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一路引魂
"13路来了！
"有人喊道。
人群骚动起来，李白被推搡着上了车。
李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死死攥住胸前的玉佩。
车辆启动时，他看见站台上有个穿红衣的身影在向他挥手告别。
"下一站，人民商场。
"车载广播响起。
公交车穿行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李白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
城市的高楼大厦让他感到窒息。
大城市的环境对于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来说，并不是新奇，而是压抑和不安。
更让他不安的是，几乎每个路口都能看见一两个"不对劲"的人——天桥下没有脚的乞丐，红绿灯旁浑身湿透的小孩，商场门口脖子扭转180度的保安……每个人都躲在阴影中。
"它们怎么都在看我？
"李白发现这些阴物的视线都追随着公交车移动。
他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大城市里枉死的人多，阴气比乡下重十倍不止。
"小伙子，你脸色很差啊。
"旁边的大妈关切地问，"是不是晕车了？
"李白勉强摇头，却发现大妈身后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老太太。
那老人穿着藏青色寿衣，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正对着他微笑。
"人民广场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大白天遇鬼，这在平时不常见！
李白心想，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引魂体的原因，让这鬼魂大白天也冒险出来。
李白几乎是逃下车去的。
站台上人群熙攘，他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站牌。
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
"小伙子，要去哪儿啊？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白转身，看到个穿旧军大衣的老头。
老人脸上布满老人斑，眼睛却异常明亮，手里拄着的拐杖。
"我找202路车站，去东郊客运站。
"老人眯起眼睛："东郊？
那得穿过隧道。
"他忽然压低声音，"今天农历十五，隧道里不太平。
我劝你换个日子去。
"李白摸了***前的玉佩："今天必须到。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按住玉佩："原来是引魂体！
难怪今天这些脏东西都出来了。
"他快速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黄符塞给李白，"拿着，过隧道时贴在额头上。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老人指了指202站牌的方向，转身离去。
老人走的很快，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李白低头看那张符，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按照老人指的方向，李白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施工围挡后的202站台。
站台上只有零星几个乘客，都面色疲惫地低头玩手机。
终于，一辆锈迹斑斑的202路缓缓进站。
车门打开时，李白闻到一股霉味。
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司机和最后一排坐着个穿红雨衣的小女孩。
"东郊客运站到吗？
"李白问。
司机头也不回地点点头。
投币时，李白注意到投币箱里堆满了冥币，那些粗糙的纸钱中混着他刚投入的硬币，显得格外扎眼。
车开动后，李白选了中间的位置坐下。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司机根本没有眼睛——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黑洞。
而最后一排的小女孩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雨帽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公交车驶入隧道时，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李白急忙把老人给的黄符贴在额头。
符纸接触皮肤的瞬间，他眼前闪过一道金光，随即看到骇人的一幕——隧道两侧墙壁上爬满了人形黑影，它们像壁虎一样贴在墙面，随着公交车经过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更可怕的是，车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上面爬行。
"大哥哥..."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你的座位...是我的..."李白死死咬住嘴唇，额头渗出冷汗。
黄符开始发烫，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
借着这光，他看见车厢地板上浮现出无数血手印，正从后排向他座位蔓延。
"下一站，隧道出口。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声音扭曲得不似人声。
就在李白快要坚持不住时，公交车终于冲出隧道。
所有异象瞬间消失——车顶的敲击声、墙上的黑影、地板的手印，包括后排的小女孩都不见了。
让他更为奇怪的是，车里本来空无一人，此时车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好几个乘客，司机也变得正常。
李白感觉自己从上车开始就进入了一个幻象之中，其他乘客都是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他额头上己经烧焦的黄符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东郊客运站比想象中破旧得多。
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李白买到最后一张去青烟镇的票。
离开车还有半小时，他在车站便利店买了瓶水和面包，坐在长椅上狼吞虎咽。
"小兄弟，去青烟镇？
"一个戴金链子的光头男人凑过来，"那班车坏了，我这儿有拼车的，价格公道。
"李白警惕地摇头。
男人却不依不饶："青烟镇最近可不太平，听说闹僵尸！
你一个人去很危险。
"看到李白始终不搭理自己，光头男子又去招呼别的乘客。
发车时间到了，李白登上破旧的中巴车。
车上己经坐了七八个人，大多带着大包小包，像是返乡的村民。
他选了个靠窗位置，把裂开的玉佩小心地塞回衣领。
"最后一班了啊，都坐好！
"司机吆喝着发动车子。
中巴车驶出城区时，太阳己经西斜。
看来天黑前到达青烟山。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希望能顺利到达山脚下的青烟镇。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得厉害。
不知何时，窗外起了浓雾，能见度不足十米。
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这鬼天气。
"奇怪，这段路不该有雾啊..."前排的老太太嘀咕道。
李白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玉佩像块烧红的炭般灼烧着胸口。
他悄悄掀开衣领一看，原本莹白的玉佩己经变成墨黑色，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
"嘎吱——"中巴车猛地刹住。
"怎么了？
"乘客们纷纷问道。
司机脸色惨白地指着前方："有...有人拦车..."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白衣的身影站在路中央。
那"人"背对着车子，长发垂到腰际，双手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别开门！
"李白突然大喊，"那不是人！
"但己经晚了，售票员己经按下开门按钮。
车门滑开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涌入车厢。
那白衣"人"缓缓转头——它根本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蛆虫从领口处涌出！
"关门！
快关门！
"乘客们尖叫起来。
售票员拼命按关门键，车门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般纹丝不动。
白衣身影开始向车子移动，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
李白胸前的玉佩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金光迸射而出，首击那白衣怪物。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退入雾中。
车门终于关上，司机猛踩油门，中巴车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刚、刚才那是什么？
"售票员哆嗦着问。
没人回答。
所有乘客都面色惨白地缩在座位上，只有李白死死盯着窗外——雾气中，无数模糊的身影正追着车子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