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打起精神来,执法者会把驴和车找回来的。”
说是那样说,当时那个年代,大城市的监控还没普及,更别提镇上了。
如果是被有心人给牵走了,就算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多半也是要不回来的。
就算报警,去法院***,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很难定罪。
可此时的宋临洲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听老师的话,也再没了主意。
搭乘着邻村的手扶拖拉机回到村子里,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大声咒骂。
“格老子的,真方主了,哪个小妈养的把他爹的驴给偷走了。”
“不要个逼脸,以后肯定断子绝孙,生了娃娃没皮燕子……”越骂越难听,围观的村民多了起来。
这人就是驴的主人宋金团,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恶人,刨绝户坟,踹寡妇门一类的坏事做了不少。
众人敢怒不敢言,就连丢了那头大黑驴,也是他讹来的。
村长也跟着附和着,“这人什么也偷,连我的板车,还有放在门口的一捆干草也偷走了。”
沈望舒听不下去了,冲了过来,“你们也太没素质了,没有调查就随便骂人。”
宋金团对这位城里来的姑娘很有好感,没事就上前搭讪,但他也只是过过嘴瘾,毕竟城里的人不好欺负,有事那是真报警。
又怕把这位美女给挤兑急了,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以后想见也见不着了。
宋金团露出一嘴的黄牙,“沈老师说得对,可我这驴确实是被偷了。
你看,这圈门关得好好的,别的牲口都在,它横不能是长了对翅膀,自己飞走了吧?”
沈望舒一拍胸脯,“驴,还有村长家的车,是我借走的。
昨天晚上我不舒服,借着去镇子上看病了。”
村长立刻绷起脸,不过不是对沈望舒,而是对宋临洲,“你们老师病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学校里每天讲得尊师重道,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宋临洲低着头嘟囔了一声,“我找了,你不给开门。”
村长一听就急了,“放特么的屁,从小就不学好,长大了偷鸡摸狗也就算了,读了两天书,还学会扯谎了,我看以后这学校,就不用上了,念了也是丢人败兴。”
沈望舒挡在宋临洲面前,“你虽然是村长,但不能剥夺一个孩子念书的权利,我们国家实行的是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强制性的要读书。”
村长哪知道什么是义务教育,但一听国家,又听到强制,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宋金团开口,“沈老师,你看你也回来了,那驴是不是就该还我了?”
沈望舒倒也不说瞎话,“驴丢了,不过我己经报警了,执法者会给你找回来的。”
听到这话,不止宋金团,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望舒眉头微蹙,看着周围的村民,“你们笑什么?”
其中一个村民说:“没听说过丢了的东西还能找回来的。”
另一个村民说:“甭找了,那驴不是被卖到外地,就是杀了吃肉了。”
宋金团一脸委屈,“沈老师,你看我攒这些家当也不容易,你把我的驴弄丢了,我今天就没办法干活,没办法干活,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娶不了媳妇儿,娶不上媳妇儿就没办法给我老宋家传宗接代。
你比我有文化,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望舒一时语塞,“那你的意思是?”
他看向西周,嘴角上扬,“这事也好解决,要不你把驴给我找回来,要不,你赔我五千块钱。”
一听五千,在场鸦雀无声。
宋临洲上前一步,“你那头驴哪值那么多钱?”
宋金团首接推了他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沈望舒护住宋临洲,“有什么你冲我来,驴我会给你找到的,实在找不到,我赔你一头新驴。”
宋金团不屑道:“赔?
我就要我那头驴,那可是一头宝驴,说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都是谦虚着说。”
沈望舒握紧拳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的。”
“说得轻巧,你要找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找到了,也剩一副驴骨架了。”
沈望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把驴给你找回来。”
宋金团一拍手,“好,不过口说无凭,你得立个字据,在场的乡亲们可都是见证。
三天之内给我把驴找回来。”
接着眼睛一眯,话锋一转,“可你要是找不回来,又该怎么说?”
沈望舒刚大学毕业,支教基本没多少钱的津贴,甚至有时候还得联系家里补贴。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当时那个年代,一下子拿五千出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她咬了咬牙道:“到时候我赔你五千。”
宋金团一摆手,“钱我不要,你是城里人,万一找不到驴跑了怎么办?”
沈望舒急了,“那你想怎么样?”
宋金团上下打量着她,“这样吧!
要是驴实在是找不到,你就给我做老婆吧!
那驴就当是彩礼了,你看怎么样?”
周围的村民纷纷起哄叫好,首夸这个主意不错。
宋临洲首接忍不住大吼一声,“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宋金团首接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处,宋临洲首接被踹翻在地,伤口崩裂,血把裤管给染红了。
“***崽子,我特么给你脸了是吧?”
沈望舒赶紧扶着宋临洲,怒视宋金团,“你怎么能打人呢?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还是一个村的。”
宋金团怒指宋临洲,“一个村的怎么了?
这种丧门星,我见一次打一次,都不觉得解气,这种克父克母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整个一个村子,没一个人为宋临洲说话的,甚至有人觉得打得好。
宋临洲紧咬着牙,强挣扎着站起来,“你的驴是我弄丢的,有什么你就冲我来,不要为难沈老师。”
“大家都听到了吧!
这可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我的驴是他偷的。”
“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偷东西,长大还得了。”
“应该送他进笆篱子,好好管教管教他。”
“从小我就看他不老实,果然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他家里人活着,也要被他给活活气死。”
面对众人的指责,宋临洲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
但被发现异样的沈望舒紧紧拽着胳膊,“你们这些当大人的就会指责他,你们为他做过什么?
这个村就宋家庄,大部分都是姓宋的,他也姓宋,你们都是一个老祖宗,不保护也就算了,就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对待自己的亲戚晚辈?
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闭嘴。
有文化的人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哪是这些只会埋头种地,开口只会骂娘的庄稼汉子能应付的。
宋金团转头看向村长,“村长,这村子里出小偷了,您得出来主持公道吧!”
村长轻咳两声,走到两人中间,“我虽然从辈分上来说,是这孩子的二大爷,可我帮理不帮亲,做错事就要受罚。”
说着看向沈望舒,“沈老师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