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茶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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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霉味混着檀香撞进鼻腔时,苏云筑正踮脚擦拭着博古架顶层的青花罐。

抹布蹭过罐身牡丹纹的瞬间,窗棂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突然在墙面投出个扭曲的影子。

“外婆说过老物件会成精的......”她手一抖,青花罐差点脱手,慌忙抱住时膝盖撞上了身后的八仙桌。

雕花木桌发出吱呀轻响,桌面裂开的漆皮缝隙里突然滚出枚铜钥匙。

这桌子,她擦了三天都没发现暗格。

铜钥匙坠着褪色的红流苏,像极了小时候外婆总别在盘扣上的那枚。

苏云筑鬼使神差地攥紧钥匙,左腕的茶色胎记突然泛起针扎似的疼。

钥匙***西墙斑驳砖缝的刹那,整面墙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苏云筑踉跄着跌进暗门后的空间,绣着缠枝莲的布鞋在青砖地上搓出半米远的划痕。

六平米见方的密室空得瘆人,唯有角落里立着个虫蛀的杉木茶柜。

柜门雕的云雾纹被蛀出几个小洞,倒像是云雾里漏了星光。

“有人吗?”

尾音在西壁撞出回响。

苏云筑刚要转身,茶柜第三层抽屉突然弹开,惊得她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

“现在的小云使都这么毛躁?”

带着松涛回响的男声从茶柜深处传来,柜顶的铜锁扣当啷震颤。

“上回把龙涎香当樟脑丸的丫头好歹还知道行个拱手礼。”

苏云筑的指甲几乎掐进砖缝。

“茶柜......说话了?”

“纠正三点。”

最上层的柜门“吱呀”掀开条缝,露出半卷泛黄的契书。

“其一,我叫阿茶,是镇守云间小筑三百年的契灵。

其二,你刚才用胎记启动了位面通道。

“雕着云纹的柜门突然映出光晕,将苏云筑左腕的茶色印记照得发烫。”

其三——“话音未落,密室东墙突然浮现出三十七道旋转的光门。

苏云筑眼睁睁看着某扇雕着符咒的木门里伸出只覆满鳞片的手爪,还没碰到密室边界就被金光弹成齑粉。

“其三是别随便碰客人的货。”

阿茶的声音带着三分得意,契书无风自动地飘到苏云筑眼前。

“你外婆没教过等价契则?

拿三块桂花糕换精灵族的月光露也就她能干出来......““外婆她......”苏云筑突然哽住。

记忆里总是佝偻着背往她口袋里塞蜜饯的老人,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阿筑一定要守住铺子啊!”

原来外婆守的,是这种东西?

墙上的光门陆续熄灭,最后只剩雕着水墨山水的纸门微微发亮。

阿茶咳了一声:“看在你用胎记唤醒我的份上,教你个乖。”

契书突然裹住苏云筑的手腕,茶色胎记上浮现出半枚金色符印。

“云使印记认主后,每日需完成至少一桩跨位面交易,否则......否则?”

茶柜突然剧烈晃动,某个抽屉里传出类似猛兽磨牙的响动。

苏云筑倒退两步,后腰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矮几。

青瓷罐里逸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行小篆:违约者永囚虚空。

“怕了?”

阿茶嗤笑着弹开某个暗格,露出排列整齐的琉璃瓶。

“用你做的陈皮梅子,换这个。”

瓶身浮现出“武侠位面·七日醉解药”的字样。

“对面那位大侠正等着救人,你还能白赚本《凌波微步》......”苏云筑突然抓起青瓷罐后退。

白雾凝成的字迹被撞散,又在空中拼成“胆小鬼”三个字。

她摸到腕间发烫的胎记,想起外婆弥留时枕头下压着的、写满陌生文字的账本,喉咙突然涌上酸涩的甜腥。

“我要自己选第一个交易品。”

她转身按住水墨纸门,胎记的金光顺着门缝渗进去。

“用外婆教我酿的......”墙外突然传来李大娘拍门的声音:“阿筑!

你三舅公带人来看铺子了,说这地段开殡仪用品店正合适!”

苏云筑猛地缩回手,纸门上的金光骤灭。

阿茶幽幽叹道:“子时前不完成交易,我可护不住这铺子......”暮色爬上窗棂时,苏云筑攥着那罐陈年梅子酒站在密室里。

茶柜最底层的抽屉不知何时淌出荧蓝细沙,在地面汇成个旋转的星图。

她腕间的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却听见阿茶急吼:“等会儿!

你拿的什么......”话没说完,星图突然暴涨成光柱。

苏云筑最后看到的,是抽屉里疯狂翻动的契书,以及某页纸上洇开的、外婆歪歪扭扭的批注——“给阿筑留的桂花蜜,千万别换......”苏云筑的绣鞋陷进流沙般的星光里,怀里的梅子酒罐突然轻得像团雾。

她听见阿茶气急败坏的喊叫混着瓷器碎裂声……再睁眼时满世界都是倒悬的青山。

“小友的香膏倒是别致。”

苍老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了白玉瓶。

苏云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装束,月白襦裙缀着星芒,怀里梅子酒变成个描金漆盒。

抬头望见悬空而坐的白须老道,他脚下云团里探出个青鳞鹿首,正冲着她怀里的漆盒抽鼻子。

“这是……什么香?”

老道拂尘轻扫,苏云筑腕间的胎记突然发烫。

漆盒自动弹开,露出她上个月捣鼓的柑橘香膏。

本该在梅雨季节发霉的失败品,此刻正流转着蜜蜡般的光泽。

阿茶的声音突然在耳骨里震动:“说你用朝露收集的凤仙花!”

苏云筑掐着掌心脱口而出:“寅时采的凤仙花,接的是梧桐叶上的未晞露。”

胎记突然泛起暖流,她竟真闻到了记忆里的晨露清香,“和着三年陈的橘皮蜜,封坛时还添了...灵虚观后山的云霞。”

老道哈哈大笑,袖中飞出的玉瓶撞进苏云筑怀里,“换小友三分春色,倒是老夫赚了。”

苏云筑接住玉瓶的瞬间,万千画面轰然涌入脑海。

她看见青衣道童在峭壁间追逐第一缕晨曦,看见琉璃盏接住的露水映出七重霞影,最后定格在白发妇人咽下灵露时眼角的泪光。

掌心玉瓶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踉跄着跌出虚空。

后背撞上茶柜时,苏云筑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个玉瓶。

密室的青砖地上汪着打翻的梅子酒,阿茶某个抽屉正在咯吱咯吱地舔舐酒渍。

“没换桂花蜜算你命大。”

茶柜没好气地弹开她头顶的抽屉,“不过拿凡品香膏能骗到玄霜灵露...这瓶露水是道长给妻子采的。”

苏云筑突然出声。

她摩挲着玉瓶上细密的水纹,仿佛还能触到老道三百年来每日拂晓时分的温度,“道长的道袍熏着药香,袖口却沾着茉莉发油,那是他夫人喜欢的味道。”

密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阿茶柜门上的蛀洞簌簌落着木屑,某个暗格啪嗒弹开,滚出颗发光的种子。

“万物可契。”

茶柜的声音难得正经,“看来你继承的不止是铺子。”

苏云筑正要追问,怀里的玉瓶突然溢出缕冰雾。

雾气触到打翻的梅子酒,地上突然开出簇晶莹的冰花,花瓣间隐约浮动着水墨符咒。

她伸手去碰的刹那,前厅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

三舅公带来的殡仪店老板,正举着摔碎的貔貅摆件叫嚷着晦气。

“今夜子时……”阿茶突然压低声音,柜门上映出窗外血色的晚霞,“西边第七道雕着骷髅头的门会开启三个弹指。”

它顿了顿,某个抽屉泄出丝甜腻的异香,“你猜那些卖不出去的桂花蜜,能不能换点有趣的东西?”

冰花在苏云筑指尖化作水珠,映出她骤然明亮的眼睛。

前厅的争吵声越来越近,她把玉瓶藏进袖袋时,发现胎记边缘多了道金线,像是缠绕茶纹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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