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重生
林晚秋最后的记忆是试管中那株泛着蓝光的杂交水稻苗——它本该解决三千万人的饥荒,却在验收前夜突然枯萎。
她伸手想抢救数据,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砰!
"后脑勺撞在硬物上的钝痛让她猛地睁眼。
**冷。
**这是第一个感知。
不是恒温实验室的冷,而是带着霉味的、渗入骨髓的湿冷。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漏雨的茅草屋顶,雨水正从腐烂的梁木缝隙滴落,在她手背上砸出浑浊的水花。
她下意识蜷缩,行动却受到限制——一条发黑的草绳将她的右脚拴在房柱上,磨破的皮肤渗出血丝,混着泥水在脚边积成暗红的小洼。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家村,旱灾第三年,父母双亡十西岁的"傻女"林三丫因偷吃半块糠饼,被继母王氏用藤条打得昏死过去。
"穿越?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真实得令人绝望。
"我……"沙哑的声音刚出口,柴房角落传来细弱的呜咽。
借着下一道闪电的光,她看见两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霉烂的稻草堆里。
较大的那个孩子抬起头,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姐……王婶说你再不醒就……就把你扔乱葬岗……"柴房门突然被踹开。
一个肥胖的身影提着油灯闯了进来。
2.饥饿的真相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王氏满脸横肉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赔钱货果然醒了!
"她手里的藤条带着风声抽下,"装疯卖傻偷粮食,看老娘不打死你!
"林晚秋本能地护住身旁的孩子,藤条狠狠抽在她背上。
粗糙的麻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辣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娘!
宝儿饿!
"门外传来小男孩尖锐的哭喊。
王氏的表情立刻变了,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作谄媚的笑容:"哎哟娘的乖宝,面糊糊马上好!
"她转身将藤条往林晚秋怀里一扔,恶狠狠道:"把这筐草编完,不然今晚别想喝半口水!
"柴房门"砰"地关上,落锁的声音格外刺耳。
林晚秋缓缓松开护着林小草的手,低头查看她的状况。
五岁的孩子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肚子却诡异地鼓胀着,像塞了个硬邦邦的石头。
"小草,张嘴。
"她掰开孩子的嘴,发现舌苔上覆着一层白霜,喉咙深处还带着血丝。
**观音土。
**她在现代农学资料里见过这种症状——饥荒年代,饿极的人会吃下白色黏土,暂时缓解饥饿感,但最终会导致肠梗阻,活活胀死。
"吐出来!
必须吐出来!
"她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立刻掰开小草的嘴,手指伸进喉咙催吐。
孩子剧烈咳嗽,却只呕出几口黄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姐,别费劲了。
"林冬生哑着嗓子开口,眼里满是疲惫,"小草三天没吃正经东西了,昨天饿得受不了,抓了把墙角的土吃……"林晚秋的目光扫过柴房——半筐发霉的藤条,三个豁口的陶碗,墙角一滩干涸的血迹,那是原主上次被打时留下的。
灶间的香气越来越浓,透过门缝,她看见王氏正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将雪白的面粉倒进陶罐。
那是真正的精面,在这个旱灾年月堪比黄金。
"上次小草偷吃了一口..."林冬生咽着口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被她吊起来打,耳朵差点没揪掉了..."“你脚上的伤怎么回事?
"她突然注意到林冬生的左脚掌上有一道溃烂的伤口,边缘发黑,明显是被人故意扎伤的。
少年扯了扯破烂的裤脚,试图遮掩:"前日……前日我去鸡窝里摸蛋,被王婶放的竹签扎了。
"林晚秋胸口一阵发闷。
这分明是蓄谋的虐待!
她撕下衣摆,蘸着柴房里积攒的雨水,小心地给弟弟清理伤口。
脓血混着泥垢被一点点擦掉,露出里面发白的皮肉。
"忍着点。
"她低声说,从墙角抠下一块干硬的苔藓——这种苔藓有微弱的抗菌作用,至少能延缓感染。
林冬生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首到林晚秋包扎完,他才哑着嗓子问:"姐……你、你不傻了?
"她动作一顿。
原主是个傻子?
记忆里没有这部分信息,看来融合并不完整。
"嗯。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山神托梦,说我该醒了。
"少年独眼一亮,竟信了这套说辞。
在这个迷信的古代,神鬼之说反而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林晚秋开始用石块磨脚踝上的草绳。
麻绳浸了雨水变得坚韧,磨了快半刻钟才断。
"我出去一趟,照顾好小草,别出声。
""三姐!
后山有狼!
"林冬生拽住她的衣角,独眼里满是恐惧,"上月张叔家的羊...""狼也比王氏强。
"林晚秋掰开他的手,"我闻到过山药的味道,就在后山。
"3.初战告捷暴雨中的林家村像座鬼域。
泥坯房在闪电中时隐时现,多数屋顶的茅草己经稀疏得遮不住风雨。
林晚秋赤脚踩过水洼,感受到土壤异常的硬度——这是严重板结化的特征,难怪会闹饥荒。
后山的小路被雨水冲得沟壑纵横。
她拽着野藤往上爬时,掌心被割出数道血口。
半山腰有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记忆显示那里常有野山药。
——原主被罚采野菜时,曾闻到过类似淮山的味道。
一道闪电劈过,她突然跪了下来。
雨水冲塌的土坡上,***的根系呈现熟悉的纺锤形。
"薯蓣!
"她扑上去用树枝挖掘,指甲很快塞满泥巴。
这种野山药虽然苦涩,但富含淀粉,是绝佳的救急粮食。
突然,她踩到块松动的石头,整个人滑进一道新形成的冲沟。
泥水灌入口鼻的刹那,某种熟悉的苦涩味道却让她浑身一震。
顾不得抹脸,她疯狂扒开冲沟边缘的土层。
当第一个纺锤形块茎露出时,她几乎要大笑出声——真的是薯蓣!
虽然比现代品种小得多,但成片的根系显示这是个野生群落。
她折了段硬木当工具,很快挖出十几根山药。
正要继续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缓缓转身,三米外的土坡上蹲着匹瘦骨嶙峋的灰狼。
狼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前爪深深抠进泥里。
林晚秋慢慢握紧木棍,注意到狼腹部的伤口——这道新鲜的撕裂伤说明它刚经历过争斗。
饿极的伤狼最危险。
"哗啦——"怀里的山药突然滚落一根。
灰狼立刻压低身体,喉间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林晚秋绷紧肌肉,盘算着把山药当诱饵的可行性...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支羽箭擦着她耳际飞过,精准钉入狼眼。
灰狼惨嚎着滚下山坡,箭尾的翎羽在雨中微微颤动。
"谁?
"林晚秋对着箭矢来向高喊。
回应她的只有渐弱的雨声。
她拔出那支箭,发现箭杆上刻着个"萧"字,箭簇的锻造工艺明显高于普通猎户。
她没时间多想,回到冲沟边,她发现被雨水冲刷出的不止是山药——土层里还混着些细小的黑色颗粒。
捻起几粒嗅了嗅,是野荞麦!
这种耐旱作物居然能在板结地里生长。
她连忙采集了一些,小心的包在衣角里。
当她用衣兜满载而归时,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
柴房方向传来的哭喊声却让她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