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男人声泪俱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老婆,是我对不起你,我净身出户,
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原谅。”他身旁的女人眼眶通红,
显然已经动摇。周围的同事无不感动,劝着“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只有我,
面无表情地听着男人胸腔里那一声声仿佛要冲破天际的剧烈心跳,像战鼓,像警报,
震得我耳膜生疼。这是我获得“听心”能力的第三天。也是我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听见一个谎言的声音。我默默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建议一栏,
重重地打了个勾。1“林老师,您看这……要不还是再劝劝?”我的实习生小李一脸为难,
显然被眼前这对“情深义重”的夫妻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没理他,
只是把那份协议书推到女人面前,声音平淡无波:“王女士,根据婚姻法规定,
婚内财产应进行公平分割。这位先生名下有三套房产,两辆车,
以及一家注册资本五百万的公司,这些都是婚内共同财产。他所谓的‘净身出户’,
是将这些财产全部转移到了他父母和他妹妹名下之后,才说的。”话音刚落,
男人那擂鼓般的心跳声,瞬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骤停了一秒,然后以更狂暴的速度炸响。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因为震惊和愤怒,
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调查我的个人隐私!
”他身边的王女士也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小林,这是真的吗?
阿斌他……”我迎上男人吃人般的目光,平静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张先生,
你上周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昨天去工商局变更了法人代表。巧了,这两个地方的系统,
我们民政局都有权限查询。这是查询记录,您要过目一下吗?”当然没有这种权限。
我只是在赌。赌他心虚,赌他不敢深究。那份所谓的“查询记录”,
不过是一张空白的A4纸。张斌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乱得像一锅沸粥,噗通、噗通、噗通,毫无章法,充满了恐慌。
“你……你……”他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女士就算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
她的脸一点点冷下去,最后那点眷恋和不舍,彻底变成了寒冰。她拿起笔,
看都没再看丈夫一眼,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老师,谢谢你。
”她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走,决绝得像换了个人。张斌瘫坐在椅子上,
心跳声微弱了下去,充满了绝望的死寂。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
实习生小李更是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林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真的能查到那些记录?”我把那张白纸若无其事地收回抽屉,淡淡一笑:“我猜的。
”小李:“……”他当然不信,从此以后,他看我的眼神里就多了一丝敬畏和崇拜。而我,
则看着自己平静的双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能听到心跳声的能力,
是在三天前一场高烧后突然出现的。一开始我以为是后遗症,出现了幻听。直到今天,
我才彻底明白,我听到的不是幻觉。是人心。是谎言。2这个能力,让我在民政局的工作,
瞬间从家长里短的调解员,变成了手握真相的审判官。很快,
我就成了我们区民政局的“金牌调解员”。一对小情侣来领证,女孩娇羞地依偎在男人怀里,
男人信誓旦旦:“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小雅好一辈子的!
我的工资卡以后都交给她保管!”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快得像马上要心梗。
我微笑着提醒女孩:“恭喜二位。不过建议婚前去做个财产公证,
特别是这位先生在外面欠下的八十万网贷,最好明确一下债务责任。”男人脸都绿了。
女孩的父母当场就把户口本抢了回去。一对中年夫妻来办复婚,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老公,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去打牌了。我们复婚吧,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响亮而急促。
我“不经意”地说道:“最近我们和公安系统联动,严查堵伯。
特别是那种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想回来找前夫填坑的,一抓一个准。”女人吓得当场就跑了,
留下她前夫在风中凌乱。经我手的离婚率节节攀升,结婚率直线下降。主任找我谈话,
语重心长。“小林啊,我知道你业务能力强,但我们民政局的宗旨是劝和不劝分,
是促进社会和谐,你这……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我看着主任那颗因为高血压而始终保持着高频跳动的心脏,平静地说:“主任,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还给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主任无话可说。因为我虽然拆散了不少,
但也挽救了更多。有一对闹离婚的老夫妻,阿姨指责叔叔偷偷藏私房钱,不顾家。
叔叔梗着脖子不承认。但我听见,叔叔的心跳,虽然因为激动而加速,但节奏平稳,
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谎言的紊乱。我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他:“叔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老人沉默了很久,才红着眼眶告诉我,他儿子前几年做生意失败,欠了钱,
不好意思跟老婆开口,只能偷偷找他这个当爹的。他那点私房钱,全都给儿子还债了。
真相大白,阿姨抱着叔叔哭成了泪人。那天,他们手牵着手离开,
那两颗历经沧桑却依旧同频共振的心跳声,是我听过最美的***。我成了民政局的名人,
同事们都说我眼睛毒,像个行走的测谎仪。我只是笑笑。测谎仪能测出谎言,
却测不出谎言背后的故事。而我,在这些真真假假的心跳声中,窥见了婚姻的千百种模样,
也对我自己的婚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3我结婚了。和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男人,
周岩。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典型的为了应付家里催婚的闪婚夫妻。他是个程序员,
在一家看起来很正规的互联网公司上班。长相周正,性格温和,不抽烟不喝酒,
没什么不良嗜好。除了……有点太忙了。我们领证那天,他甚至是从公司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我们像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互不干涉。一开始,我没太在意。
毕竟,我对这段婚姻也没抱什么期待。直到我获得了这个能力。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
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我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又加班?”“嗯,公司项目很急。
”他说着,脱下外套。噗通!噗通!噗通!一阵急促到让我心悸的心跳声,
猛地撞进我的耳朵。我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在说谎。我愣在原地,
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加班,为什么要撒谎?
从那天起,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听”他。“老婆,我明天要出差,去邻市,大概三天。
”噗通!噗通!噗通!“今天部门聚餐,晚点回来。”噗通!噗通!噗通!“周末同学结婚,
我不回去了。”噗通!噗通!噗通!他的每一次报备,每一次解释,
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心跳。那些谎言的心跳声,像一把把小锤子,
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我的神经,让我头痛欲裂。我开始失眠,多疑。我会在他睡着后,
偷偷检查他的手机。通讯录很干净,微信也都是工作群和几个男性朋友的闲聊。
我会检查他的衣物,没有陌生的香水味,也没有女人的长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可那该死的心跳声,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个男人,对我没有一句真话。
我在民政局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背叛和欺骗,我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
可当这一切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时,我才发现,那种被欺骗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涩和恶心。
我甚至开始在想,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那个女人是谁?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几乎要把我逼疯。我,民政局的金牌调解员,
能看穿所有人的谎言,却唯独看不透自己的枕边人。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4我和周岩的关系,在我们婚后的第三个月,降到了冰点。我们不再说话,
甚至避免眼神接触。偌大的房子里,
只有两颗各怀心事、频率错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响。他的心跳,
依旧在每一次晚归的借口中,剧烈地跳动。而我的心跳,则在每一次的猜忌和失望中,
沉闷地抽痛。我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和他摊牌。冲他吼,质问他,逼他说出真相。
可我没有证据。我总不能说,“我能听见你的心跳,它告诉我你在撒谎”吧?
他只会当我是个疯子。那天,又是一个周五。他说公司有紧急BUG要修复,通宵加班,
不回来了。伴随着那阵熟悉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亲手,揭开他所有的谎言。我请了半天假,
悄悄打车去了他的公司楼下。那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写字楼,灯火通明。
我坐在楼下的咖啡馆里,死死地盯着大门。从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九点。
我看着他们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却没有一个是他。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果然不在公司。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是周岩。
他换下了一身程序员标配的格子衫,穿上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似乎也打理过,
整个人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没有回家,而是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我立刻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大叔,看我一脸凝重,八卦地问:“小姑娘,捉奸啊?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黑色轿车一路向西,最后,在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区域停了下来。
那是一片老旧的工业区,霓虹灯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又颓靡的气息。
车子停在了一家名为“皇朝”的KTV门口。周岩从车上下来,
和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男人勾肩搭背,笑着走了进去。我坐在出租车里,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皇朝”KTV,我听说过。
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高档会所,据说,里面的服务……应有尽有。所以,
这就是他的“加班”?这就是他的“出差”?这就是他对我撒下无数谎言的原因?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从胃里直冲上我的脑门。我付了钱,推开车门。冷风一吹,
我才发现,我的手抖得厉害。我站在“皇朝”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口,
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只觉得一阵眩晕。我该怎么办?冲进去,
把他从包厢里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一耳光?还是……就这么算了,回家,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第二天,去我最熟悉的地方,和他把离婚证办了?我掏出手机,
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我闺蜜的电话。“喂,佳佳……”我的声音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
“苗苗?你怎么了?哭什么?”“我……我可能要离婚了。”我把事情的经过,
用最快的语速说了一遍。电话那头,闺蜜气得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我就说他不对劲!
程序员哪有他那样的身材和气质的!苗苗,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们一起冲进去,
撕烂那对狗男女!”“不……不用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我自己能处理。”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我是林渺,
是那个能戳穿一切谎言的林渺。我可以为别人主持公道,也必须为自己,讨回一个真相。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脊背,迈步向那扇旋转门走去。然而,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呜————”刺耳的警笛声,
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十几辆警车,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
风驰电掣般地从各个路口冲了出来,将整个“皇朝”KTV围得水泄不通!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下一秒,KTV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撞开!
一群荷枪实弹、穿着战术背心的特警,如同神兵天降,鱼贯而入!“不许动!警察!
”“全都抱头蹲下!”尖叫声、怒喝声、玻璃破碎声,瞬间响成一片。我彻底傻眼了,
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堪比***大片的场景,大脑一片空白。混乱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KTV里冲了出来。他动作利落,一脚踹翻了一个企图逃跑的男人,
反手一拧,就用膝盖将对方死死地压在地上。“报告队长!三楼C区已控制!
”他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收到。”那声音……我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被称作“队长”的人,缓缓抬起头。他脸上还带着伪装的油彩,但那双眼睛,
那熟悉的轮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他穿着黑色的战术背心,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眼神锐利如鹰,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那不是我的丈夫,
那个温和、沉默、甚至有些木讷的程序员周岩。那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看到了我。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慌乱。“林……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周岩坐在我的对面,身上的战术背心已经换下,穿回了他常穿的灰色T恤。
但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凛冽气息,和他脸上那道伪装油彩留下的印记,都在提醒我,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沙哑和疲惫。“对不起。”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想笑。“对不起什么?”我问,“对不起你不是程序员?
还是对不起你其实是个警察?”“……对不起我骗了你。”“你骗我的还少吗?
”我扯了扯嘴角,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周岩,你到底是谁?”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的真实身份,是市刑侦支队的一名卧底警察。”卧底警察……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
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过去所有的疑惑、猜忌、不安,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他晚归,
是因为任务。他出差,是在跟踪嫌疑人。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可能是在抓捕中受了伤。
他对我说的每一个谎言,背后都藏着我无法想象的危险和秘密。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
怀疑他出轨,甚至……差点毁了他的任务。一想到我当时如果真的冲了进去,后果会是怎样,
我就一阵后怕,浑身发冷。“所以,我们结婚……”我艰难地开口,“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吗?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周岩猛地抬头看我,那颗我听了无数次谎言的心脏,此刻,
跳得平稳而有力。“不是。”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郑重,“和你结婚,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说,我们相亲那天,他刚刚结束一个长达半年的卧底任务,身心俱疲。而我,
安静、沉稳,身上有一种让他心安的气质。家里的催促,只是一个借口。他只是单纯地,
在那一刻,想和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宁的人,组建一个家庭。“我原本想,等这次任务结束,
就和你坦白一切。”他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歉意,“我没想到,
会以这种方式……”我沉默了。真相来得太突然,太震撼,我需要时间消化。那天晚上,
我们谈了很久。他告诉我,他潜伏的那个团伙,是一个涉及黄、赌、毒的庞大犯罪集团,
“皇朝”KTV就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窝点。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才终于取得了核心成员的信任,获得了今晚交易的关键情报。而我,差一点点,
就成了那个搅局的人。他说到这里时,那颗坚强的心脏,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紊乱的跳动。
我知道,那是后怕。为他自己,也为我。6周岩的身份曝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