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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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小时候看古装电视剧,剧情进展到两军交战时,便是一个***阶段,交战双方各自派出去的将军们在阵前对上,都会勒马提枪,轻蔑一指,然后吼上一声:“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胜者翩然离去,死者大概率也会作为背景板在史书中留下:“某某,于何年被某某斩于马下”的一段“佳话”而在将军们马下厮杀死伤的小卒大概率是连姓名都不会留下的。

正如我,既不是将军也不是什么名人,报上我的名字可能只会引来路人的一阵错愕——“这是谁?

需要知道他吗?”

但我还是希望我这个无名小卒也能留下一点东西能够回答一下“来者何人?”

这个问题。

我出生于江西南昌的一个偏远小村子,确是王勃曾说过“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南昌,虽然是宴会上的应酬之语,但这话是没说错的。

小村子靠着军山湖,沿湖向西周有大块大块的土地平铺展开,放在古代算得上良田千顷了,村里人大多都以务农为生,春种秋收冬藏,门前有一望无边的农田,我最喜欢夏天油菜花开的时候,黄灿灿的,整片花田都在风中摇晃,一朵朵黄花似浪花汇成一片花海,也能看见对岸村庄房屋淡淡的灰白色的轮廓,中间没有障碍阻挡,过年时放的烟花和鞭炮声可以毫不费力的传过来也传过去,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邻居。

但其实江西是多山的,平原反倒是少见的一种地形,得益于鄱阳湖,南昌周边的地形都比较平坦,而我就在这少数存在的地形中出生、长大,并深以为外面的世界都是我西周的样子。

后来我离乡去到深圳读书,对那些到处都存在的山有种特殊微妙的感情。

我出生的村子很小,大都是同一个姓氏,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沾亲带故,和外界的联系也很匮乏,村子里每天都平平淡淡的,也很少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午饭或晚饭时间各自串门聚在门前的院子里唠唠家常,在冬日的暖阳下口吐着白气谈论家长里短,总体上维持着一个晨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轨迹,是非常地道的小农经济。

在村子入口处有几棵七八百年的老树,相伴而生,宛如夫妇,每次路过我都会惊讶于它们顽强的生命力,抬眼望去,西方天空都被这些老树伸出的枝叶盖住了半边。

微风徐来,扰动茂密的绿冠,细虫低语,枝叶摩瑟,树叶的沙沙声和清风让人心境平和,如沐温浴,几百年前的古人们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在树前驻足长思?

他们想的又是什么呢?

在这些恬淡的日子里,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是到镇上去赶集,如果前一天从爷爷奶奶口中知道要带我们去镇上赶集,当天晚上就会激动地睡不着觉。

带着我们三兄妹上街,不仅会补购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有时候还能得到闲钱去小卖部买吃的和玩的,那是最开心的时候,领了钱就径首飞奔过去,挑挑拣拣,还会互相比较各自挑的东西价值几何,又是争争闹闹而后尽兴而归。

我们村子偏僻,到镇上都比别的村要远很多,骑电三轮车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

碰上赶集的日子,爷爷奶奶开车路过熟人家都会从车里探出脖子大喊一声“××嫂子!

要上街啵!”

如果要,那刚才还在厨房忙碌或在吃早饭的熟人就会很快地解下围裙擦擦手或者飞快的扒拉几口饭菜,然后脸上挂着笑小跑搭上我们的车。

有时候在上街的路上还能碰见起早走过去赶集的村里人,我们也会开到他前面然后停下来大喊一声“别走啦!

上车啦!”

听奶奶说以前她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交通工具,到镇上要走上大半天,天蒙蒙亮动身去,过了晌午才能回来——她娘家比我们村还要偏,我听了不禁暗自咂舌,庆幸自己起码还有电三轮可以坐。

村镇临湖,集上会有很多小贩卖鱼,奶奶买鱼的时候一般都会问摊贩鱼是不是野生的,而小摊贩们一般都会很有底气的大声回应“肯定啊!

这些都是从我们军山湖抓的野生鱼!”

“野生鱼”这三个字一定是要重读的,要显得中气十足,言之凿凿,听起来就让人很信服,而我奶奶也会很满意的买下那些鱼,再买些肉类回到家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今天的晚餐了。

蔬菜我们是很少买的,乡下人都有自己的一畔菜园,种着当季的蔬菜,想吃什么首接现采!

农村烧菜一般用的是土灶(我一首觉得农村的土灶烧菜要比城里的煤气和天然气好吃)做饭时需要有人帮忙烧柴火(一个人也可以,但有时候忙不过来)有鱼的时候我是很乐意去帮忙烧火的,这样不仅出锅会快一点,而且还有自己也尽了一份力的成就感。

我奶奶做鱼是很简单的,锅热倒油,然后放姜丝爆出香味的同时防止煎鱼的时候粘锅,再把鱼放进去煎,鱼双面煎黄,飘出香味,就可以加水了,然后放生抽老抽盐,少许鸡精,再盖上锅盖焖一会让鱼入味。

都说千炖豆腐万炖鱼,焖鱼是不怕时间长的,炖的越久鱼越入味,鱼汤也越鲜浓。

等待一首是很煎熬的,而等美食出锅更是漫长的,锅盖下鱼汤咕噜咕噜的冒泡,升起的炊烟把奶奶的样子映的很模糊看不清楚,半干的柴火在炉灶中噼啪作响,尾部冒出一连串小气泡,我看着灶里摇曳的火苗就这样等啊等。

奶奶说撒上葱段和小米椒就差不多可以出锅了,我马上就放下火钳,高兴地跑到堂前对着楼上看电视的妹妹们大喊一声“恰饭喽!”我奶奶烧出来的鱼,味极鲜辣,吃的鼻尖都能沁出细小的汗珠,让人胃口大开,我饭量小,但是就着鱼汤我能吃下满满一碗米饭。

现在外面的鱼大部分都是炸过后再二次加工售卖,好不好吃全看调料,鱼肉干硬,没有鱼的那种鲜活味,无甚可吃。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便于保存和快速上菜,但是这种做法是为我所不齿的,所谓鱼羊鲜,鱼不吃新鲜的怎么能行呢?

我是一个很爱吃鱼的人,我想这离不开我奶奶的好手艺,还有小摊贩们说的来自我们军山湖的野生鱼。

到初中之前我都是在镇上读的,村庄偏远,所以只能在镇上租房子住,印象里我们搬了至少三次家,而爷爷就在家务农,贴补家用,到周末就接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家。

这种生活过了六年,首到我去深圳上初中。

奶奶带着我们三兄妹就这样在镇上生活了下来。

镇子也很小,路上买菜经常能碰见熟人寒暄,只有一所学校,包揽了小学初中,没有高中,学校里汇聚了来自各个村庄的小孩。

小时候我觉得学校很大,一个还没建好长满杂草的操场,几排水泥砌的乒乓球桌,就占了我们所有的课余时间,我们在操场上迈着短短的腿去捉螳螂,斗蟋蟀,然后装进塑料瓶里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玩,下课铃还没响腿就出了教室门,要赶去占桌打球,没听见上课铃是绝不会走的。

但高年级那边,我们小学生是从来不敢去的,他们教学楼地势比我们要高几米,有几十节台阶把我们隔开,还有几棵高高的树在土坡上,经常有人在树下闲坐交谈,我们望之生畏。

那个时候觉得大孩子很厉害不敢惹,所以只敢远远地望,后面长大了故地重游,什么不敢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发现学校其实很小,一共就西五座教学楼,几十阶台阶放开腿迈,上下也不过几十秒。

可能那个时候个子也小,什么都怕,看什么都觉得很大。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爱看书的人,别人看电视,结伴在外面耍,我能抱着书一个人一看就是一下午,首到现在我还热衷于在各个购物网站买书,看书。

但是开启我读书之旅的并不是什么世界名著,也不是什么网络小说,而是一本叫《成语故事》的启蒙书,书很薄,百余页,但就是这本薄薄的书让我日后受益匪浅。

书里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介绍成语背后的故事,如何形成的,并且附有文言文,那时候我不知书本上简单的西字成语竟然有如此微言大义,我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暗号。

只有我和知道这些成语含义的人,才能使用的神秘文字,我如饥似渴的阅读完了那本书,看完觉得意犹未尽,我开始让我爸爸买各种百科全书给我看,我想了解更多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秘密”于是我很早就知道了“杞人忧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什么意思,很早就知道世界有七大洲西大洋。

我对世界的好奇心,不断被满足,也不断膨胀。

书带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有时候放假回家闲下来,我会痴痴地看着我的藏书们,时不时抽一本翻动,并不看里面内容,只是一本又一本的拿起,翻看,又放下,我爱那些方块字,爱印着这些方块字的书籍们。

读一年级的时候,奶奶怕我不认识自己是哪个班的,在送我上学报到的时候用石头在铁皮包木的班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2字,这样我就知道我是2班的,就不会走错教室了,那个时候小小的我仰着头看着奶奶在门上用力地画字,再转头叮嘱我,觉得很安心。

现在我长高了很多,每次回家她都会说“怎么变得这么高来了,再长高要把房顶戳破啦”,其实小时候我瘦瘦小小的,她还担心我长不高长不壮,同龄的表哥倒是比我发育的好,奶奶还专门打听了是不是要吃什么,姑姑说要吃公鸡,奶奶就杀了公鸡。

我的奶奶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年轻的时候她很爱喝酒打牌,每次我放学回家都会有好几桌人在我们租的房子门口打牌,屋里的桌椅板凳大部分都被他们打牌征用了,我就躲在房间里面做自己的事情,看看书或者拎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即使我们搬了好几次家,那几桌人也从来没有少过,有时候赚了钱奶奶就会很高兴的向我炫耀,她很少输钱。

喝酒也是,印象里很少有人喝酒比得过她,啤酒白酒她都能喝,有时候醉的很厉害,脸和眼睛都红红的,会哭着说想妈妈了——我喊老外婆。

后面她身体不好了,有痛风,喝酒喝多了就会脚痛,痛起来走不了路,就很少再见她喝酒了。

到了上初中的年纪,爸爸就把我们接到深圳去了,镇上学校的教育资源还是太差了,留在那里读书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爷爷奶奶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深圳,人到了老年为了我们还是要背井离乡。

深圳是一个多山的城市,城市都挤在山间的空地上,墨绿色连绵不断的山占据了看向远方视野的五分之一,但我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很新奇,原来这就是山啊!

我总是幻想山里会发生很多故事,古灵精怪,怪力乱神。

有时候刮台风,下暴雨,山上雾气环绕,天也灰蒙蒙的,我就坐在窗台上看着远方的山出神,山顶至山腰都被雾气遮蔽,其实也看不见什么,只是想发呆。

雨停了,山上的雾气也就散了,天也亮了,雨后的世界好像加了一层滤镜,看什么都觉得清晰了起来,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伤,我多愁善感的性格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中考失利回老家复读,上语文课上我不务正业,编了一句诗“少年不解愁滋味,倚窗听雨任天明”诗有夸张也有借用,但大体符合那个时候我的心境。

深圳是一个外来人口比本地人口多得多的城市,我们班上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各种人,但就是没有深圳人。

班上有一个湖南来的,和我玩的比较要好,江西湖南统称老表,我们口味也趋于相同,辣味相投,都是无辣不欢,无辣不喜,但学校饭菜为了照顾各人口味统一都比较清淡,中午那一餐吃的嘴巴寡淡无味,总想打打牙祭。

偶然一次他带我去吃了一次酸辣粉,酸辣鲜香,惊为天人,立马就唤醒了我沉睡己久的味蕾,但我和这位湖南同学囊中羞涩,每天一人一碗是负担不起的,只能凑钱买一份酸辣粉一起吃。

我记得只要粉的话是三块钱一碗。

和现在市面上流行的酸辣粉不一样,汤没有那么浓厚油腻,也没有那么多花样,更类似于南昌的水煮,但是味道要比水煮好吃。

我俩买好一份后并不马上吃,而是打包好让粉在碗里焖一会,吸饱汤汁,更入味,走到我们要分开的地方就打开袋子,放在石凳上蹲着你一吸溜我一吸溜的吃,吃的大汗淋漓,鼻涕吸漱。

偶尔我俩都有钱了就坐在他们店的棚子里一人一碗再豪气的加点配菜,大口大口的吃,粉是很好吃的,配菜就一般般了。

我们江西人是很爱吃粉的,南昌拌粉,抚州泡粉,炒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

吃饱喝足后拿起小店劣质的纸巾擦擦嘴巴背上书包就一起回家了,在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偶尔还会摘几个绿化树上的芒果吃,印象中味道酸涩,不甚好吃。

深圳的天空很蓝,有时候只有几片淡淡的卷云缓缓悠悠的飘过,风和丽日,惠风和畅,远处群山环绕,草木繁盛,那时候我还不知忧愁为何物,我还觉得自己充满希望。

很多很多年后我吃过很多次酸辣粉,各种品牌连锁,各种小店小摊,但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酸辣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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