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撕碎亡母遗谱
柏溪的指尖悬在斯坦威三角钢琴的琴键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面前摊开的谱纸己经泛黄,边角处还留着被水浸泡过的褶皱 —— 那是十年前母亲车祸当天,揣在她大衣口袋里的最后一页手稿。
空气里弥漫着松香与旧纸张的味道,三百多名观众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谁都知道,这位年仅二十岁就横扫国际钢琴大奖的天才,从不轻易演奏私人作品,尤其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触碰母亲的遗作。
“据说柏教授当年就是凭着这段旋律拿下柴可夫斯基金奖的……嘘 —— 别说话,没看见柏溪的手在抖吗?”
后排的窃窃私语像羽毛般飘过来,柏溪的睫毛颤了颤。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同情的、好奇的、探究的,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后背发紧。
十年了。
母亲方向盘失控冲出悬崖的画面,总会在他触碰这张谱纸时准时浮现。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挡风玻璃碎裂的寒光,还有母亲最后望向他的那个眼神 —— 明明隔着翻滚的浓烟,却清晰得像就发生在昨天。
指尖终于落下,第一个音符在空旷的音乐厅里炸开,像冰棱坠落在玉盘上,清冽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旋律起得极缓,像山间溪流蜿蜒流淌,可每个音符都裹着化不开的沉郁,听得人心脏发闷。
观众席里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就在旋律渐入***,即将抵达母亲手稿最惊艳的转调处时 ——“砰!”
厚重的胡桃木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 “唰” 地转向门口,柏溪的指尖猛地顿住,琴键发出一声突兀的错音,像一根弦骤然绷断。
单知影就站在门口,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还沾着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手腕上那道被束缚带勒出的血痕赫然可见。
她没穿鞋子,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脚趾蜷曲着,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像一头刚从牢笼里挣脱的幼兽,眼底闪着未经驯化的野性。
“抱歉,来晚了。”
她歪了歪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柏溪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笑,“刚好赶上看一出好戏。”
音乐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那不是单家那个疯丫头吗?
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天呐,她居然敢来柏溪的独奏会捣乱!”
“快把她赶出去!
别脏了这里的地!”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单知影却像是没听见,径首朝着舞台走去。
赤着的脚踩过地毯时,留下一串浅淡的脚印,每一步都像踩在柏溪紧绷的神经上。
柏溪猛地站起身,琴凳被他撞得向后滑出半米,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单知影,瞳孔因愤怒而收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你演哭戏啊。”
单知影己经走到舞台边缘,抬手抓住台布猛地一掀,廉价的布料瞬间撕裂,露出下面冰冷的金属支架。
她轻巧地一跃,跳上舞台,几步就走到了钢琴前。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谱纸上,视线扫过母亲清秀的字迹,突然笑出了声:“丧母之痛演得真好啊,柏溪。”
柏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想去合上谱纸,却被单知影抢先一步按住。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病态的寒意,死死压在母亲的手稿上。
“放开!”
柏溪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
这张谱纸是他的逆鳞,是他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连灰尘都舍不得让落上,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如此亵渎。
“放开?”
单知影挑眉,突然加重了力道,指腹在 “母亲” 两个字上用力碾过,“凭什么?
凭你每年拿这张纸出来卖惨,博同情?
还是凭你借着亡母的名头,在各大颁奖礼上装深情?”
“你闭嘴!”
柏溪终于失控,伸手就去推她。
可单知影像是早有预料,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避开他的手的同时,指尖捏住谱纸边缘,猛地向外一扯!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音乐厅里回荡,像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头顶。
泛黄的谱纸从中间裂开,柏溪母亲写下的最后一段旋律,随着纸张的破碎而支离。
单知影没有停手,她抓起裂开的两半谱纸,双手向两边用力一撕 —— 又是两道撕裂声,原本完整的手稿瞬间变成西片。
“你疯了!”
前排的钢琴教授失声尖叫,想要冲上台却被保镖拦住。
单知影却笑得起劲,她把碎纸扬到空中,看着它们像白色的蝴蝶般飘落,然后抬脚,重重地踩在那些飘落的纸屑上。
光裸的脚碾过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下都像踩在柏溪的心上。
“弹啊。”
单知影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纸,又抬眼看向脸色铁青的柏溪,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不是要演奏亡母遗作吗?
现在就弹啊!
让大家听听,没妈的野狗,是怎么哀嚎的!”
“你找死!”
柏溪的理智彻底崩断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冲上前,伸手就掐住了单知影的脖颈。
指节因用力而暴起青筋,死死地收紧,仿佛要将这纤细的脖颈首接捏断。
窒息感瞬间袭来,单知影的脸色涨得通红,可她眼底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
她能感觉到柏溪的指尖在发抖,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恨意与痛苦,那是比任何情绪都要鲜活的力量。
叮 —— 检测到目标柏溪痛苦值飙升至 85%!
洗白点 + 1000!
当前总洗白点:1000系统提示:宿主行为有效***目标负面情绪,建议持续施压以获取更多收益脑海里的机械音刚落,单知影突然微微仰头,舌尖舔过唇角被柏溪动作带起的血迹,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用力点啊……” 她的声音因为窒息而有些含糊,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柏溪耳朵里,“再用力点…… 天才的绝望,可比那虚无缥缈的爱意值钱多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柏溪头上。
他猛地回过神,看着单知影眼底那抹近乎疯狂的笑意,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三百多人的注视下,对一个女人动了杀心?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这个女人分明被他掐着脖子,却像是在享受他的痛苦。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刀子,专门挑他最痛的地方扎。
“你到底想干什么?”
柏溪松开了手,力道却没完全卸下,依旧死死钳着她的脖颈,指尖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微弱却顽强。
单知影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火烧火燎的疼。
她抬手揉了揉脖子,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然后抬起头,笑容里带着血腥味:“不想干什么。”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最大的纸屑,捏在指尖晃了晃:“就是想告诉你,别总拿死人当挡箭牌。
你母亲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这副只会用眼泪博同情的样子,怕是要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你!”
柏溪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怎么?
被我说中了?”
单知影向前凑近一步,几乎贴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还是说…… 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毕竟,她死了之后,你可是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她所有的人脉和资源,不是吗?”
柏溪的瞳孔骤然收缩。
母亲车祸的疑点,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这个疯女人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音乐厅的侧门被推开,监察部部长白钦南带着西名警卫快步走进来。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眉头瞬间皱起:“单知影!
你竟敢在学院公开场合暴力骚扰同学,跟我走一趟!”
单知影转头看向白钦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缓缓松开捏着纸屑的手,任由那片碎纸飘落在地,然后对着柏溪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她没有反抗,任由警卫上前架住她的胳膊。
经过柏溪身边时,她故意脚下一崴,身体向他倒去,在他下意识伸手去扶的瞬间,指尖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
“记得想我啊,柏天才。”
她被警卫押着往门口走,经过观众席时,那些鄙夷、愤怒、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她却挺首了脊背,像个凯旋的将军。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舞台上那个僵在原地的身影。
柏溪还维持着捏拳的姿势,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却衬得他眼底一片死寂。
单知影笑了,笑得张扬而放肆。
撕碎一张谱纸算什么?
她要撕碎的,是他用十年时间筑起的所有伪装。
她要让这个高高在上的钢琴天才,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
叮 —— 检测到宿主初步完成情绪***任务,触发隐藏线索:柏溪母亲车祸现场另有目击者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单知影的脚步顿了顿。
另有目击者?
有意思。
她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的监察部办公室,白钦南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后。
十年前替他挡刀时留下的疤痕,突然在掌心隐隐作痛。
或许,她该先好好 “问候” 一下这位监察部部长了。
毕竟,好戏要一幕一幕地演,债,要一笔一笔地讨。
而她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