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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认得他。

早几年整理郑巧珍的大学相册时,我见过一张毕业合影。

照片里他戴着眼镜,和郑巧珍并排站着,胸前别着同款的校徽。

他是蒋竹良,和郑巧珍同校同门的师兄,听说现在是项目组特聘的顾问,风光得很。

好不容易走到基地那排矮土房前,蒋竹良停下脚步,目光在我的工装和胶鞋上扫来扫去,突然用俄语对郑巧珍说:

"这就是你最后挑的人?"

他嗤笑一声,

"看着可真够……朴素的。"

郑巧珍脸上有点挂不住,也用俄语顶了回去,声音却软了几分:

"竹良,少说两句。"

他……至少把家里照顾得还行。"

他们都以为我这个整天跟机床打交道的粗人,听不懂这些洋文。

可他们忘了,五年前,为了能跟她多说上几句话,我咬着牙去夜校报了俄语班。

连那个一向严厉的老教授都拍着我肩膀说:

"小李,你这股钻劲儿,学啥都能成。"

蒋竹良这才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我:

"国强同志,辛苦了。"

从大城市专程跑到我们这穷山沟来探亲,这份心意难得。"

几句话,轻飘飘地把我划成了“外人”。

他说话间不经意露出了腕上的机械手表。

那是郑巧珍爷爷留下的老物件,让她送给自己最看重的人。

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后,郑巧珍才转向我,语气淡得像白开水:

"你先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别乱跑。我还有个会。"

那架势,跟打发一个上门打秋风的远房亲戚没两样。

我梗着脖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她那张依旧清秀却冷硬的脸,想起出门前小雨抱着我的腿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的样子,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个:

"行。"

招待所的管理员递来一碗热水,我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那股热气到了心里却瞬间凉透。

墙角立着个落满灰的镜子,我瞥了一眼,里面那男人头发乱得像草窝,工装领口糊着一圈黄沙,解放鞋张了嘴,露出晒得黝黑的脚脖子。

活脱脱像戈壁滩上那半死不活的梭梭柴,又糙又倔。

我抬手用力抹了把脸,掌心被新冒的胡茬扎得生疼。

指尖碰到内兜里小雨画的那张全家福,硬硬的纸边硌着胸口,我猛地缩回手,心里那股邪火蹭地冒了起来。

***想立刻掉头就走,这破地方,多待一秒钟都嫌憋气。

可转念一想,老子大老远跑来,要是连句明白话都问不出来,我他娘的还算个男人吗?

这一等,就从日头当空等到了天色擦黑。

招待所过堂风呼呼地刮,跟小刀子似的。白天赶路出的汗早就凉透了,贴在身上,冻得我牙关都有点发紧。

郑巧珍开完会回来,看见我嘴唇都冻紫了,也只轻描淡写来了句:

"这边晚上冷。"

说完扭头就往宿舍走。

她住的单身宿舍比我想的还寒酸,一床一桌一椅,土墙掉渣掉得厉害。

唯独墙上贴了张崭新的《智取威虎山》宣传画,那鲜亮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疼。

我一眼就扫到桌上并排放着两个搪瓷缸子,其中一个上面画着几根歪歪扭扭的竹子。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画的。

"条件就这样,你将就住。"

郑巧珍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操作手册,

"柜子里有新毛巾牙刷,自己拿。"

"你脸色不好,"

她转身翻找饭票,

"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饭。"

她对我永远是这样,面子上挑不出错,可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劲儿,冰得人心寒。

我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踱到那幅宣传画前。

目光往下一沉,忽然定在画面底部——那儿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墨迹不算新了,但字迹清晰:

"愿与你,奋战在更广阔的天地。

——竹良,1976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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