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去当兵了。" 我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看着饭桌上的父母。 妈妈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爸爸的脸瞬间白了。 "开什么玩笑？你明天就要去公司实习了！"爸爸猛地站起来。 我从兜里掏出那张军令状，轻轻放在桌上。 "五年，不能退役。"

我叫林浩，今年二十二岁，是个标准的富二代。

爸爸林建国是本市最大建筑公司的老板，妈妈沈雅琴开着三家高档美容院，家里的钱多到我从小就没概念。

按照他们的安排，我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公司当副总，三十岁前接班，然后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个胖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我偏偏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林浩，你疯了吗？"妈妈的声音尖锐得像刀子，"你知不知道当兵多苦？你从小到大连重活都没干过！"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心里却异常平静。

"我想过了，很认真地想过。"

"想什么想！"爸爸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你明天就给我去公司报到！当什么兵，当兵有前途吗？"

我摇摇头，"爸，我已经签了军令状，明天就要走。"

妈妈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开始往下掉。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当兵？你知道我们为你规划了什么样的未来吗？"

我当然知道。

从我懂事开始，他们就告诉我，我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我要接管这个商业帝国，我要让林家的产业继续辉煌下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发现了一些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爸妈，我有我的考虑。"我站起来，"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

"你敢走试试看！"爸爸指着我，脸色铁青，"你要是敢去当兵，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三个月前，我无意中发现了爸爸书房保险柜里的一些文件。那些文件让我知道了一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我们家的第一桶金，是踩着别人的血泪挣来的。

1998年，爸爸承包了一个大型工程，为了省钱，他故意采用了不合格的建材。结果工程竣工三年后，大楼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

那栋楼里住着三百多户人家，其中一户是军人家庭。

楼体垮塌的那天晚上，一个年轻的军官为了救被困的邻居，被钢筋砸中，当场死亡。他的妻子也在那场事故中受了重伤，后来郁郁而终。

他们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那个军官叫张建军，他的儿子叫张磊。

而张磊，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为了气你们。"我平静地说，"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妈妈哭得更厉害了，"什么事情比家庭比未来更重要？你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

我摇摇头。

没有人威胁我，但我的良心在谴责我。

每次看到张磊，我都想起那些文件里的照片。那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和现在的张磊长得那么像。

如果张磊知道，他的父母是因为我家的贪心而死，他会怎么想？

如果那些受害者家属知道，害死他们亲人的人现在过着富足的生活，他们会怎么想？

我无法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财富。

当兵，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救赎方式。

"你们不会明白的。"我转身往楼上走，"我去整理最后的行李。"

"林浩！"妈妈在后面喊，"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没有回头。

回到房间，我拿出手机，看到张磊发来的消息："哥们，听说你要去当兵？牛逼啊！我爸要是还在，肯定特别高兴。军人是最值得尊敬的职业。"

我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颤抖。

张磊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军人的责任。而害死他父亲的人的儿子，现在也要去当兵。

这是讽刺，还是命运的安排？

我给他回了一条消息："磊子，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家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

很快，他回复了："哥们，你喝多了吧？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家对我像亲儿子一样，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苦笑着收起手机。

张磊从小就在我们家蹭饭，爸爸妈妈确实对他很好，甚至比对我还要好。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善良，现在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心虚。

他们对张磊的好，是在赎罪。

楼下传来爸妈的争吵声。

"都怪你！平时对孩子太严厉了！"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严厉？我这是为了他好！"爸爸大声反驳，"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娇惯了，不知道生活的艰辛！"

"那你现在满意了？儿子要去吃苦了！"

"我......"

他们的争吵声渐渐小了，最后变成了抽泣声。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夜景。这座城市的灯火辉煌，有一大半都和我们家的生意有关。

明天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不知道五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爸妈会不会原谅我。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手机响了，是张磊打来的。

"浩子，我刚才想了想，觉得你那条消息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沉默了几秒，"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那就好。对了，你明天走的话，我去送你。"

"不用了，太早了。"

"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时刻，兄弟必须到场！"张磊的声音很兴奋，"说实话，我也想过去当兵，但是我奶奶年纪大了，走不开。你替我圆梦了！"

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如果他知道真相，还会这样说吗？

"磊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你会怎么办？"

"你今天怎么了？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张磊笑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哥哥，这辈子都不会变。"

我闭上眼睛，"谢谢。"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我就要开始我的军旅生涯了。五年的时间，足够我想清楚很多事情，也足够我为过去的罪恶赎罪。

楼下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爸妈应该是回房间了。

我知道他们今晚肯定睡不着，就像我一样。

但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