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琉璃音频怪物

劫琉璃音频怪物

作者: 单雪阳

其它小说连载

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单雪阳的《劫琉璃音频怪物》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藐姑射之有神人居不啖五饮露餐阆风山之罡风如将流云撕扯成漫天飞在陡峭孤峰间奔涌不玉真玄翊公主凌曦月静立于阆风道境最南端的“登云台”。素白仙衣在狂风中猎猎飞似云卷云却纤尘不她目光如穿透万里云死死锁住人界南州府那片被不祥阴霾笼罩的天一股污秽浓稠、宛如实质的血煞之正从南州府澄江区方向冲天而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孽直贯九那煞气腥甜刺裹挟着...

2025-08-22 09:38:59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不啖五谷,饮露餐霞。

阆风山之巅,罡风如刀,将流云撕扯成漫天飞絮,在陡峭孤峰间奔涌不息。玉真玄翊公主凌曦月静立于阆风道境最南端的“登云台”。素白仙衣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似云卷云舒,却纤尘不染。她目光如电,穿透万里云霭,死死锁住人界南州府那片被不祥阴霾笼罩的天空。

一股污秽浓稠、宛如实质的血煞之气,正从南州府澄江区方向冲天而起,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孽龙,直贯九霄。那煞气腥甜刺鼻,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腻气息,其凶戾远超寻常妖魔作祟。更深处,一丝源自魔界本源、冰冷污秽的邪异感,如同毒蛇吐信,舔舐着她敏锐的神识。

“这煞气非同小可,”凌曦月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穿透呼啸的罡风,“根性邪异,污秽深重,恐怕不是人界自生妖孽,倒像是……魔界爪牙在那里作祟。”她眉峰紧蹙,常年镇守北境魔隙,对魔气的辨识早已刻入骨髓。这股煞气中纠缠的怨念与血腥,竟隐隐指向一种久远禁忌的魔功——以生灵精血,尤其是童稚之血为引的血祭邪法。

她霍然转身,目光扫过身后侍立、忧色满面的贴身侍女云澜:“云澜,立刻带上我的印信去见道君。禀报道君:南州府异变,血煞冲天,凶邪异常,可能与魔界深层勾结有关,甚至有魔物跨界作乱。事态紧急,来不及当面禀报,我必须即刻动身前往人界查探究竟。”

“守好镇魔司,我去去就回。”最后一句叮嘱,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话音未落,凌曦月足尖在冰冷的登云台玉砖上轻轻一点,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清冷决绝的流光,如陨星坠地,毅然决然地撕裂阆风山巅的罡风云海,向着人界那片被不祥血煞笼罩的南州府,疾射而去。

流光划过天际,只在云层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淡金轨迹。云澜望着公主消失的方向,心头仿佛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窒息感弥漫开来。能让公主如此凝重,甚至亲自前往……南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州府,刑侦支队办公室。空气里混杂着烟草的呛人、速溶咖啡的焦糊以及纸张受潮发霉的沉闷气味,老旧空调的嗡鸣声如同永不停歇的噪音背景。王刚囫囵吞下最后一口早已冷透的包子,油腻的塑料袋在他手中被揉成一团,精准地投入三米外的垃圾桶。他用力抹了把脸,试图驱散眼底浓得化不开的血丝,却收效甚微。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令他喘不过气。

一座是那如幽灵般缠绕的儿童连环失踪案。三个月,整整三十七个孩子,如同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线索如同散落在泥沼里的珍珠,零碎、沾满污秽,最终都隐隐指向盘踞在南州府地下、根系庞杂如蛛网的黑帮势力。然而,每一次看似接近曙光,关键证人要么在高压下翻供,要么就莫名其妙地遭遇“意外”——车祸、失足、突发急病,死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把柄。每一次铁拳砸下,都像砸进棉花堆,憋屈得让人心口发闷,几欲呕血。

另一座,则是他姑父——南州大学地质学教授陈光耀的自杀案。葬礼上哀婉的乐声仍在耳畔回响,姑妈王春燕那双红肿无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眼睛,以及她反复念叨的低语,更如钝刀般切割着王刚的心:“刚子,你说你姑父他……他怎么可能想不开啊?乐乐才刚上小学,前几天他还跟乐乐说,等周末天晴了,要带他去江滩放风筝……那高兴劲儿……怎么会……”

法医的结论冰冷而简单:服毒自杀。毒物是混在茶水里的有机磷农药——家里阳台角落确实有半瓶农药,是姑父前阵子给院子里几株月季除虫剩下的。现场勘查报告王刚几乎翻烂了:书房门窗完好,无打斗痕迹,死者倒在书桌旁,茶杯歪倒,茶渍浸透了桌上摊开的稿纸。一切表象,都指向一个心力交瘁的学者,在某个寻常的下午,选择了安静的自我了断。

但王刚心里,却堵着一块千年寒冰,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向上蔓延。姑父陈光耀,是出了名的温和儒雅,家庭和睦,事业虽非显赫但也安稳踏实,儿子陈乐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自杀?毫无征兆,毫无动机!在帮姑妈整理书房遗物时,王刚的指尖在书桌那个老式黄铜锁孔内壁,摸到了异样。

不是老旧磨损的毛糙感,是三道极其新鲜的斜向划痕。角度呈45度交叉,边缘锋利,带着未氧化的金属毛刺,甚至还卡着几缕极其细微的、泛着冷光的银白色金属屑。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多年刑警生涯磨砺出的敏锐直觉,让他的指尖比眼睛更能洞悉真相。这绝不是自然磨损!这是专业的撬锁工具——别子与钩子配合使用时,在锁芯内壁留下的典型痕迹。而且那金属屑的成色崭新,氧化层薄得几乎看不见,时间绝不会超过48小时。

“姑父绝不是自杀!”这个念头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他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证物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锁孔内壁的金属碎屑和那几缕金属丝刮取下来,密封好。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细看,金属屑在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银白光泽。

他立刻拨通了技术科老周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老周,是我,王刚!帮我加急化验一组金属屑成分,重点分析合金比例,尤其是钼元素含量。另外,我马上让人把陈教授家书房那个铜锁的锁芯送过去,你重点看锁芯内壁是否有残留指纹,还有那些撬痕处的生物检材,皮屑、汗液,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这案子,有鬼!”

挂断电话,王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刺骨的寒意,开始在书房里进行更仔细的搜索。书柜、抽屉、文件堆……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书柜最底层一个蒙尘的旧文件盒上。打开盒子,在一堆泛黄的学术资料下面,压着一个上了锁的牛皮日记簿。锁是普通的铜挂锁,式样老旧。

王刚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根特制的细铁丝,在锁孔里灵巧地拨动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日记簿里的字迹工整,透着地质学家的严谨,连页边距都近乎用尺子量过。前面记录的都是些学术思考、勘探见闻、教学心得,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才开始显露出慌乱。

“四月七日,晴。今日携便携式灵能辐射场强仪复测南州老糖厂废弃区域,数据依旧异常。常规工业用灵能辐射值如大型灵能引擎、通讯基站背景值多在5-15μE微厄特,此处辐射值却稳定在89μE。波动频率陌生,峰值稳定在7.3Hz,远超已知任何工业设备或自然地质活动产生的2.1Hz上限。已连续记录37组数据,波动规律一致。绝非仪器故障或偶然干扰。必须撰写报告,上报大学及灵能环境监测署。”

“四月十日,阴。有人上门。两名陌生男子,身着便装,自称能源公司技术专员。送来一个厚牛皮纸信封,沉甸甸的。言:‘该区域灵能勘探权已被我司承包,陈教授的研究可能涉及商业机密’,要求我立即停止勘探,销毁所有数据记录。信封未拆,透过缝隙可见是成捆现金,估摸不下二十万。我没接。追问其公司具体信息及依据,对方语焉不详,只丢下一句‘陈教授是聪明人,想清楚,对谁都好’,语气生硬。其中一人说话时,右手食指不自觉地快速敲击我家门框,节奏固定,像……某种暗号?行为怪异,令人不安。”

“四月十五日,雨。他们又来了。这次带了另外两个人,气势更盛。语气硬了许多:‘陈教授,别逼我们动粗。有些钱,拿着烫手;有些事,知道了要命。’我厉声质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对方只冷笑不答,眼神阴鸷。临走时,四人在门口足足站了三分钟,其中一人用手机对着我家门牌号仔细拍摄。下午,我即到澄江区警署报案,接待的是副队长李强警官。他听完叙述,翻了翻我提供的记录,皱眉道:‘对方言语虽有威胁,但无实质伤害行为,没有勒索财物,也没留下可追踪身份信息。仅凭此,达不到立案标准,不好立案啊陈教授。’他建议我注意安全,尽量别去那边了。无奈而归。”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正是姑父自杀当天,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洇开了好几处,显然书写时手在剧烈颤抖:

“四月二十二日,下午三点十分。听见楼下有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很重,很急,像是……穿了厚重的靴子。他们又来了,不止一人。在撞门,防盗门在响……抽屉,抽屉里的报告……原始数据……必须藏好……藏……”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王刚握着日记本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三点十分!姑父死亡时间法医初步推断在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这绝不是自杀,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有预谋的灭口。

两天后,技术科的化验结果如同一道惊雷,在王刚耳边炸响。老周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和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王队,金属屑成分出来了!铬钒钢,含3%钼元素,硬度、韧性、抗腐蚀性指标,跟黑市上流通的鹰爪牌第三代专业撬锁工具的成分完全吻合。锁芯内壁我们做了超微痕迹提取和DNA扩增,提取到半枚非常模糊的汗潜指纹,比对数据库……跟冯彪的左手环指指纹特征高度吻合。”

冯彪!城中村“彪哥”,名义上的村长,实际控制着澄江区地下**、放贷和部分物流线路,劣迹斑斑,有多次故意伤害前科,是南州府挂了号的地头蛇,也是王刚心中“南州四凶”里最凶戾的打手型人物。

几乎是同时,警署收发室的老李拿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U盘,神色古怪地找到王刚:“王队,早上七点打扫卫生时,就看见它孤零零放在窗台上。调了监控,昨晚到今天早上,那个死角根本拍不到任何人靠近,像是……凭空出现的。”U盘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纸,打印着收件人:“王刚警官”。

插入电脑,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夹。王刚尝试了几个常用密码,无果。他盯着那标签,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姑父的生日——19840612。

文件夹解压开来,里面是一份PDF扫描件。标题赫然是:《南州糖厂区域异常灵能辐射初步报告》——陈光耀。

报告内容详实得令人心惊。附着清晰的辐射值曲线图,横轴是17个勘探点的精确到秒的经纬度,纵轴是灵能辐射值。所有曲线的终点,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直指老糖厂中心区域地下深处。报告结论触目惊心:“综合数据分析,该区域地下,存在一个异常强的灵能辐射源,其辐射值突破青岚星已知自然与人工灵能场的理论极限,能量特征未录入任何现有数据库。其性质高度可疑,强烈建议深入勘探。初步判断,疑似非自然干预产物——极有可能为域外灵能装置或高强度能量节点。”

域外灵能装置!王刚的呼吸变得粗重,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奔涌。南州糖厂!又是南州糖厂!冯彪!赵奎烈!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更危险。那凭空出现的U盘,是谁?是警告?还是……另一股力量在暗中递刀?

南州糖厂像一头被时代遗弃、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沉默地蹲伏在澄江区城中村与郊区接壤的最肮脏混乱的边缘地带。高耸却歪斜的烟囱如同枯骨般刺向天穹,巨大的铁门早已腐朽脱落,只留下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怪兽贪婪的口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烂蔗渣和附近污水沟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夜,深沉如墨。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废弃厂房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汇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冲刷得模糊不清,世界只剩下喧嚣的雨声。

王刚带着三名精干的警员,如同四道融入阴影的壁虎,潜伏在糖厂对面一栋烂尾楼的三层。冰冷的雨水顺着残破的楼板缝隙不断滴落,在他们藏身的角落积起浑浊的水洼。湿冷的寒气透过单薄的雨衣,直往骨头缝里钻。王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带着尘土的味道。他打开警用HD-8型远距取证仪。这台最新款的高清红外设备,拥有强大的夜视和穿透能力,即使在五十米外的暴雨中,红外模式下也能清晰成像,甚至能进行口型识别,准确率高达92%,还能自动记录目标的声纹波动。

镜头穿过重重雨帘,艰难地聚焦在老糖厂办公楼顶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窗帘并未拉严实,透过缝隙,高清红外成像清晰地捕捉到房间内的景象:一张圆桌旁,围坐着四个男人,正在宴饮。桌上杯盘狼藉,摆满了烧鸡、卤味和成箱的高档白酒,奢靡的气息与窗外的破败形成强烈反差。

王刚的瞳孔骤然收缩。镜头里那几张面孔,他化成灰都认得。

主位,大马金刀坐着的,正是南州地下势力的魁首,“南州四凶”之首——赵奎烈。此人年近五旬,身形魁伟,精心梳理的头发在顶灯下泛着冷光,身着考究的深紫色缎面衣衫,指间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手边搁着一串色泽沉郁的檀木手串。他面容沉静,眼神却深邃如渊,偶尔扫过旁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冷厉威严。他不仅是鸾泽南道商会的会长,更是南天集团的董事长。南天集团,这个盘踞鸾泽南道的庞然大物,触角伸及金融、计算机、矿业、能源、运输、地产等多个暴利行业,赵奎烈本人更是南州府赫赫有名的“赵半城”,富可敌城。此刻他指节轻叩桌面,神态看似悠然,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赵奎烈左手边,一个穿着警服外套、却露出里面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是南州府警署副署长钱涛。他脸色微红,显然喝了不少,正谄媚地弓着腰给赵奎烈倒酒,姿态卑微。

右手边,一个獐头鼠目、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正是城中村村长冯彪。他拍着身边一个满脸横肉、手臂刺着狰狞猛虎的光头壮汉的肩膀,嘴巴开合着。HD-8的口型识别系统立刻在屏幕上显示出他正在说的话:“虎哥,这批货灵能纯度高...洛菲那边催得紧……下一批得抓紧……”

被冯彪称为虎哥的,是黑帮头目孙永虎,专门负责脏活。

冯彪!孙永虎!钱涛!赵奎烈!南州四凶,齐聚这废弃的老糖厂顶楼。而冯彪口中的“货”、“灵能纯度”、“洛菲”……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狠狠砸在王刚心上。结合姑父的报告和日记,一个恐怖而清晰的链条在他脑中瞬间成型:儿童失踪!灵能抽取!魔界爪牙!域外势力洛菲!

“该死!雨太大,声纹采集被严重干扰,录不到清晰声音。”王刚看着取证仪屏幕上剧烈跳动的噪音波纹,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涌起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只有画面,没有关键对话录音,证据链依旧脆弱如纸。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倒了世间一切喧嚣。狂暴的雨声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撕裂了。

糖厂办公楼顶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之力震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密集的冰雹,激射向室内,又被狂暴涌入的暴雨和凛冽寒气裹挟着倒卷回来。

狂风暴雨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灌满了原本温暖的房间,吹得杯盘倾倒,酒液横流,桌布如旗帜般猎猎狂舞。房间内明亮的灯光在风雨中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映得四个凶徒脸上血色尽褪,惊骇欲绝。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九天谪仙降临,又似索命修罗临世,静静立在破碎的窗沿之上。狂风卷起她素白的仙衣,衣袂翻飞如云,却丝毫不沾雨水尘埃,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手中执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金簪——碎心簪,这是镇魔司掌印的信物,亦是诛邪镇魔的无上法器。簪身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刺破黑暗与阴煞的清冷光华,细密的符文在光芒下若隐若现,那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涤荡污秽的锐利,将房间内浓稠得化不开的阴煞污秽之气硬生生撕裂开来。

正是阆风道境镇魔司掌印,玉真玄翊公主。

赵奎烈等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赵奎烈脸上的横肉剧烈抽搐着,眼中最初的慌乱瞬间被凶戾取代,厉声喝道:“什么人?敢闯我的地方!”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恶徒,你们的罪孽,该清算了。”凌曦月的声音清冽如冰,穿透风雨的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怒意和审判般的威压,仿佛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她掌中的碎心簪自行飞出,悬浮于空中,簪身光华大盛,无数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溢出、交织、蔓延。金光扫过四凶周身,瞬间凝结出清晰如镜的“罪影”,光幕般的影像将他们的罪恶纤毫毕现地映照出来:

赵奎烈周身:魔气森然的契约文书虚影展开,扭曲的魔界文字和刺目的血指印清晰可见;贿赂阆风道境南州镇守府镇守使和鸾泽南道节度使的巨额转账记录,数字触目惊心;更有一幕幕虐杀孩童、抽取灵能的恐怖场景闪现,孩子们的惨叫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钱涛周身:警服虚影下,是暗流涌动的魔功黑气;利用职权抹平罪案、销毁证据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般快速切换;接受赵奎烈贿赂的银行流水明细。

冯彪周身:账本虚影翻动,上面记录着“供货”、“运输”、“处理”等冰冷字眼;指挥手下绑架孩童、强行灌药的场景。

孙永虎周身:挥舞砍刀、处理尸体的血腥画面;与魔界使者接头的模糊影像。

十数息间,四凶累累罪行,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凌曦月望着这污秽不堪的一幕,眉头紧锁,心头涌起一丝沉重——这些人虽修炼魔功,肉身仍属凡人范畴,且南州府并非她拥有“诛魔急断权”的北境魔隙战区。按律,本该由阆风道境南州镇守府审理。然而,那镇守使正是赵奎烈的好兄弟,所谓的制裁不过是走个过场,甚至可能是同流合污。

“镇魔司凌曦月,”她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威压,宣告着不容置疑的审判,“监察人界邪魔,辨罪定谳。你们四人残害生灵,魔功已成,如果今日不除,日后更无人能制。” 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她斩断一切犹疑的理由。

四凶见状,知道再无转圜余地,眼中凶光毕露。赵奎烈率先捏碎怀中一枚漆黑符篆,浓郁的魔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肌肉贲张,皮肤下青黑色血管如蚯蚓般凸起。他狂吼一声:“小娘们,敢管爷爷们的事!找死!” 合身扑上,手掌带起腥臭的血煞罡风,直拍凌曦月面门。

钱涛反应极快,一把拔出手枪,动作娴熟地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他显然也修习了魔功,淡黑色的煞气缠绕着枪身和射出的子弹,发出凄厉的破空声。

冯彪与孙永虎则如同鬼魅般左右散开,封住凌曦月可能的退路,意图合围。孙永虎更是从腰间拔出一把淬着幽蓝毒光、一看便知剧毒的匕首。

“冥顽不灵!”凌曦月眸中寒光一闪,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悬浮的碎心簪骤然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金色厉芒,无视距离,瞬间出现在赵奎烈胸前。他被自身的罪影钉在原地,碎心簪的定魂之效专克邪魔,赵奎烈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死亡金芒贯入心口。他浑身剧震,眼中凶戾瞬间凝固、涣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轰然倒地,胸口一个焦黑的孔洞,再无生机。

钱涛射出的煞气子弹,被另一道分化的金芒精准击中,凌空炸成一团污秽的黑烟,金芒余势不减,直刺钱涛。凌曦月反手一掌拍出,看似轻飘飘,却蕴含着排山倒海的真力,钱涛周身的魔功黑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溃散。他如遭重锤,胸口塌陷,口喷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筋断骨折,当场毙命。

冯彪与孙永虎见赵奎烈和钱涛瞬息毙命,亡魂大冒,哪里还敢恋战!两人怪叫一声,转身就向门口亡命扑去。孙永虎的手刚摸到冰冷的门扣,两道金芒已如影随形,后发先至。

“噗嗤!噗嗤!”

金芒从背后贯入,从前胸透出。冯彪和孙永虎惨叫着扑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鲜血混合着逸散的魔气,迅速在地上洇开大片污浊。

十息之间,威震南州的四凶,全灭!

凌曦月立于风雨飘摇的窗沿,看着四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知道,自己此举,不仅违背了阆风道境“不得擅杀凡人”的铁律,更超出了“诛魔急断权”的地域限制。但面对这滔天罪恶,她别无选择。碎心簪的金芒飞回她掌心,温顺地敛去光华,仿佛刚才的雷霆杀戮只是一场幻梦。

王刚的取证仪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白衣女子破窗而入,抬手间金光纵横,四人接连毙命,动作凌厉果决,不带一丝犹豫。仪器冰冷的电子眼,记录下的是一场没有前因后果、只有死亡结果的诛杀。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任何言语。

凌曦月不再看地上的尸体,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那扇被方才气劲震开的、伪装成墙壁的厚重暗门。门后,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腥臊、刺鼻的药味和孩童绝望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潮湿阴冷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迷药的气味、不明的恶臭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味道。六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孩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最小的不过五岁,最大的也才十岁左右。他们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手脚上紧紧缠着绳索,勒出深紫色的淤痕。骤然的光亮和巨响让他们如同受惊的雏鸟,死死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连哭都只敢发出压抑的呜咽。

“别怕,”凌曦月放柔了声音,眼中的冰寒瞬间化为春水般的温和与怜惜。她指尖真力流转,如春风拂过,轻轻拂过孩子们的手脚。“我是来救你们的。”

坚韧的绳索在她指尖触及的瞬间,如同朽木般断裂成粉末,簌簌落下。

最小的那个男孩,大约五岁,有着一双因恐惧而瞪得溜圆的大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看着手脚上消失的束缚,随即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凌曦月身后——那里,是赵奎烈死不瞑目的尸体,鲜血正缓缓流淌。这景象瞬间勾起了他被强行灌药、被冰冷针管刺入身体抽取血液的恐怖记忆。

“哇——” 极致的恐惧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男孩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叶,几乎要晕厥过去。

凌曦月心中一痛,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蹲下身,伸手将这个被恐惧淹没的小小身体紧紧揽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瘦骨嶙峋的背脊,一手覆盖在他冰凉的后脑勺上,温和而坚定的真力带着安抚心神、驱散梦魇的暖流缓缓注入。

“不怕,不怕了……”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最轻的羽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坏人已经死了,不会再伤害你们了。告诉姐姐,你们家在哪里?姐姐送你们回家。”

或许是怀抱的温暖驱散了阴冷,或许是那奇异暖流抚平了恐惧,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其他孩子也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报出住址。大多是城中村附近的住户,王刚甚至能认出其中两个正是失踪名单上的孩子。

凌曦月点点头,指尖在冰冷潮湿的密室地面凌空勾画。淡金色的真力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在地面迅速勾勒出一个繁复而玄奥的圆形法阵图案——短途传送阵。柔和的金光从法阵中亮起,如同温暖的晨曦,驱散了密室的阴寒和恐惧。

她温和地笑了笑,对孩子们轻声说道:“闭上眼睛,很快就到家了。”

金光骤然变得明亮而柔和,瞬间包裹住六个小小的身影。下一秒,光芒消散,密室中空空如也。孩子们已各自出现在自家熟悉的门前,茫然地看着突然变换的天地和闻声冲出来的、狂喜与惊愕交织的亲人。

凌曦月做完这一切,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远处烂尾楼的方向——那里,凡人的气息在风雨中清晰可辨。她知道是王刚带队正在靠近,但此刻无暇他顾。空间在她面前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她一步踏出,身影化作一道更加凝练的金光,直接施展空间挪移,潜入了老糖厂的地下深处。

地下深处,隐藏着一座充满异星科技感的勘探站。冰冷的金属甬道泛着冷光,幽蓝色的指示灯在墙壁上无声闪烁,如同鬼魅的眼睛。当核心区域的闸门被凌曦月强行破开时,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

“警报!入侵!最高威胁等级!”机械的电子音用洛菲语反复播报,在空旷的地下显得格外瘆人。

闸门滑开的瞬间,十几个身穿制式灰色金属护甲、手持筒状灵能充能枪的洛菲卫兵如同被激活的傀儡般冲了出来。他们动作迅捷划一,训练有素,脸上覆盖着面罩,只露出毫无感情、如同电子眼的冰冷瞳孔。枪口迅速亮起幽蓝的光芒,能量在急速压缩凝聚,发出低沉的嗡鸣。

“嗡——”为首的卫兵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道手臂粗细的幽蓝能量光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轰向凌曦月心口。这是洛菲族的基础制式武器,以高度压缩的灵能为弹,威力足以洞穿轻型装甲车,对付低阶修士或许有效。

然而,在凌曦月眼中,这攻击连威胁都算不上。她甚至未曾抬眼正视这些卫兵,周身自发浮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淡金色护身灵光——道境高阶修士的护体仙罡。

幽蓝光弹狠狠撞在淡金色的仙罡之上。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光弹撞在仙罡上,如同炽热的火星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瞬间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光芒急速黯淡、溃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凌曦月的衣衫,甚至未曾被能量余波掀起半点褶皱。

其余卫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在指挥官急促的指令下,数道幽蓝光弹从不同方向同时袭来,密集的能量束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结果毫无二致。

所有的光弹,全被那层看似纤薄的淡金仙罡挡在三尺之外,如同撞上了无形之壁,纷纷溃散成细碎的光点,烟消云散。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未曾扰动。

整个过程,不过半息之间。

凌曦月终于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这队僵立当场的洛菲卫兵。她甚至没有动用碎心簪,只是抬起一只素手,并指如剑,凝出一道细若游丝、几乎微不可见的淡金剑气。那剑气凝练到了极致,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洞穿一切的锋锐。

“去。”她朱唇轻启,声音淡漠如冰。

剑气如微风拂过,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到极致的金色丝线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噗!噗!噗!……

轻微的、如同戳破皮革的声音接连响起。

剑气扫过这队卫兵,他们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猛地一僵,眼中的光芒熄灭,如同被切断电源的傀儡。或僵直倒地,或软软瘫倒,手中的灵能充能枪“哐当”散落一地,枪口的幽蓝光芒兀自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凌曦月步履从容,踏过一地失去生机的躯体,走向闸门后的核心控制区。顶上的探照灯因为能量不稳而忽明忽暗,将她的身影拉长又缩短。中央控制台的深蓝色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洛菲文字和复杂的数据流;旁边金属架上,一本黑色的皮质日志静静摆放,封面上的洛菲“火焰纹”族徽清晰可辨。

凌曦月激活了道境秘传的“语言通晓”法术。这道法术依托阆风道境千万年积累的庞大语言数据库,能直接解析绝大多数陌生文字的结构和含义。日志上的洛菲文字在她眼中迅速转化为可理解的信息:

“勘探日志 - 南州节点 - 第42周期”

“今日勘探进度:72.8%。已标记二级灵能矿脉9处、低阶灵能辐射点23个……数据打包待传至先遣队‘利维坦号’终端……”

“设备维护:充能枪日常检查。今日校准8支,灵能转化率平均41%低于标准值55%,需补充α型能量块,预计三日后由‘信风’号补给舰送达……”

“地表活动监测:与地面合作者代号:F的灵能交易正常。本周交付10单位纯净灵能备注:来源为本地灵能富集生物,换取其对勘探站的安全保障及干扰本地监测设备……”

日志内容琐碎,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记录着每日午夜至凌晨三点的灵能采样时间,避开凡人活动高峰;勘探设备的损耗情况;字里行间反复提及“绘制精确灵能分布图谱”、“为前哨站建立提供坐标参考”……还隐晦地记录了与地面合作者——显然就是赵奎烈等四凶的交易:每周向“四凶”提供用孩童灵能当“原料”提炼的“纯净灵能”,换取他们的掩护。

“原来是洛菲的一座地下勘探站,”凌曦月眸色彻底沉了下来,冰冷如万载玄冰,杀意再次凝聚,“还与这些人间败类勾结,用孩童灵能当‘原料’。”洛菲族,魔界的忠实附庸,以掠夺其他星球灵能为生,臭名昭著。此刻他们在南州测绘灵能脉络,其目的昭然若揭——为后续大规模入侵青岚星铺路。灵能是星球命脉,如此掠夺行径,属灭星级重罪。

她眼中再无半分迟疑,转身面向控制台核心。双手结印,十指翻飞如莲,动作优美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纯净而浩瀚的真力在她掌心凝聚、压缩,最终化作一点刺目欲盲的纯白光点。光点虽小,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让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颤。

“湮灭!”

随着她清喝,那点纯白光点骤然爆发,化作一道直径逾丈的纯白光柱,自她掌心喷薄而出,带着净化本源、湮灭物质的恐怖威能,直冲穹顶。

光柱所过之处,探照灯无声无息化为齑粉。金属控制台如同蜡像般消融、气化,那本记录着罪恶的皮质日志瞬间燃起苍白色的火焰,眨眼间化为飞灰。连整个地下勘探站的金属骨架结构,都在最本源的层面被彻底湮灭。那股一直盘踞此地的、异常的灵能波动,在光柱中发出最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尖啸,彻底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施展空间挪移,返回地面。冰冷的雨丝落在她纤尘不染的仙衣上,晕开淡淡的金芒。她站在糖厂的废墟之上,望着不远处灯火阑珊却暗流汹涌的南州府,掌心的碎心簪传来细微的、持续的轻颤。

洛菲的勘探据点虽毁,但其前哨站计划已露端倪。人间的暗夜,看来才刚刚开始。

当王刚带队冒着倾盆暴雨,艰难地冲进老糖厂时,战斗早已结束,只剩下满目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在风雨中弥漫。顶楼房间内,四具形态各异的尸体触目惊心。技术人员在办公楼后方的绿化带进行地毯式挖掘,随着一锹锹泥土被翻开,令人窒息的臭气弥漫开来,几乎盖过了雨水的腥气。

最终,三十五具孩童的尸骨,在冰冷的泥土中被挖出。法医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初步鉴定:死亡时间从三个月前到一周前不等。尸骨上均呈现出灵能被强行抽离的典型特征——骨髓腔呈诡异的蜂窝状,仿佛被蛀空。这是灵能流失、生机被彻底榨干的铁证。顶楼房间里,除了四凶的尸体,还发现了六个写着编号的铁笼、大批未使用的绳索和烈性迷药,以及冯彪在混乱中来不及销毁的账本。账本上,“供货33月12日”、“运输费”、“处理费绿化带东”等冰冷字眼,与三个月内三十五名儿童失踪报案的时间线完全吻合3月12日“供货3”,对应3月13日报案的三名男童失踪。

铁证如山。南州四凶残害儿童、抽取灵能的滔天罪行,被彻底钉死。

然而,南州糖厂地下深处埋藏的、针对整个青岚星的巨大阴谋——洛菲勘探站和魔界的布局,却随着凌曦月的湮灭之光,永远消失在了凡人的视野之外,如同从未存在。王刚看着手中取证仪里那段只有杀戮画面的记录,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和挖掘出的累累白骨,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案子,远没有结束。那白衣女子破窗而入的身影,那冰冷的金光……都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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