,像一群死去的蝶。

腊月初八,帝京。朱雀大街积雪盈尺,沿街结彩,红绸与白雪交映,刺得我眼眶生疼。

靳溯瑕骑乌骓,银狐大氅猎猎,袖口并蒂春灯纹样在风里翻飞——同一件喜袍,同一双绣手,

如今却裹着另一具身体。人群如潮,我被推至道旁。铜灯在碰撞中露出一线光,

照见阮稚纨的凤舆。她掀帘,目光越过万千人,与我短暂相接。那一瞬,

我听见阿执在耳边轻笑:“猎物与猎人,只隔一层车窗纸。”我转身要走,

却被一队锦衣卫拦下。“褚大夫?”我抬眼,认出是靳溯瑕的副将。“王爷有请。

”府邸比我想象中素净。雪压青松,回廊下悬着一排纸灯笼,白底墨字,只写“归”。

我被引至偏殿,炉火温吞,靳溯瑕立于屏风前,背对着我。“凉州一别,不过半月。

”他语气淡淡,“却似经年。”我垂眸行礼。铜灯在袖中微微发烫,像提醒我别低头。

“稚纨的血疾,仍须每月一盏。”他转身,目光落在我袖口,“本王可保你锦衣玉食,

亦可保你父亲无虞。”我抬眼:“王爷要的是血,还是命?”他沉默片刻,

忽而笑了:“两者,本王都要。”当夜,我被安置在府西小筑。窗外一株老梅,雪压枝头,

暗香浮动。我拨亮铜灯,灯芯“啪”地爆出一粒火星。一行新字,

从铜绿深处缓缓浮出:归程即归心字迹未隐,阿执已开口:“褚泠皎,你欠他两次,

他欠你一次。今夜先讨回第一笔。”小筑隔壁是药房,守卫换岗的间隙,我潜了进去。

阿执借灯火指路,照见最底层抽屉的暗格——一把匕首、半页药方、一枚玉坠。

药方上写着:“朔雪之毒,需以同源血为引,三服可解。

”同源血——靳溯瑕与阮稚纨的血脉,居然同源。我攥紧玉坠,背后忽有脚步。

阮稚纨披着狐裘立于门口,脸色比雪更白。“褚姑娘,深夜至此,可是缺了什么?

”她声音轻柔,像春夜细雨,却带着潮气。我把药方背到身后:“缺一味药。”她走近,

指尖掠过药柜,停在一瓶朱砂上:“我也缺一味——人心。”铜灯在袖中骤亮,

幽蓝火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两汪深潭。她忽而一笑:“七年前雪谷,你救过一个少年,

记得么?”我指尖一颤。“那人是我兄长。”她声音低下去,“兄长活下来了,

却把毒过给了我。”阮稚纨抬手,让侍女退至门外。“每月取你一碗血,

我保你父亲在狱中无虞。两年后,毒尽,你自由。”她伸出三指,指尖一点朱红,

与雪色相映。我沉默良久,把玉坠放回暗格:“我考虑一下。”回到小筑,我阖门,

吹熄所有烛火,只留铜灯。阿执的影子浮在火光里,眉目与我一般无二。“阮稚纨的话,

几分真?”“七分。”“剩下三分?”“她想要的不止血,还有你的命格。

”我嗤笑:“命格能夺?”“能。”阿执抬眼,“只要你在血契上按下手印。

”灯芯忽地爆响,火光陡涨,映出案几上一张薄纸——空白契书,只等鲜血落款。我提笔,

在契书边缘写下:“褚泠皎,朔雪不归。”血珠滚落,契书自燃,火舌舔过纸面,

却未灼伤我指尖。阿执轻声道:“第一笔债,已清。”窗外,雪又下了。我推窗,

看雪花落入铜灯,火苗“嗤”地一声,竟将雪炼成一缕白烟。烟升夜空,

像一封无人拆阅的信。次日清晨,王府大门洞开。靳溯瑕立于阶前,乌骓已披红绸。

他递给我一只金丝楠木匣:“三日后,大婚。稚纨的血,劳你费心。”我接过匣子,

指尖碰到他腕骨,冰凉。“王爷不怕我跑了?”“你不会。”他转身,背影在雪里拉得很长,

像一柄出鞘的剑。我低头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丹,半融半凝,

表面浮着极细的血丝。阿执在耳边笑:“第二笔债,开始了。”三日后,腊月十一。

帝京的雪忽然停了,天色却阴沉得似要坠下来。朱雀大街自卯时便开始洒水扫街,

红绸一路铺到正阳门下。沿街的瓦檐挂起鎏金宫灯,

灯罩上描着并蒂春灯纹样——那是我去年一针一线描出的图样,如今被千万盏灯火放大,

照得满城如昼。我立在王府偏门的阴影里,看仆役抬出一箱箱喜果。

金丝楠木匣被我贴身收着,金丹在匣底微微发烫,像一颗不肯安睡的心。

阿执在铜灯里打哈欠:“褚泠皎,你怕吗?”我怕,可我摇头:“债未清,怕也无用。

”酉时,王府内院灯火通明。靳溯瑕在正厅宴客,酒过三巡,人声鼎沸。我借送药之名,

潜入内书房。案上摊着一张大婚礼单,墨迹未干:“摄政王娶妃,以血入药,三月为期。

”落款处,一枚朱红小印——阮。我抽出袖中匕首,将礼单裁下一角,藏进怀里。转身时,

铜灯第三次震动,灯壁浮现一行极细的字:火吻之时,旧债新偿我心口猛地一跳,

指尖被匕首锋刃划破,血珠滚入灯芯,火苗“啪”地炸开幽蓝。亥初,王府西侧小阁。

阮稚纨倚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只羊脂玉碗。碗底沉着暗红色的血,已凝成薄薄的壳。

她抬眼,看见我,并不惊讶:“褚姑娘,来送最后一味药?”我放下药箱,

取出金丝楠木匣:“金丹在此。”她打开匣子,指尖在金丹血丝上轻轻一绕,

像在拨琴弦:“这颗丹,本是我的。”我沉默。她笑:“兄长身上毒发那日,

我亲手剖开他脊背,却只找到半颗。原来另一半,在你这里。”铜灯在袖中骤热,

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阮稚纨却忽然敛了笑意,抬手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

一道旧疤蜿蜒如蛇,颜色与金丹血丝一般无二。“褚泠皎,你我同脉同源,你的血可救我,

我的血亦可杀你。”她取银匕,在玉碗沿轻轻一敲,血壳碎裂,腾起一缕赤雾。

雾凝成极细的符纹,浮在半空,像一张被风掀起的契书。阮稚纨指尖蘸雾,

在契书上轻轻一点:“以血为契,以命为锁。我死,你亡;你亡,我生。”符纹化作光丝,

倏地钻入我腕内。我只觉整条手臂瞬间冰凉,低头看时,腕骨内侧已多出一枚淡红印子,

形似并蒂春灯。阮稚纨合上金匣,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明日大婚,你替我赴死,

我替你活下去。”子时,靳溯瑕回府。他站在回廊下,肩头落满碎雪,像披了一身冷雪。

我隔着花窗,看见他抬手拂去梅枝积雪,指尖被刺破,血珠滚在雪白花瓣上,像一粒朱砂痣。

那一瞬,我竟想起七年前雪谷里,他睫毛结霜的模样。铜灯在袖中轻轻震,

阿执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也在做选择。”我回到偏院,阖门,吹熄烛火,只留铜灯。

幽蓝火光里,灯壁缓缓浮现第五行字:火吻之时,旧债新偿字迹浮现后,并未消失,

而是渐渐渗出金红,像被火烤焦的纸边。阿执的影子浮在火光里,

第一次露出疲惫的神色:“褚泠皎,明日你要死一次,也要活一次。”寅正,王府宗祠。

靳溯瑕独自执灯,立于列祖牌位前。我隐在屏风后,

看见他将一枚玉佩放在供案上——那是我七年前在雪谷遗失的并蒂春灯佩。

他指尖抚过佩上裂纹,声音低不可闻:“若她无恙,我愿以命偿。”铜灯在袖中猛地一烫,

像被火舌舔过。我转身欲走,却撞上阮稚纨。她披着大红嫁衣,未施粉黛,

唇色却艳得吓人:“听见了吗?他求的是你,却娶的是我。”卯初,鼓乐未起,

天色却已微亮。我站在偏院石阶上,看雪粉从檐角簌簌而落。铜灯挂在梅枝,

火苗安静得像睡着。腕间血契隐隐作痛,提醒我明日辰时,我将第二次赴死。远处,

钟声九响。喜轿已至府门。我抬手覆在铜灯上,火光映出我眼底未落的泪。

阿执轻声道:“褚泠皎,别怕。火吻之后,春灯再燃。”我深吸一口气,将铜灯揣回怀里,

转身踏入更深的红。辰正,景阳钟九响,声震帝京。朱雀大街两列龙旗猎猎,红绸覆雪,

像一条蜿蜒的血河。我着素衣,被两名嬷嬷扶入凤舆,铜灯藏于袖,灯芯用布死死缠住,

不漏半分光。舆帘落下,阮稚纨的声音隔着绣帘传来:“褚姑娘,今日委屈你暂代我拜堂。

”她今日着正红嫁衣,却躺在软榻上,脸色比雪更白,腕间血契若隐若现。我垂眸,

只答一句:“债未清,不敢辞。”御街尽头,正阳门城楼高悬鎏金匾,上书“永缔同心”。

靳溯瑕立于阶前,乌骓披红,狐裘胜雪。他向我伸手,指尖在日光下几近透明。

我把手递过去,掌心相触,却是一片冰凉。礼官宣唱:“一拜天地——”我俯身,额触雪面,

寒意直透骨髓。“二拜高堂——”高堂之位空悬,只摆两盏并蒂春灯。灯芯未燃,

像两只哑口无言的眼睛。“夫妻对拜——”我抬眸,撞进靳溯瑕眼底。那一瞬,

我读到了深藏的愧疚与决绝。还未起身,阮稚纨的侍女忽而惊呼:“王妃血厥!”软榻上,

阮稚纨浑身抽搐,指尖涌出黑血。御医奔涌而上,却无人敢靠近。

靳溯瑕一把将我拽起:“救她!”我跪地,指腹按在她颈侧脉——脉象虚浮,

却带着诡异的鼓点,像有另一颗心脏在她体内敲击。血契在腕内灼烧,

淡红印子瞬间蔓成枝状。我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阮稚纨眉心画下一道镇符。黑血稍止,

却反噬更猛——阮稚纨睁眼,瞳孔竟呈幽蓝,与铜灯火光一模一样。

御医跪成一片:“王妃需同源血三碗,即可。”同源血——唯有我。靳溯瑕望我,

声音低哑:“最后一次。”我点头,解下腰封,露出腕间血契。银匕划开旧疤,血涌如注。

三碗未满,我已眼前发黑。阮稚纨却在这时笑了,声音轻得像雪落:“褚泠皎,

我要的从来不是血,是你的命格。”她指尖沾血,在空中画符。符成那一刻,

血契在我腕内炸开,剧痛直冲天灵。靳溯瑕似有所觉,伸手欲阻,

却已来不及——符纹化作赤火,自我腕间蜿蜒而上,瞬间缠满全身。我被亲兵架至城楼,

铜柱冰冷,旧疤未愈又添新伤。脚踝火捻复缠,松脂滴落,像滚烫的泪。靳溯瑕立于阶下,

眸色深得可怕:“稚纨毒发,需以火引血——你不会死,我保你。”我轻声答:“王爷,

你保不住。”火捻被点燃,幽蓝火舌舔上皮肤。剧痛里,我听见阮稚纨在远处低笑,

像雪底涌出的暗流。火海深处,铜灯自我袖中跌落,竟未熄。

灯壁浮现第六行字:恩怨两讫字迹赤红,像刚从血管里抽出。阿执的影子浮在火光里,

眉目沉静:“褚泠皎,火吻之后,春灯再燃。”火舌卷上发梢,

我却在剧痛中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靳溯瑕穿过火幕,披风被燎出焦痕。他抬手,

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火中,火势竟一滞。“以吾血,换她生。”他声音低哑,

却字字清晰。阮稚纨在阶下尖叫:“溯瑕——!”血契在我腕间疯狂扭动,似要挣脱皮肉。

我抬眸,火光里与靳溯瑕对视。那一瞬,七年雪谷、三年血债、今日烈焰,轰然重叠。

铜灯忽然炸开,碎成七瓣,幽蓝火苗化作漫天流萤。火海中,

我看见少年时的靳溯瑕——雪谷冰洞,他睫毛结霜,掌心却捧着半颗融化的金丹。画面碎裂,

火光凝成一朵并蒂春灯,花瓣由蓝转金,将我与靳溯瑕同时裹入。剧痛骤歇。我垂首,

腕间血契已褪成淡粉,像一枚即将愈合的旧伤。铜灯碎片自我指尖滑落,触地化为铜粉,

随风散去。雪,毫无预兆地落下。大片雪片穿过火焰,火舌一寸寸低伏,最终化为白烟。

我立于铜柱前,衣衫焦黑,却毫发未损。靳溯瑕跪倒在雪里,掌心刀口深可见骨,血染白雪,

像落梅。阮稚纨冲上来,想抱住他,却被他抬手止住。他望向我,眸色破碎,

声音轻得像雪落:“褚泠皎,这一次,我欠你。”我被软轿送回摄政王府偏院。铜灯已碎,

灯芯却在我掌心留下一粒幽蓝光点在我掌心悬停七日七夜。它不吃不喝,也不熄。

白日里像一粒冰晶,夜里却自己发亮,把窗纸映出淡淡的春芽纹。第七夜子时,

光点忽然裂开,一缕蓝烟袅袅升起,

凝成阿执——她第一次有了实体:披发、杏眼、腕上缠着与我相同的血契纹路,

只是颜色是幽蓝的。“褚泠皎,”她开口,声音带着金属的回响,“铜灯已死,

我需借你心头血一盏,才能活。”我伸出左腕,刀口尚未愈合,血珠滚落。蓝烟一卷,

血珠凝在她指尖,化作一枚极小的灯芯。她把灯芯按在自己心口,光芒一闪,

竟化作一盏新的铜灯——比原先更小,更旧,灯壁却浮出第七行字:春灯再燃,

风雪不归灯成第二日,帝京突发疫症。先是城南菜市口,再是城北教坊司,

高热、咳血、三日而亡。太医院束手无策,城门半闭,只许进不许出。摄政王府亦被波及,

每日抬出的尸首要裹三层麻布,仍挡不住尸臭。靳溯瑕披甲巡城,眼底血丝如蛛。

阮稚纨因血疾加重,被移至西苑冰室。我***入疫所,靳溯瑕只说一句:“你若有闪失,

稚纨亦亡。”我答:“王爷,我惜命,但更惜人心。”疫所设在废寺,百余名病患横陈。

我以碎灯铜片为皿,割腕取血,混入旧方。一盏血药,只救一人。三日,我取血九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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