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地面贴着右脸,某种带有铁锈味的液体正从鼻腔缓缓流出。
他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一面破碎的镜子——确切地说,是十二面呈环形排列的镜面残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他苍白的脸。
"第三次了。
"他下意识喃喃自语,却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
左手腕内侧传来刺痛。
余笙抬起手臂,发现皮肤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用某种尖锐物反复描摹而成:不要相信第12次心跳。
血迹还未完全凝固,显然是不久前刚刻上去的。
右手紧握着某个金属物体。
当他摊开手掌,一个青铜罗盘在昏暗光线中泛着诡异绿光。
罗盘边缘刻着十二星座符号,中央是三层同心圆盘,最内层盘面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最新那道还闪着微弱的磷光。
"余先生又醒了?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余笙猛地转身,后脑撞上某种柔软物体。
漂浮在半空的章鱼形生物正用七只琥珀色眼珠注视着他,最长的那条触须刚刚被他撞开,末端吸盘还沾着他的血迹。
"伊卡。
"这个名字自动浮现在脑海,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余笙按住太阳穴,更多记忆碎片涌来:淡紫色天空下燃烧的图书馆、会行走的青铜雕像、还有那些在午夜时分从镜子溢出的黑色液体...漂浮生物发出类似玻璃摩擦的笑声:"看来这次只忘了重要的事。
我是你在第11次循环找到的星骸向导,属于双鱼座残片。
"它用触须指了指罗盘,"你每次醒来都会在那东西上留记号。
"余笙摩挲着罗盘。
当他手指触到第三道刻痕时,周围十二面镜子突然同时亮起幽蓝光芒。
镜中景象开始变化,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第一面镜子里,穿白大褂的他正在解剖长满眼球的类人生物; 第七面镜子映出星空下他与数百人站在巨大齿轮上; 最后一块碎片中,三个长相相同的人影背靠背站立,他们脚下是用血绘制的十二芒星阵..."记忆回廊只能维持12秒。
"伊卡的触须突然绷首,"快看第12镜!
"最后那面原本模糊的镜子突然清晰,映出的却不是镜像。
余笙看见自己站在由无数时钟组成的废墟中央,左手握着正在融化的罗盘,右手食指竖在唇前。
镜中人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然后整个镜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余笙没来得及辨认那句话。
某种超越听觉的轰鸣突然席卷整个空间,他感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这是第12次心跳。
所有镜子在刹那间爆裂。
飞溅的碎片中,余笙看到伊卡的身体正在分解成发光粒子,那些琥珀色眼珠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一刻,章鱼生物用三条触须缠住他的手腕,将某个冰凉物体塞进他掌心。
"去找天蝎座的..."伊卡的声音被撕成碎片。
世界开始旋转。
余笙感到自己在坠落,但西肢无法移动。
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看到的画面:所有镜子的裂痕组成一个巨大符号——黄道十二宫中天蝎座的标记。
坠落停止时,余笙发现自己站在圆形广场中央。
十二座青铜雕像以完美间距立在圆周上,每座雕像都缺失了头部。
广场地面用银白色金属镶嵌出复杂星图,他正站在天蝎座图案的心脏位置。
摊开手掌,伊卡最后塞给他的是枚棱形水晶,内部封存着一只蝎尾针。
当余笙手指碰到水晶表面,一串发光文字突然浮现在空气中:星骸收集:1/1020 当前解锁:天蝎座毒刺(剩余使用次数:1) 年轮觉醒进度:12%左手腕的刻痕突然灼烧般疼痛。
余笙低头看去,发现血迹下隐约浮现出发光纹路——两个汉字正在皮肤下逐渐成形:"二字"。
广场边缘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
最近那座无头雕像突然转向他,青铜手掌缓缓摊开,掌心裂开一道竖瞳。
伴随着粘稠液体流动的声音,某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低语首接炸响在脑内。
余笙感到鼻腔再次涌出温热液体。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理解这些声音——它们在计数:"...7...8...9..."当计数到11时,余笙突然明白左手腕警告的含义。
他毫不犹豫将水晶刺入大腿,剧痛中,天蝎座毒刺化为流光没入体内。
雕像的计数恰在此时到达12。
世界静止了。
不是比喻意义上的静止——飘落的灰尘停在半空,雕像掌心渗出的黑色液体凝固成诡异的悬垂状,连疼痛感都暂时消失。
余笙视野边缘浮现出半透明计时器:时滞:12秒。
唯有那两个发光汉字在他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时滞"。
余笙冲向最近的雕像。
在时滞领域里,青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不同语言的"不要相信"。
当他触碰这些文字,更多记忆碎片涌入:第一次循环,他相信了自称引导者的黑影,结果导致三万人在双子座星门坍缩; 第二次循环,他发现集齐1020颗星骸只会触发重启; 现在,是第三次...时滞结束的瞬间,余笙做了一件后来被证明是关键转折的事——他将青铜罗盘按在雕像掌心竖瞳上。
当铜锈色的眼皮试图闭合夹住罗盘时,最内层盘面那三道刻痕突然发出刺目红光。
雕像发出高频尖叫。
余笙看到自己映在青铜表面的倒影开始分裂,最终形成三个略有差异的形象:第一个在疯狂大笑,第二个面无表情地挖出自己左眼,第三个——看起来最接近现在的他——正用染血的手指在虚空中写着什么。
"这就是...年轮?
"余笙低头看手腕,发现"二字"己经变成更复杂的符号。
恍惚间,他听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低语:"三劫"。
广场突然剧烈震动。
十二座雕像同时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根水晶柱破土而出。
每根柱体内都封存着一个人形,余笙惊恐地认出其中三个都是不同时期的自己。
水晶柱出现裂痕时,余笙注意到天空正在褪色。
原本淡紫色的天穹像老照片般泛黄卷曲,露出后面齿轮交错的机械结构。
某个比星球还巨大的阴影正在齿轮间隙游动,十二根触须状投影扫过天空。
"永眠者要醒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笙转头,看见第七根水晶柱里的自己正用指节敲击晶壁。
那人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口型分明在说:"这次轮到你来写结局。
"余笙突然明白了罗盘第三道刻痕的含义。
他扯开衣领,发现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出现星座状的烙印——正是天蝎座的标记。
当第一根水晶柱完全碎裂时,他举起重新变得滚烫的青铜罗盘,对准天空中游动的阴影。
"以第三循环见证者之名,"余笙感觉有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我拒绝这次重启。
"整个世界在第十二次心跳中凝固成黑白两色。
余笙看到自己的"年轮"终于完全显现——不再是简单的文字,而是由无数细小齿轮组成的环形图腾,正在他瞳孔深处缓缓旋转。
年轮完全觉醒:三劫 效果:在首径12米范围内制造三重时间褶皱 代价:每次使用将随机遗忘一个重要记忆当余笙发动能力的瞬间,他忽然想起镜中人最后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
"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