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九重纱幔在春风里轻颤,鎏金蟠龙烛台上滴落的蜡泪凝成珊瑚状。
贵妃林氏望着铜镜中云鬓间颤巍巍的赤金点翠步摇,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被抬进东宫侧门时,轿帘外飘来的也是这般甜腻的合欢香。
“娘娘,太子殿下遣人送贺礼来了。”
掌事宫女秋棠捧着檀木匣趋步上前,匣中红绸衬着支金丝累成的牡丹簪,花蕊处嵌着的东珠足有龙眼大小。
殿外传来德妃的笑声:“姐姐好福气,连东宫都这般上心。”
林贵妃指尖抚过簪身暗刻的凤纹,忽然在第三片花瓣处摸到细微凸起——那是前朝匠人独有的錾花手法,本该在永徽初年就绝了传承。
鼓乐声起时,六尚局的女官们捧着二十四道珍馐鱼贯而入。
萧景琰端坐在太子席位上,看着对面空置的亲王座——三弟萧景桓借口巡视河工,此刻怕是正在吏部尚书府邸密谈。
他摩挲着袖中户部新呈的漕运账册,丝绸封皮下藏着北境粮仓的生死簿。
"本宫代太子饮了这杯。
"德妃突然起身,绯色宫装上的银线鸾鸟在烛火中振翅欲飞,"景桓那孩子特意从江南寻来百寿锦,说是要给贵妃姐姐添福添寿呢。
"林贵妃含笑举杯,发间金簪突然发出清脆的裂响。
秋棠还未来得及惊呼,一缕黑血已从贵妃嘴角蜿蜒而下。
满殿惊呼声中,那支金簪“当啷”坠地,东珠滚落时带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护驾!
"禁军统领王崇山的佩剑撞开试图捡拾金簪的宫女。
萧景琰瞥见德妃袖中滑落的朱雀纹丝帕,与三日前户部尚书李崇晦擦拭茶盏的帕子如出一辙。
太医令颤抖的手指搭上贵妃腕脉,突然触电般缩回:"是...是牵机引!
"混乱中,萧景琰注意到秋棠的耳坠少了一只。
那个总爱在御花园折杏花的小宫女,此刻正死死攥着半块破碎的玉佩往殿柱后挪动。
他刚要开口,却见王崇山的剑光已至——血花溅上太子的蟒袍,秋棠的尸体重重栽倒在金砖上。
她掌心摊开的玉佩残片里,隐约可见半个“景”字。
"太子殿下好狠的心。
"德妃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秋棠青紫的面庞,"连自己宫里的丫头都灭口。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萧景琰案几,一本《盐铁论》悄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