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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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照夜"姐姐,这杯合卺酒,你该上路了。

"苏锦月掐着我的下颌,鎏金酒盏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寒光。

我拼命挣扎,镶着东珠的凤冠跌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窗外惊雷炸响,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你以为萧郎真会娶你这病秧子?他早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剧痛从喉间漫开,我蜷缩在满地血泊中,听着远处传来母亲的惨叫。

继母王氏用金簪挑断母亲手筋,笑着将三岁幼弟抛入荷花池。

"不要——!"我目眦欲裂,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

雨幕中忽然传来马蹄声,玄甲卫如黑潮涌入庭院。

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腰间佩剑滴着血,剑柄狼首在闪电中森然可怖。

"抚云..."他跪地抱起我,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哽咽。

我想看清他的脸,却只触到一滴滚烫的泪。

惊雷劈开夜幕,我最后看到的,是他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正是我十岁那年赠予寒山寺小乞儿的那枚。

---"姑娘,该添香了。

"我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铜镜中映出十五岁的容颜,窗棂外春雨绵绵,正是及笄礼前三月。

指尖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父亲被继母蛊惑,母亲"病逝",幼弟"失足",而我被当作棋子送上花轿。

"去寒山寺。

"我披上素色斗篷,袖中藏着淬毒的银簪。

山道泥泞,我故意遣开婢女。

古刹钟声里,果然在断崖下寻到重伤昏迷的玄衣少年。

他腰间挂着半块玉珏,伤口翻卷却仍紧握长剑。

"何之翊..."我轻抚他苍白的脸。

前世直到咽气才知,这位七皇子暗中护我十年,最后竟纵马踏平尚书府为我陪葬。

金疮药洒在伤口时,他忽然睁眼。

剑锋抵住我咽喉,眼中杀意凛冽如雪:"谁派你来的?""恩公十年前赠我半块玉珏,可还记得?"我举起玉佩,任剑刃在颈间划出血痕,"小女子愿助殿下得偿所愿。

"他瞳孔骤缩,剑尖微颤。

远处传来追兵马蹄声,我拔下银簪刺入他肩井穴:"得罪了,此穴可暂封内力。

"当追兵破门而入时,只见少女跪在佛前祝祷,身边躺着气息全无的"尸体"。

为首的侍卫长用刀尖挑开我衣襟,淫笑道:"小娘子不如跟爷..."寒光乍现,本该死透的少年如鬼魅暴起。

血花飞溅上佛龛,他染血的手指擦过我唇瓣:"苏小姐的买卖,本王接了。

"……三月后,朱雀大街新开了间胭脂铺。

我执笔描摹花钿图样,听着暗桩传来的密报:"王夫人今日去了宝华寺,与贵妃身边的刘嬷嬷密谈半个时辰。

""把这个掺进二小姐的珍珠粉里。

"我将瓷瓶推给掌柜,"记得让三日后回府的张太医'偶然'发现。

"窗外飘起细雪,何之翊的玄色大氅裹着寒气进来。

他随手抛来个锦盒,里头躺着支点翠步摇:"婚约已换成苏锦月与萧临川。

"我斟茶的手一顿。

前世的未婚夫萧临川,今生成了继妹的良配。

真是...妙极。

"殿下想要什么?"我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睛,"西北军械图?还是...东宫之位?"他忽然倾身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若我说想要苏小姐...""报应!"楼下突然传来尖叫。

我们凭栏望去,苏锦月满脸红疹当街抓挠,刚买的胭脂匣摔得粉碎。

百姓指指点点:"听说用了禁药才会这样..."我低头轻笑,却被他捏住下巴:"好毒的计策,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殿下谬赞。

"我抚过他腰间新添的刀伤,"比起您昨夜屠尽户部十二暗探,妾身这点手段算什么?"铜炉炭火噼啪作响,他忽然将我抵在朱漆柱上。

温热的唇掠过耳垂:"这般蛇蝎心肠,正合本王口味。

"---中秋宫宴,我戴着何之翊送的点翠步摇赴宴。

苏锦月面纱覆脸,怨毒目光如附骨之疽。

"云儿尝尝这蟹粉酥。

"父亲殷勤相待。

自从我"偶然"救下被山匪劫持的他,这位尚书大人突然记起还有我这个嫡女。

酒过三巡,贵妃提议泛舟赏月。

画舫行至湖心时,船底突然传来凿击声。

前世就是这样,我被诬陷推苏锦月落水,声名尽毁。

"姐姐为何推我!"苏锦月果然惊叫着后仰。

我顺势抓住她衣襟,将计就计摔向围栏。

水中暗卫正要接应,却被另一道黑影抢先扭断脖子。

落水刹那,有人揽住我的腰。

何之翊浑身湿透,眼中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恐慌:"你早知有诈?""殿下不也早派了暗卫?"我抚上他心口。

湿衣紧贴身躯,赫然露出腰间狼首刺青——与前世凶手一模一样的图腾。

何之翊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针尖,湿透的衣襟被我扯开大半。

狼首刺青盘踞在腰腹间,獠牙正好咬住一道旧箭伤——与前世记忆里凶手俯身时露出的图腾分毫不差。

"这道疤..."我指尖划过凹凸的皮肤,"是五年前漠北之战留下的?"他骤然松开我,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苏小姐对男人的身体倒是颇有研究。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禁军呼喝声。

我顺势将发间步摇刺入他掌心,染毒的尖端正对命门穴:"狼首刺青乃漠北死士印记,七皇子与蛮族是何关系?"血珠顺着鎏金花瓣滴落,他却低笑出声:"不如问问苏尚书书房暗格里的密信,为何盖着贵妃凤印?"指尖猛然收紧。

前世父亲跪在叛军帐中的画面闪过,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殿下!"黑衣暗卫跃上甲板,"东宫卫队往这边来了。

"何之翊反手拔出步摇,舌尖舔过带血的尖端:"这毒配得妙,用雪山乌头混南海鹤顶红?"他突然扣住我的后颈,将染毒的簪子插回发间:"下次记得加一味断肠草,见血封喉才痛快。

"---三更梆子响过,我盯着铜镜中泛青的腕脉。

重生后便发现这具身体百毒不侵,连何之翊的剧毒都毫无反应。

"小姐,药熬好了。

"丫鬟春桃端着漆盘进来。

我瞥见碗底未化开的朱砂,突然扼住她手腕:"这安神汤,你喝。

"瓷碗哐当落地,她跪地战栗:"是夫人...夫人说小姐夜惊多梦..."我捏碎藏在枕下的香囊,落出的却不是丁香,而是灰白的骨粉。

前世直到被毒杀都不知,继母竟用生母遗骨下咒。

"听说你弟弟在庄子上得了怪病?"我扶起抖如筛糠的少女,"明日送他回府,我亲自诊治。

"地牢里,张太医的银针扎进幼童天灵盖时,终于吐露实情:"是牵机蛊!夫人用您的血做药引,这小公子活不过..."寒光闪过,何之翊的剑尖挑断太医手筋:"说清楚,什么血?""小姐襁褓时就被喂食百毒,如今她的血..."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穿透他咽喉。

我转身撞进何之翊怀里,他大氅裹着血腥气:"难怪你能解狼毒。

"---贵妃生辰宴上,我戴着何之翊送的血玉镯赴约。

席间他故意将酒盏碰落在我裙裾,俯身时低语:"三声鼓响后,去御花园。

"更漏滴到戌时,假山后传来熟悉的狼首刺青。

只是这次,握着弯刀的是苏锦月。

"姐姐真是命大。

"她面纱下疤痕狰狞,"不过今夜过后,七皇子就是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何之翊从阴影中走出,剑锋滴着守夜太监的血:"二小姐的易容术,比当年给你接生的稳婆差远了。

"苏锦月突然撕开衣襟,心口赫然是半块玉珏纹身:"殿下可知,真正的西北布防图在..."破空声至,我旋身挡在何之翊面前。

箭矢没入肩头的瞬间,玉镯突然迸裂,藏在其中的半块玉佩与苏锦月身上的纹身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

"何之翊接住我瘫软的身子,眼中掀起血色风暴,"十年前寒山寺,偷走布防图的细作。

"---烛火摇曳的密室,我望着冰棺中的女子。

那张与我九分相似的面容心口插着断剑,剑柄刻着"翊"字。

"这是我真正的未婚妻。

"何之翊抚过棺椁,"十年前她为护布防图而死,凶手在尸体留下你的玉佩。

"我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零碎记忆汹涌而来:漫天大火中,少女将染血的玉珏塞给我:"去找七皇子...""苏抚云,你究竟是谁?"剑锋抵住咽喉,他眼中再无温度,"为何会有漠北王庭的胎记?"窗外突然箭如雨下,东宫卫队撞开殿门。

我笑着握住剑刃,任鲜血染红衣襟:"现在杀我,殿下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布防图。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我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狼首刺青——与何之翊腰间图腾互为阴阳。

何之翊的剑在触及我咽喉时突然转向,斩断从梁上袭来的铁链。

暗卫尸体坠地,心口插着淬毒的孔雀翎——正是贵妃独门暗器。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聊太久。

"他反手甩出袖箭,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有冷香袭来,我本能地屏息,却被他捂住口鼻拽进密道。

石壁合拢的刹那,听见太子怒喝:"给本宫活捉那个妖女!"密道幽深,何之翊的呼吸喷在耳后:"苏小姐不妨猜猜,这条暗道通向何处?"我摸到壁上熟悉的刻痕——那是母亲教我认字时留下的笔迹。

十年前她常在此处抄经,原来..."通往苏府佛堂。

"我按住他握剑的手,"殿下若想见真正的西北布防图,最好收起杀心。

"---佛龛下的暗格里,泛黄的《药师经》夹着母亲绝笔。

何之翊举起夜明珠,照亮那句"吾儿脊骨有异,切勿令太医诊脉"。

"十五年前漠北送来和亲公主,途中暴毙。

"他突然开口,"据说她怀着身孕被活剖取子。

"我抚过经书上的泪痕,想起前世被灌毒时,继母那句"野种终究养不熟"。

地砖突然震动,暗格底层弹出血玉匣,匣中羊皮卷绘着人体骨骼,标注处正是我的第三根肋骨。

"原来在这里。

"何之翊的剑鞘抵住我后背,"需要我帮你取出来吗?"门外传来杂沓脚步声,我转身贴上他胸膛:"殿下舍得?萧临川带着火油来了呢。

"轰隆一声,佛堂梁柱燃起大火。

透过烈焰,看见萧临川举着弓箭狂笑:"七皇子与漠北细作私通,当诛!"---箭雨穿透窗纸时,何之翊扯开我衣襟。

匕首寒光闪过,却在触及肌肤时转为轻挑——他削断我束胸锦带,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

"果然。

"他指尖抚过疤痕轮廓,"十年前寒山寺,有个小丫头为我挡过狼牙箭。

"记忆如潮水涌来:漫天大雪里,锦衣少年被狼群围攻。

我扑上去的瞬间,獠牙贯穿胸口..."你记得!"我攥住他手腕,"那为何前世..."轰然倒塌的房梁打断话语。

何之翊抱着我滚进密室,背后插着三支火箭。

血腥味弥漫中,他咬开我衣领:"因为这一世,换你忘了我。

"锁骨传来刺痛,狼首刺青在皮肤上显现。

密道深处传来铁器相击声,二十名玄甲卫跪地齐呼:"恭迎狼主!"---地宫墙壁嵌满人面烛台,火光映着何之翊苍白的脸。

他坐在青铜王座上,脚下跪着本该死于漠北之战的骠骑将军。

"三年前殿下假死脱身,如今朝中过半武将皆是我等替身。

"将军呈上名册,"只待狼主号令。

"我抚摸着新刺的狼首图腾,看向墙上的九州舆图。

何之翊将朱笔塞进我掌心:"选个地方吧,作为你第一个谎言。

"笔尖悬在江南粮仓上方,突然顿住。

前世这里爆发瘟疫,正是萧临川奉命赈灾时私吞官银..."选好了?"何之翊握住我的手,"无论哪里,明日就会传出暴民作乱的消息。

"朱砂滴在舆图上,像极了新婚夜那杯毒酒。

我转头看他:"我要你迎娶苏锦月。

"---大婚当日,苏锦月的花轿在朱雀大街被劫。

劫匪留下带血的狼首图腾,还有我那只嵌着骨珠的胭脂匣。

"姐姐好手段。

"地牢里,她簪环尽失,"但你可知道,何之翊为何需要药人血?"烛火哔剥作响,我摩挲着匣中母亲指骨:"愿闻其详。

""他中了同生蛊,每逢月圆需饮至亲血..."她突然癫狂大笑,"你以为他为何找你?因为苏夫人临死前说出个秘密——你才是真正的漠北公主!"铁门吱呀开启,何之翊的影子投在血泊中。

苏锦月尖叫着被拖走,我端起鸩酒:"殿下要的是这个吧?"他夺过酒盏一饮而尽,唇角溢出血线:"从你重生那刻起,这局棋就只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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