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斜捏着账册的手指泛白,首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街角,他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踉跄着靠在老旧的木桌旁。
掌心的温度还没褪去,那股甜腥气却像生了根,顺着鼻腔往脑子里钻。
他翻开账册首页,祖父的名字依旧工整地落在最上方,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墨迹边缘好像比刚才深了些,像浸了水的墨块。
“平阴阳……"江斜摸着祖父的字迹,指尖划过纸面时,突然摸到一处细微的凸起。
他低头细看,发现那处凸起就在祖父名字的正下方,像是用指甲在纸上刻过的痕迹,只是太过浅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更奇怪的是,那痕迹的形状竟和刚才李建国名字旁的红色钩子有几分相似,只是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就在这时,账册突然又“滋啦”响了一声。
这次浮现的名字是小区门口修鞋的老王头。
阳德那一栏跳了个“+1”,备注写着“帮邻居修鞋没收钱”。
紧接着,一个金色圆点稳稳地落在数字后面,像颗被阳光晒暖的小豆子。
江斜盯着那个圆点,心跳慢了半拍。
他想起张阿婆的阳德后面也有同样的标记,而李建国的阴债旁是红色钩子——难道这些标记和“灾福”有关?
他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问他今晚回不回家吃饭,顺便提了句“隔壁楼的李建国摔断了腿,刚从医院回来,听说得躺仨月”。
江斜盯着屏幕上的字,后颈突然冒起一层冷汗。
李建国的阴债涨到5的时候,钩子消失,灾祸就来了。
那这个红色钩子……是预警?
他猛地翻回李建国那一页,想再看看阴债数字的变化,却发现那一页的字迹竟淡了下去,像是被水洇过的钢笔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连名字都快要看不清了。
“这是……”江斜愣住了。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那页纸时,纸面突然泛起一层极淡的红光,像夕阳透过薄纸的颜色。
红光里,隐约浮现出几个新的小字,不是钢笔写的,倒像是用鲜血描上去的:“阴债清算,印记转移。”
“印记转移?”
江斜皱起眉,刚想再细看,红光却倏地消失了,纸页恢复了原本的泛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放下账册,走到窗边往下看。
小区里很安静,修鞋摊的老王头正收拾着工具准备回家,路过李建国家门口时,还探头往里面望了望,摇了摇头才离开。
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可江斜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些擦肩而过的邻居,那些每天见面的面孔,背后似乎都藏着一本看不见的账,而他手里这本,就是掀开谜底的钥匙。
他转身想把账册放回木盒,手指刚碰到盒盖,就发现盒底不知何时多了个红色的印记。
那印记很小,形状像个钩子,和刚才账册上闪过的红色钩子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像干涸的血痂。
江斜的呼吸猛地顿住了。
祖父留下的纸条上说“持账册者,当平阴阳”。
可现在看来,这本账册不仅会记账,还会把“印记”转移到他这里。
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他拿起木盒里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的花纹被摩挲得发亮。
祖父去世前只说这钥匙能“镇住东西”,却没说要镇什么。
现在想来,要镇的恐怕不是账册,而是账册带来的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阁楼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账册的封皮在昏暗中隐隐透着点微光。
江斜把账册塞进木盒,锁好后塞进衣柜最深处,又往上面压了几件厚衣服,像是这样就能把那些诡异的事情都压下去。
可当他躺到床上时,闭上眼全是账册上的字迹和那个红色钩子。
李建国摔在地上的样子,张阿婆拾金不昧时的笑容,老王头低头修鞋的背影……这些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画面,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因果”的影子。
半夜时分,江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披衣下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传来邻居刘婶带着哭腔的声音:“小江,你快开门!
我家老周……老周他突然晕过去了!”
江斜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就往阁楼跑。
打开木盒,翻开账册的瞬间,他看见刘婶丈夫周志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纸上。
阴债那一栏,数字正停留在“4”,旁边那个醒目的红色钩子,像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