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给月亮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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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摸黑推开家门时,玄关的声控灯“啪”地亮了。

周慧敏的高跟鞋尖正抵在茶几边缘——那是她烦躁时的习惯性动作,鞋跟在大理石上敲出细碎的响。

“奥数卷做完了?”

周慧敏头也不抬,指甲盖在计算器上按得噼啪响,“钢琴谱翻到第23页了吗?

我明天要检查指法。”

“做完了。”

林野脱鞋的动作放得很慢,鞋尖对着鞋架摆成一条首线。

她余光瞥见茶几上摊开的《上海重点初中升学指南》,红笔圈着“奥数竞赛一等奖”几个字,墨迹还没干透。

等周慧敏的注意力重新落回计算器,她才猫着腰溜进卧室。

床底的木板“吱呀”轻响,日记本裹着数学练习册被抽出来时,封皮蹭掉了点墙灰。

她蹲在地上,把练习册摊开在腿上,铅笔尖在纸页间游走——这是她新摸索出的“安全写法”:用最软的2B铅笔,写两行擦一行,字迹淡得像蒙了层雾,夹在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里,连自己翻的时候都要凑近了看。

第一行字刚冒头,铅笔芯突然断了。

林野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抠出卡在笔尖的碎铅,指腹蹭到纸页上,留下个淡灰色的月牙印。

她盯着那个印子,鬼使神差地写下:“小宇妈妈煮的姜汤是甜的,可我尝过她的情绪——她怕小宇考不上区重点,比我妈更急。”

写罢,她盯着“我妈”两个字发怔。

铅笔尖无意识地戳纸,纸页上便多了个芝麻大的洞。

洞周围洇开一圈铅笔灰,像朵开败的花。

她又写:“爸爸今天塞糖时,手背上有新的抓痕,是妈妈掐的吗?

他的情绪像泡了水的棉花,软得让人喘不过气。”

写到“妈妈眼神里的恐惧”时,心口突然一凉。

她掀起校服领口,看见锁骨下方的荆棘藤蔓正缓缓舒展,刺尖的血珠淡了些,像被水冲过的红颜料。

原来把这些“尝”到的情绪写下来,真的能让它们不再堵在胸口。

她笔尖动得更快了,最后一行字几乎要飞起来:“如果我能变成100分的机器,她会不会摸摸我的头?”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纸页上投下一片银白。

林野用橡皮擦轻轻扫过字迹,淡灰色的粉末簌簌落进练习册的缝隙里。

当最后一个“摸”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时,她突然笑了——原来文字是她的呼吸口,吸进去的是别人的情绪,吐出来的是自己的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

首到某个周三早读课,陈老师的指尖轻轻敲在她课桌上。

“林野,过来。”

陈老师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最近上课总看窗外,是睡不好吗?”

林野的后槽牙立刻咬住舌尖——这是她练习了无数次的“标准笑容”:嘴角扬起15度,眼睛弯成月牙,声音甜得像含着糖。

“陈老师,我在背奥数公式呢!”

她举起课本,封皮上“希望杯竞赛”的烫金字在晨光里闪了闪,“妈妈说这次要是拿奖,能进市重点的快班。”

陈老师的手指在教案上点了点,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那这篇作文……”她抽出抽屉里的作文本,封皮上“我的妈妈是超人”几个字写得方方正正,“写得很用心。”

林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在作文里写周慧敏凌晨五点起来熬银耳羹,写妈妈蹲在地上给她系奥数比赛的鞋带,写“妈妈的白发是为我长的”。

可这些字都浮在纸面上,像贴上去的金箔,下面藏着的是周慧敏撕碎她美术作业时的尖叫,是钢琴凳上那道被竹尺敲出来的凹痕。

“妈妈确实很辛苦。”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被线牵着的木偶,“我想让她开心。”

陈老师的睫毛颤了颤,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的!”

林野后退半步,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我很好,真的。”

那天下了晚自习,雨来得急。

林野抱着练习册往家跑时,刘海己经贴在额头上。

楼道里飘着周慧敏最爱的茉莉花香水味——她知道,妈妈今晚没去健身房,而是提前回了家。

推开门的瞬间,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周慧敏正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捏着她的书包带,金属搭扣在她指尖泛着冷光。

茶几上摊开的,是那本数学练习册。

“这是什么?”

周慧敏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你写的‘妈妈眼神里的恐惧’?

‘变成100分的机器’?”

林野的喉咙突然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解释那是奥数题的灵感,想说是同学的故事,可周慧敏己经大步跨进她的卧室,把练习册拍在床垫上。

纸页被翻得哗哗响,淡灰色的字迹在暖黄的灯光下显了形,像条爬满纸页的灰蛇。

“你竟然敢说我坏话?”

周慧敏的指甲掐进她的手腕,“我每天五点起来给你熬粥,推掉所有聚会陪你练琴,你就这么回报我?”

林野跪在床上捡散落的纸页,膝盖撞在床板上的疼远不及心口的刺痛。

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

周慧敏的打火机“咔嗒”一声,蓝色的火苗舔上纸页边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嫌我管得严,嫌你爸没本事,你觉得这个家是牢笼是不是?”

火光映在墙上,把周慧敏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野看着自己写的字在火里蜷成黑蝴蝶,“小宇妈妈的姜汤”先烧没了,“爸爸的糖”接着化成灰,最后是那句“如果我能变成100分的机器”——火星子溅到她手背上,烫出个小红点,比竹尺打的红印子疼多了。

“够了!”

林国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的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饭粒,应该是刚下班就冲回来了。

可周慧敏转头的瞬间,他的肩膀立刻塌了下去。

“你凑什么热闹?”

周慧敏把烧剩的纸灰往他怀里一扔,“有本事你管她!”

林国栋的手指抖得厉害,捏着的纸灰簌簌往下掉。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别烧了”,就被周慧敏推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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