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三年来,叶辰早已习惯了苏家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的刻薄气息,如同这栋价值不菲却冰冷空旷的别墅里,永远擦不亮的昂贵水晶吊灯所折射的光,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餐厅里,长条餐桌上铺着雪白得刺眼的桌布。岳母赵芳正用小银勺挑剔地搅动着燕窝羹,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晨光下闪着锐利的光。她没看叶辰,仿佛餐桌那头坐着的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话却是冲着他去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废物东西,杵在那里当门神?清雪今天要去签那个大合同,眼睛都熬红了,你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忙帮不上,就知道吃白食!”她重重地把勺子磕在骨瓷碗沿上,发出刺耳的脆响,“还不过来把牛奶给清雪端过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真不知道当初老爷子是哪根筋搭错了,招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进门!”

叶辰沉默地站起身。他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棉质T恤,与餐厅里奢华低调的欧式家具格格不入。他走到料理台边,拿起温好的牛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一丝暖意转瞬即逝。三年了,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他早已学会将情绪压缩进心脏最底层,如同磐石沉入深潭。

妻子苏清雪就坐在主位上,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映亮了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冷精致的脸庞。她微微蹙着眉,专注地盯着屏幕,对母亲的呵斥和叶辰的动作置若罔闻。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冷峻的光影。叶辰将牛奶轻轻放在她右手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清雪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了一瞬,落在牛奶杯上,随即又转回平板。没有感谢,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他只是一个按设定程序行动的机器人服务员。她的冷淡,比赵芳的尖酸更伤人,如同无形的冰锥,缓慢而坚定地刺穿着过往三年里叶辰心中仅存的、关于这段契约婚姻最后一点可笑的温情泡沫。

三年期,今日满。契约,该结束了。

“姐,那废物给你端牛奶呢?”一个带着明显戏谑和轻佻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小舅子苏强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毛,穿着花里胡哨的睡袍,趿拉着拖鞋晃悠下来。他吊儿郎当地走到叶辰身边,带着一股隔夜的酒气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味道,毫不客气地伸手就去拿叶辰放在桌边的、那个屏幕已经碎裂的旧手机。

“哟,这破玩意儿还没扔呢?”苏强两根手指拈起手机,像捏着什么脏东西,脸上满是嫌弃和嘲弄,“啧啧,屏幕碎成这样,也不怕割手?我说姐夫,”他故意把“姐夫”两个字拖得又长又腻,充满了讽刺,“你这人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没钱就别硬撑,求我啊,我心情好,说不定赏你个新的?”他晃了晃自己手里最新款、镶着闪钻的手机。

叶辰伸出手,语气平静无波:“还给我。”

“还你?”苏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瞪大眼睛,身体往后一仰,“这么宝贝?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该不会存着我姐的私房照吧?”他猥琐地笑着,手指故意在手机碎裂的屏幕上用力划拉了几下,“让我检查检查!”

“苏强!”苏清雪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工作的不悦和惯有的命令口吻,“把手机还给他,别闹了。”

赵芳立刻帮腔,护犊子的本性暴露无遗:“哎呀清雪,强子就是开个玩笑嘛!一个破手机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吼你弟弟?某些人啊,就是小家子气,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她剜了叶辰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苏强撇撇嘴,显然很听姐姐的话,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他眼珠一转,手腕猛地一扬,那部旧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啪嗒”一声,精准地掉进了叶辰脚边的、盛放厨余垃圾的湿漉漉的桶里,溅起几点油腻的污渍。

“哎呀!手滑了!”苏强毫无诚意地惊叫一声,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全世界最好笑的事情。

叶辰看着垃圾桶里那部沾满了菜叶和油污的手机,屏幕的裂痕在污渍下更显狰狞。那是他用了很多年的旧物,里面存着一些……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的记录。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上脊背,几乎要冲破他三年磨砺出的坚硬外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他最终只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腾的怒潮强行压回深渊。他弯腰,平静地将手机从污秽中捡起来,用餐巾纸默默擦拭着上面的脏污。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被侮辱的不是他本人。

苏清雪看着这一幕,眉头蹙得更紧,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厌恶,又似乎夹杂着一点别的什么,但最终都化为更深的冷漠和一种卸下负担般的释然。她放下平板,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决断,像在宣布一份早已拟好的商业文件:

“叶辰,我们谈谈。去书房。”

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餐厅里赵芳刻薄的絮叨和苏强放肆的笑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的实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光栅。空气里弥漫着书籍纸张和昂贵红木家具特有的沉静气味。

苏清雪没有坐下,她背对着叶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精心打理的花园。晨光勾勒出她纤细而挺直的背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离婚吧。”她开口,没有铺垫,没有情绪,冰冷而直接,如同手术刀划开皮肤。

叶辰站在门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甚至感到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三年期限已到,契约完成,这场名为婚姻的牢笼,该结束了。

“原因?”他问,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波澜。他想听她亲口说出那个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苏清雪转过身,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原因?叶辰,你还需要我明说吗?”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惯有的高傲,“三年了,你为苏家,为我,做过什么?你给过这个家一丝一毫的助力吗?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像个保姆一样,你还会什么?”

她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冷漠的回响。“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说我苏清雪眼瞎,找了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你知道这三年,我在公司顶着多大的压力?多少个项目因为你毫无背景、毫无能力而被人质疑、被人嘲笑?”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带着压抑了三年的怨气,“我苏清雪,是要站在更高处的!我的丈夫,就算不能为我锦上添花,至少不能是我的污点,我的拖累!”

她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签了它。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条件很清楚。你净身出户,除了你自己的个人物品,苏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叶辰的目光扫过那份厚厚的离婚协议书。净身出户。真是苏家的风格,冷酷,算计,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他沉默着,没有去碰那份文件。这沉默似乎激怒了苏清雪,她认为这是叶辰无声的***和贪婪。

“怎么?嫌少?”苏清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叶辰,人要懂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三年,你在苏家白吃白住,我们没问你要一分钱生活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要什么?”她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两指夹着,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带着浓浓的轻蔑,甩向叶辰。

卡片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叶辰脚边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这里是十万块。”苏清雪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拿着它,当作苏家对你最后一点施舍。签了字,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从此以后,你叶辰,和我苏家,再无瓜葛!别再让我看到你!”

阳光透过百叶窗,光栅正好切割在叶辰的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脚边那张象征着十万“施舍”的银行卡。金色的卡片在深色地板上,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刺眼得如同苏清雪此刻的眼神。

空气仿佛凝固了,书房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终于,叶辰动了。他弯下腰,动作不疾不徐,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那张卡片的边缘。他没有看苏清雪,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卡片,仿佛在研究什么稀罕物件。

苏清雪看着他这“贪婪”拾取的动作,眼底最后一丝复杂也彻底消失,只剩下全然的厌恶和鄙夷。果然是个没骨头的废物,十万块就打发了。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等待着叶辰捡起卡,然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签下名字滚蛋。

然而,下一刻,苏清雪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叶辰捏着那张银行卡,拇指和食指缓缓用力。没有暴怒,没有嘶吼,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那坚韧的塑料卡片,在他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声,然后,***净利落地掰成了两半!

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叶辰随手将两片废卡扔在地上,碎裂的边缘闪着无用的微光。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毫无阻碍地、平静地迎上苏清雪震惊错愕的视线。

那眼神,不再是三年里习惯性的收敛和沉默。深邃的眼底,像沉睡了万年的冰川,此刻终于显露出一丝冰封下的真实棱角,锐利,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

“好。”叶辰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如你所愿。民政局,几点?”

苏清雪被叶辰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和那掰卡的动作震住了。印象中那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叶辰,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近乎冷酷的决绝。那眼神让她心头莫名地一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掌控。

她强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维持着表面的冰冷和强势:“九点半。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别迟到。”她迅速转过身,不再看叶辰,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叶辰没再说话,转身,拉开了厚重的书房门。门外,赵芳正竖着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门突然打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扑进来,脸上还残留着偷听的尴尬和刻薄。

“呸!晦气东西!”赵芳稳住身形,立刻啐了一口,指着叶辰的鼻子骂道,“算你识相!赶紧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丧门星的脸!滚得越远越好!”

叶辰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听见赵芳的辱骂,径直穿过走廊。他回到自己那个位于别墅角落、狭小得如同佣人房的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旧书桌。所有的个人物品,简单得可怜,一个半旧的背包就能轻松装下。

他动作利落地收拾着。几件同样洗得发白的衣物,几本翻旧了的书,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水壶,还有那部刚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沾着油污的旧手机。他将手机仔细擦拭干净,然后,从背包最内侧一个隐蔽的小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造型极其古朴的戒指。材质非金非玉,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泽,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只在戒圈内侧,用极其古老的手法刻着一个微小而繁复的徽记——那是属于“星耀”的印记。三年来,他一直贴身藏着,从未在人前显露。

叶辰凝视着这枚戒指,指尖摩挲着戒圈内侧那个微小的徽记,冰冷的金属触感下,似乎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缓缓苏醒。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苏家赘婿叶辰”的痕迹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幽邃和掌控一切的平静。

他将戒指郑重地戴在了左手食指上。暗金色的指环与他修长的手指完美契合,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而内敛的气场,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他拉上背包拉链,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再看这个囚禁了他三年的地方一眼,他背着那个半旧的背包,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苏家别墅的大门。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绝而挺拔的影子。

身后,传来赵芳刻意拔高的、充满胜利意味的尖利嗓音:“滚得好!强子,快把门关上!把晦气都锁在外面!待会儿找个大师来好好做做法,去去这三年积攒的穷酸晦气!”

沉重的雕花铁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个冰冷的世界。叶辰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而微凉的空气。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久违的、毫无压抑的暖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同样磨损严重的普通电子表。时间,八点五十分。该去为这场三年的“人性体验”画上最后的句点了。

云城市民政局。

上午九点多的阳光已经有了些许热度,透过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脸上或带着新结合的甜蜜羞涩,或带着离散的麻木疲惫,演绎着人生百态。

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白色豪华轿车平稳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精心打扮过的苏清雪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妆容精致,气场冷艳。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件精心打磨过的瓷器,美丽却易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赵芳和苏强也紧跟着下了车。赵芳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明晃晃的金项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气洋洋,仿佛不是来离婚,而是来参加什么庆典。她一下车就东张西望,脸上写满了嫌弃:“这破地方,人真多!一股子穷酸味儿!”

苏强则是一身潮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靠在车门上,眼神轻佻地扫视着路过的年轻女性,嘴里啧啧有声:“姐,你看那妞儿,腿真不错!离了好,离了妙!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何必守着叶辰那个窝囊废?”他凑近苏清雪,压低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意,“我听说宏达地产的王少,还有新海科技的赵公子,可都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离了这废物,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苏清雪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理会弟弟的胡言乱语。她目光扫视着民政局门口略显嘈杂的人群,寻找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深处那丝从早上书房里就开始萦绕的不安感,此刻又悄然浮了上来。叶辰掰断银行卡时那平静却冰冷的眼神,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二十五分。

赵芳已经不耐烦地看了好几次她那块镶钻的金表,嘴里开始抱怨:“那个废物东西!该不会不敢来了吧?还是想玩什么花样?想多讹我们点钱?我告诉你清雪,门都没有!一分钱都别想多拿!”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人行道的尽头,不疾不徐地朝着民政局门口走来。

是叶辰。

他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下身是同样旧旧的深色长裤,背着那个半旧的背包。在衣着光鲜的苏家三人组衬托下,他显得格外寒酸,仿佛误入了不属于他的世界。

“来了来了!那废物来了!”苏强立刻指着叶辰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啧啧,瞅瞅他那穷酸样!背着个破包,跟逃荒似的!”

赵芳也立刻挺直了腰板,双手叉腰,摆出了战斗姿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磨磨蹭蹭!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叶辰无视了赵芳和苏强投来的、如同芒刺在背的鄙夷目光。他的步伐很稳,目光平静地落在苏清雪身上,径直走到她面前。

“我来了。”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苏清雪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心头那点不安感似乎被眼前这熟悉的“窝囊”形象冲淡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口吻:“进去吧。速战速决,我十点半公司还有重要会议。”她率先转身,踩着高跟鞋,姿态高傲地走向民政局的大门。

赵芳和苏强像押解犯人一样,一左一右地跟在叶辰后面,嘴里还在不停地低声奚落着。

“算你识相!赶紧签完字滚蛋!”

“废物,以后别让我们在云城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十万块省着点花,够你这种底层人活好几年了,偷着乐吧!”

叶辰充耳不闻,仿佛那些恶毒的话语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他跟着苏清雪,走进了那扇象征着婚姻终结的大门。

离婚登记处里人不多,但气氛沉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办事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流程走得很快。询问意愿、确认身份、签字盖章……一切都在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默中进行。苏清雪签下自己名字时,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叶辰接过笔,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笔杆。他看着那份摊开的离婚协议书,目光在“叶辰”那两个字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三年赘婿生涯,终成纸上一个冰冷的签名。

他落笔,字迹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犹豫或颤抖。

“啪!”

红色的印章落下,如同最后的审判槌敲定。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被办事员面无表情地推了出来,一本滑到苏清雪面前,一本滑到叶辰面前。

“好了。婚姻关系解除。祝你们各自安好。”办事员公式化地说完,目光已经转向了下一位等待办理业务的人。

苏清雪拿起那本属于自己的离婚证,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她昂贵的爱马仕手包里。仿佛那不是一本证件,而是一件急于丢弃的垃圾。她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赵芳立刻凑上前,脸上堆满了假笑,声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和施舍的意味:“哎呀,总算办完了!叶辰啊,我们苏家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喏,说好的十万块!”她又从自己的鳄鱼皮手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和早上在书房甩出的那张一模一样。这次她没再扔地上,而是直接塞向叶辰的手里,动作带着一种打发叫花子的急切。“拿着拿着!赶紧收好!以后啊,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苏家跟你再无瓜葛!你也别想着再纠缠我们清雪,听见没有?”

叶辰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银行卡,塑料卡片带着赵芳掌心残留的汗意。他抬起眼,目光扫过赵芳那张写满“快滚”的脸,掠过苏强那充满恶意和嘲弄的眼神,最后落在苏清雪脸上。苏清雪已经走到了门口,背对着他,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

叶辰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漠然,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没有像在书房那样将卡掰断。在赵芳和苏强略带紧张怕他再发疯又充满鄙夷的目光注视下,他只是平静地、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卡,然后,手腕轻轻一抖。

金色的卡片旋转着飞出,划过一个低低的抛物线,“叮”的一声,不偏不倚地落进了登记处门口那个装废弃纸张的铁皮垃圾桶里。干脆,利落,如同丢弃一张无用的废纸。

“你……!”赵芳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叶辰的手指都在发抖,“不识好歹的东西!给你钱是看得起你!”

苏强更是直接开骂:“妈的!给脸不要脸!臭要饭的还装清高!活该你穷一辈子!”

叶辰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只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将那本属于自己的离婚证随意地揣进裤子口袋,然后,挺直脊背,迈开脚步,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走出了民政局那扇象征着结束的大门。

门外,阳光正好,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骤然明亮的光线。身后,是苏家三人或愤怒或鄙夷的聒噪,但他仿佛已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那些声音迅速远去、模糊。

自由了。

他站在民政局门口几级台阶之上,目光投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感受这久违的、毫无枷锁的阳光和空气。一股无形的、蛰伏已久的磅礴气息,正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悄然苏醒、汇聚。

“出来了出来了!那废物被扫地出门了!”苏强指着台阶上的叶辰,声音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兴奋,引得周围几个路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赵芳叉着腰,对着叶辰的背影,用她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尖利地喊着,生怕别人听不见:“滚吧!窝囊废!以后要饭都别要到我们苏家门口!我们苏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婿!清雪马上就能找个真正的豪门!你就抱着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阴沟里发烂发臭吧!”

苏清雪站在车边,冷眼旁观着母亲和弟弟的表演,看着叶辰那孤单站在台阶上的背影。她心里那丝不安早已被离婚成功的轻松和一种“摆脱累赘”的释然所取代。她甚至觉得,母亲和弟弟骂得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叶辰,本就该回到属于他的底层世界去。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助理确认会议事宜。

就在这时——

一种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城市的上空传来。那声音不同于普通飞机的噪音,它更浑厚,更霸道,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威压感,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什么声音?”苏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抬头望天。

赵芳也停止了谩骂,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

苏清雪拨号的动作顿住了,秀眉紧蹙,循声望去。

只见湛蓝的天空中,一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放大!那竟是一架造型极具压迫感的黑色直升机!它庞大的机体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搅动着气流,发出震人心魄的轰鸣!它目标明确,气势汹汹,直扑民政局门口这片小小的区域!

“轰隆隆——!!”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般压下,卷起地面的尘土和落叶。路边的行人纷纷惊叫着躲避,捂住耳朵。停在路边的车辆防盗警报被震得尖锐鸣叫起来,乱成一片。

苏家三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赵芳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抓住苏强的胳膊。苏强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苏清雪脸色发白,手中的手机差点滑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架如同钢铁巨兽般降落的直升机——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业或救援飞行!它散发出的,是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权势威压!

直升机并未完全落地,而是在离地面数米的高度悬停。强劲的下旋气流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树叶狂舞,尘土飞扬。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将民政局门口这片区域完全覆盖。

紧接着,街道的两端,传来一阵低沉而整齐的引擎咆哮声!

只见街道东西两侧,各有数辆体型庞大、线条刚硬、涂装成哑光黑色的豪华防弹越野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排着整齐的队列,无视一切交通规则,霸道地碾压过道路中间的隔离带,带着一种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疾驰而来!车身上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识,但那厚重如装甲的质感、特制的防弹玻璃以及车头那标志性的方正轮廓,无声地彰显着它们恐怖的价值和主人深不可测的背景!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黑色越野车队在距离民政局台阶十几米远的地方,整齐划一地停下,呈一个半圆形,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台阶上那个孤身而立的身影拱卫在中心。车门几乎同时打开。

下一秒,让所有目击者头皮炸裂、终身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从每一辆黑色越野车上,动作迅捷而无声地跃下数名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戴着墨镜的彪悍男子。他们个个身形魁梧,气息冷冽如刀,行动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默契和铁血气息。他们甫一下车,立刻以最标准的战术队形散开,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无形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将整片区域的气温都拉低了好几度!他们手中的武器并未显露,但那紧绷的姿态和鼓胀的作战服下,明显携带着致命的装备。

这阵势,哪里是寻常富豪出行?这分明是顶尖大人物驾临,或是执行最高级别安保任务!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名身着剪裁完美、一丝不苟的深灰色中山装的老者,从为首那辆越野车副驾驶位置沉稳地走了下来。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鬓角微霜,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电,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手中拄着一根造型古朴的乌木手杖,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这位气场惊人的老者,无视了周围的一切骚乱和惊骇的目光,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台阶之上、那个穿着旧T恤、背着破背包的年轻人——叶辰!

在无数道呆滞、惊恐、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老者拄着手杖,步伐沉稳而有力,径直穿过由黑衣安保组成的人墙通道,走到了民政局门口台阶的最下方。

然后,在苏家三人组彻底石化的表情中,在周围路人惊得下巴脱臼的注视下,这位气场强大、一看就知身份极其尊贵的老者,对着台阶上那个被他们骂作“废物”、“窝囊废”的叶辰,缓缓地、无比郑重地——

单膝跪地!

乌木手杖“笃”的一声轻响,点在坚硬的地面上。老者微微垂首,用清晰无比、饱含着激动、敬畏与忠诚的声音,穿透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响彻在死寂一片的民政局门口:

“老奴福伯,恭迎少主!”

“三年考验,功德圆满!家族上下,翘首以盼!‘星耀’万亿资产,静待少主执掌!”

轰!!!

这短短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苏家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炸得他们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少…少主?

星耀?

万亿…资产?

赵芳脸上的刻薄、得意、喜气洋洋瞬间凝固、碎裂,然后被无边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彻底吞噬。她像一尊被抽掉了骨头的泥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滚烫的地面上,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条明晃晃的金项链勒在她肥硕的脖颈上,此刻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苏强脸上的嘲弄、轻佻、幸灾乐祸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台阶上那个他刚刚还肆意辱骂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腿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裤管流下,在滚烫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印记——他竟被吓得失禁了!

苏清雪手中那部昂贵的手机,“啪嗒”一声,直直地掉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但她毫无知觉。她整个人如同被最寒冷的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呼吸、她的思维!她那张精致冷艳的脸庞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她死死地捂着嘴,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杏眼睁大到极限,瞳孔里倒映着台阶下那个单膝跪地的老者,和台阶上那个平静接受这一切的、熟悉又陌生到极点的身影——叶辰!

少…主?叶辰?星耀?万亿资产?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灵魂上!她之前所有的冷漠、高傲、不屑、释然……都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足以将她彻底淹没的惊骇、荒谬、恐惧,以及…一种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般的、冰冷彻骨的悔恨!

这怎么可能?!那个被她呼来喝去、视作污点累赘、用十万块就想打发掉的窝囊废前夫…竟然是…竟然是掌控着“星耀”这种传说中庞然大物的…继承人?!

苏清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旋转、崩塌、碎裂!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冷静、判断力,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越野车引擎的低吼声、远处车辆的喇叭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民政局门口,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令人窒息的安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台阶上那个穿着旧T恤、背着破背包的年轻人身上。

叶辰沐浴在正午耀眼的阳光下,站在台阶的最高处。他微微低着头,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福伯。三年的隐忍,三年的冷眼与屈辱,如同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而过,最终沉淀为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从容不迫。那只曾经被苏强嘲笑为“只配端盘子”的手,此刻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他轻轻扶住了福伯的手臂。

“福伯,”叶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头发颤的威严,“三年不见,辛苦了。起来说话。”

福伯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沉稳力量,眼中激动之色更浓。他顺势站起,微微躬身,姿态依旧恭敬无比:“为少主效力,是老奴本分!车驾已备好,请少主移步!”

叶辰微微颔首。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瘫软如泥的赵芳,吓傻失禁的苏强,最后,落在了那个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的苏清雪身上。

那目光,平静得如同深潭之水,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得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扫过路边几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就是这平静到极致的目光,却像是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穿了苏清雪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志!她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绝望紧紧攫住!

叶辰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苏家这三个人,连同他们背后的那个所谓的“二流豪门”,在他眼中,已经彻底沦为尘埃,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他迈开脚步,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沉稳地向下走去。每一步踏出,他身上的气势似乎都在无形中攀升一分。那洗得发白的旧T恤,那半旧的背包,此刻在他身上,竟奇异地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而磅礴的贵气!仿佛那不是廉价的衣物,而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象征。

福伯紧随其后,落后半步,姿态恭谨。

黑衣安保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立刻无声而动,为叶辰开辟出一条通往中间那辆体型最为庞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越野车的通道。

车门早已被一名魁梧的安保恭敬拉开。

叶辰走到车门前,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再次抬头,望了一眼云城这片熟悉的天空。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深邃的眼底,仿佛有星辰在寂灭与重生。三年的尘埃落定,一个新的时代,正随着他的脚步,轰然开启。

他弯腰,坐进了那如同君王座驾般的车厢。

车门“嘭”地一声,沉稳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而渺小的世界,也彻底隔绝了苏家三人那呆滞、惊恐、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目光。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庞大的黑色车队如同苏醒的钢铁洪流,在直升机的盘旋护卫下,无视一切,霸道地碾过道路,迅速驶离。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以及民政局门口,三个彻底石化、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般的身影。

巨大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区域。但刚才那如同神迹降临般的一幕,却像烙印般深深刻在了每一个目击者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瘫坐在地上的赵芳,终于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啊——!!!”叫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荒谬感。

苏强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自己的尿渍里,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完了…完了…星耀…万亿…我们…我们骂了…骂了星耀的少主…”

苏清雪依旧保持着那个捂嘴、僵立的姿势,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手机碎裂的屏幕映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她看着黑色车队消失的方向,看着那还盘旋在远处天空的黑色直升机,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悔恨,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亲手推开、极尽羞辱、视作累赘的废物前夫…竟然是掌控着“星耀”万亿帝国的继承人?!

“叶辰…叶辰…”她失魂落魄地念着这个名字,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悔恨,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