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那前途无量的军官丈夫魏振国没碰我,反而递来一把刀。他指着我的心口,
眼底是淬了冰的狂热:“明珠,你的心口能长出救命的珍珠,对不对?把它献给陈首长,
我们就能分到军区大院的房子了!”我是河蚌修炼成精,这事儿只有他知道。可他不知道,
蚌精剖心取珠,疼得撕心裂肺。他更不知道,我的珍珠,必须用爱来养。没了爱,珠子,
就成了最毒的咒。01“明珠,把你的珍珠,献给陈首长。”魏振国穿着崭新的军官制服,
肩章在煤油灯下闪着刺眼的光。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可我却像是腊月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连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寒气。新婚夜,
窗上大红的喜字还没褪色,他却要挖我的心。“振国,你……你说什么?
”我攥紧了身下的大红被面,指甲抠得生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是军区最年轻有为的营长,英俊挺拔,前途一片光明,是无数大院姑娘的梦中情人。而我,
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女。我们结婚,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他们都说我何明珠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嫁给了魏振国。我也曾以为是这样。当初在杏花村,
他下乡锻炼,发着高烧倒在河边,是我不顾男女大防,将他从冰冷的河水里拖了上来。
也是那一次,我为了救他,第一次在他面前,忍着剧痛从心口催生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混在草药里给他喂了下去。那是我身为蚌精的本命精元,是我最宝贵的秘密。他醒来后,
拉着我的手,目光灼灼地向我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会保护我,
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秘密,会把我娶回城里,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信了。
我带着所有的憧憬和爱意,嫁给了他。可现在,他却要我把这唯一的依仗,
献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陈首强”。“明珠,你听我说,”魏振国走过来,坐在床边,
试图握住我冰冷的手,“这不是普通的请求,这是任务,是组织对我们的考验。
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他的手掌很温暖,可那温度却再也暖不热我的心。
“陈首长的独生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常年吃药。最近更是病危,医院都下了通知。
我听说……你的‘珍珠’有奇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狂热,
“只要你能救活首长的儿子,别说军区大院的房子,我未来的前程,也就稳了!
”我猛地抽回手,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原来,他娶我,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感激,
而是因为我心口能长出这要命的珍珠!“振国,那……那是要我的命啊!”每一次催生珍珠,
都像是从血肉里硬生生撕下一块,疼得钻心。魏振国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物件。“何明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能把你从乡下带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离了我,
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下去?”他凑近我,军装上好闻的皂角味混杂着他身上冰冷的气息,
让我不寒而栗。“再说了,能为首长服务,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看着他英俊却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快要窒息。
这就是我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丈夫?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将我凌迟。我忽然想起,我们领证那天,他那个从文工团回来的青梅竹马柳莺莺,曾拦住我,
轻蔑地笑道:“何明珠,你真以为振国哥爱的是你吗?你不过是他用来往上爬的梯子罢了。
”当时我不信,还为了这句话跟魏振国闹了别扭。魏振国抱着我,温柔地解释,
说柳莺莺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才会故意挑拨离间。现在看来,柳莺莺说的,才是真话。
我不过是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是他献给权贵的投名状。见我久久不语,
魏振国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泛着寒光的银质小刀,
放在了我的面前。“明珠,别让我为难。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那把刀,
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要将我吞噬。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02“我自己来。
”我抬起头,看着魏振国,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眼中闪过满意。他将那把银质小刀塞进我手里,
甚至还“体贴”地用他的手包裹住我的手,引导着刀尖对准我胸口的位置。“这就对了,
明珠。我知道你最识大体。”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存,
仿佛刚刚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你放心,只要我魏振国飞黄腾达,
就绝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是首长跟前的红人,谁见了不敬你三分?”他的话像一根根针,
扎进我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我没有理会他画的大饼,只是低头看着胸前那冰冷的刀尖。
我何明珠,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小刀。
魏振国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的胸口,那贪婪和渴望的神情,
再也掩饰不住。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杏花村那条清澈的河流,
浮现出阿妈临终前的嘱咐。她说,我们蚌精一族,不能轻易动情。
一旦遇上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用爱滋养的珍珠,就会变成穿肠的毒药。
当时我还信誓旦旦地跟阿妈保证,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现在看来,
真是天大的讽刺。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但我没有犹豫,
用力将刀刃往深处送去。魏振国在一旁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他甚至伸出手,
想要亲自来“帮忙”。我猛地睁开眼,避开了他的手。鲜血顺着刀口涌出,
染红了我洁白的内衫。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精气正在疯狂地流失,
生命力也随着血液一点点消逝。心口的位置,一颗散发着诡异灰白色光芒的珍珠,缓缓浮现。
它不再是我以往催生出的那样圆润光洁,而是布满了裂痕,光泽暗淡,像一颗生了病的石头。
这是我用绝望和恨意催生出的珠子。魏振国被这珠子的模样惊得愣了一下,但随即,
贪婪压倒了一切。他死死盯着那颗珠子,仿佛那就是他光明的未来。我忍着剧痛,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颗“毒珠”从血肉模糊的胸口完整地取了出来。那一瞬间,
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眼前阵阵发黑。我将珠子紧紧攥在手心,它冰冷刺骨,
像是握着一块寒冰。“给我,快给我!”魏振国迫不及待地朝我伸出手,
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魏振国,你想要?”“当然!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好,我给你。”我摊开手掌,
那颗丑陋的珍珠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泊中。就在魏振国伸手来拿的瞬间,我猛地收回手,
用尽全身力气,将珍珠朝他脸上砸去!“你疯了!”魏振国没想到我会反抗,
下意识地偏头躲闪。珍珠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掉落在地。
而我,在砸出珍珠的那一刻,再也支撑不住,仰面倒在了床上。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魏振国像疯了一样,手忙脚乱地捡起那颗珍珠,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没有在意我的死活。也好。魏振国,
你以为你得到的是一步登天的捷径吗?你错了。你得到的,是我何明珠用半条命下的,
最恶毒的诅咒。我等着你,也等着那位陈首长,来品尝这绝望的滋味。03我以为我会死。
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却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你醒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很高大,肩膀宽阔,
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左边眉骨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毛一直延伸到眼角,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骇人。他的肩章,比魏振国的级别要高得多。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胸口的伤处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别动。
”男人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伤口刚缝合,裂开了就麻烦了。”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胸口也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是……你救了我?”我虚弱地问。男人没有回答,
只是从床头柜上端起一个搪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小米粥,递到我嘴边:“喝点东西,
你失血过多。”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耐心。我没有张嘴,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陌生的,气场强大的男人,让我感到不安。“你是谁?”男人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端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我叫陈岩。”陈……岩?陈首长?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敲击。
他就是魏振国要讨好的人?他就是那个,差点害死我的罪魁祸首?一瞬间,
愤怒、屈辱、恐惧,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是你!
是你害了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递过来的碗。“咣当”一声,
搪瓷碗掉在地上,温热的小米粥洒了一地。陈岩看着地上的狼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那道疤痕也随之扭动,显得更加骇人。我以为他会发怒,毕竟,身居高位的人,
谁能容忍这样的冒犯?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拿来拖把和抹布,
一声不吭地将地面清理干净。然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我,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儿子,吃了你丈夫送来的‘珍珠’,现在还在抢救。”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
魏振国还是把那颗毒珠送了出去。“那不关我的事!”我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那是你们自找的!”陈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像鹰一样锁定了我的脸:“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为什么要意外?”我迎着他的目光,
毫不畏惧,“你们为了自己的私欲,逼我取珠,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报应来了,
不是活该吗?”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陈岩没有说话,
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丈夫说,那颗珍珠是你自愿献出来的,为了感谢组织对你们的培养。”我听到这话,
气得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感谢?自愿?”我指着自己胸口的伤,
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见过谁家的感谢,是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的?!”我的情绪太过激动,
牵动了伤口,疼得我眼前发黑。陈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对不起。”他说。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他会道歉。
“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他的声音很沉,“是我御下不严,让你受了委屈。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我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儿子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抓去枪毙?”“不会。
”他回答得很快,很干脆,“一码归一码。我儿子的事,我会想办法。你的事,
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强撑的坚硬外壳瞬间崩塌。我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被子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04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里,魏振国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倒是陈岩,
每天都会来看我一次。他话不多,每次来也只是坐一会儿,问问我的伤口情况,
然后就沉默地削一个苹果,放在床头,再离开。那个被他儿子吃下去的毒珠,
他也没有再提过。这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第四天,
给我换药的护士长是个热心肠的大姐,一边给我处理伤口,一边跟我闲聊。“小何啊,
你可真是好福气。”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福气?我的福气就是被丈夫当成货物送人吗?
“你都不知道,你刚送来的时候,血都快流干了,半条命都没了。是陈首长亲自给你献的血,
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真悬了。”护士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400CC呢!
首长那么忙的人,献完血脸都白了,还硬是守了你一夜,直到你脱离危险才走。”我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陈岩……给我献了血?“还有啊,”护士长继续说道,
“你那个丈夫,叫魏振国是吧?啧啧,真不是个东西。你人还躺在医院里,他倒好,
天天往文工团的柳莺莺家里跑,两个人进进出出的,一点都不知道避嫌。要我说啊,
这种男人,你可得看清楚了!”柳莺莺……这个名字像一根刺,再次扎进我的心里。原来,
在我生死未卜的时候,我的丈夫,正在和他的青梅竹马卿卿我我。真是讽刺。护士长走后,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对魏振国,
我只剩下彻骨的寒心和恨意。而对陈岩,我的心情却很复杂。他间接害了我,却也救了我。
他儿子吃了我的毒珠,他不仅没有迁怒于我,反而还为我献血,照顾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陈岩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军人的肃杀,
多了几分沉稳。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红彤彤的苹果。他走路的姿势,
似乎有些不稳。“你的伤好点了吗?”他将苹果放在柜子上,开口问道。“嗯。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嗯”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拿起一个苹果,
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开始慢慢地削皮。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削苹果的动作却很笨拙,
果皮断了好几次。我注意到,他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差了,嘴唇发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
“你……没事吧?”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他削苹果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摇了摇头:“没事。”我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儿子……怎么样了?
”提到儿子,陈岩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苹果,
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沙哑。“情况不太好。吃了那东西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说胡话,身上还出了很多红疹子,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我的心一紧。那颗毒珠,
是用我的恨意催生的,怨气极重。小孩子的阳气弱,根本承受不住。陈岩看着我,
忽然开口:“何明珠同志,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很冒昧。
但是……你既然能生出那样的‘珍珠’,是不是……也有办法解?”他终于还是问了。
我沉默了。办法,自然是有的。只要我愿意耗费精元,用我的心头血做药引,
就能化解毒珠的怨气。但那样一来,我本就亏空的身体,恐怕会彻底垮掉。我何明珠,
凭什么要去救一个差点害死我的人的儿子?我抬起头,迎上他满是血丝的眼睛,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有。”05陈岩的肩膀,在我说出“没有”的那一刻,
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他眼中的光,也随之熄灭了。
那种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希望和力气的绝望,
我曾经在魏振国的脸上看到过——在我拒绝为他取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