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木珠被我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丝微弱的清凉感渗入皮肤,勉强压下因高强度脑力劳动而翻腾的地狱火气。
就在我眼睛发花,快要和Excel表格同归于尽时,口袋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有节奏的震动。
不是手机。
是黍离!
我动作一顿,警惕地环顾西周。
开放式办公区里,同事们都在埋头苦干,无人注意角落里的我。
我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棵温润如玉的“稻穗”。
它正在微微发烫,穗头以一种极其轻微的、但绝非自然的状态,指向……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又来了!
而且这次更强烈!
这次我不敢拍了。
范大人的唠叨和黎褚可能的怒火在脑子里交替闪现。
我强忍着把它掏出来塞进抽屉的冲动,只能隔着布料,用指腹轻轻按住穗身,试图用意念安抚:“祖宗,消停点!
别害我!
他现在是宫总!
顶头上司!
惹不起啊!”
黍离的震动似乎弱了一瞬,但指向性依旧固执地对着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
仿佛里面不是新来的霸道总裁,而是一块对它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磁石。
好不容易熬到把那份“要命简报”发到宫麒邮箱,指针堪堪指向下班时间。
我几乎是弹射起步,抓起包就想逃离这个气压低沉的鬼地方。
刚冲出公司大楼,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汽车尾气的“自由”空气,手机就响了。
一个没有储存但烂熟于心的号码——范大人。
“张侍郎!”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焦急和古板,“黍离今日可有异动?
公子方才问起人间可有异常能量波动,老朽心中甚是不安……”我心里咯噔一下。
黎褚果然有感应!
虽然可能只是模糊的波动,但这老家伙的鼻子也太灵了!
“异常?
什么异常?”
我装傻充愣,语速飞快,“老范大人,我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新领导新气象,报表堆成山!
黍离?
哦,它今天挺乖的,安安静静躺我口袋里睡大觉呢!
啥动静没有!
您让公子放心,人间太平得很,有小殿下消息我第一时间……喂?
喂?
信号不好啊,先挂了啊!”
不等对面反应,我果断挂断电话,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刚松一口气,一抬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马路对面,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滑到路边。
后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宫麒那张俊美却冷漠的侧脸。
他似乎刚从某个地方回来,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线装古籍?
那书页泛黄,装帧古朴,绝非凡品。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目光从书页上抬起,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精准地捕捉到我。
那眼神不再是电梯里的全然漠然,而是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探究的兴味。
像科学家在观察一个行为异常的样本。
他嘴角似乎极细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随即车窗升起,车子无声地汇入车流。
我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发烫的手机,晚风吹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古籍?
他看什么古籍?
一个“海归精英”总裁?
他刚才……是在对我笑?
还是嘲讽?
黍离的异动,范大人的电话,黎褚的感应,还有宫麒这意味深长的一瞥…… 纷乱的线索在脑子里炸开。
烟火气是彻底泡汤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人间养老计划”和“地狱任务”两条船,正在惊涛骇浪中剧烈摇晃,而掌舵的我,手里只有一把漏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