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抱着一摞月考卷走向座位时，发梢掠过他桌角的墨水瓶，那道微晃的阴影恰好落在他试卷的红叉上——他是好学生的代表，而她的名字总在光荣榜末尾与春风一起飘荡。
班主任按成绩排座位的指令像枚投入湖心的石子，让两个平行世界的轨迹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骤然相交。
因为老师的安排，两人阴差阳错的坐成前后桌。
因为苏清蘅比较内向，她与林砚舟的交集很少，只是偶然在他回座位时可以对视一下，又因为清蘅超级容易脸红，每次一对视，清蘅都会因为害羞而立马低头，到也不是因为害羞或者觉得他长的很帅，只是感觉和异性相处超级尴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
就这样两个人坐了将近一个月的前后桌。
午休铃刚响，联考试卷就像片被揉皱的云，沉甸甸压在课桌上。
走廊里传来邻班的喧闹，可教室里的空气却像凝固的胶水。
学习委员抱着红笔在讲台边踱步，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大家都因为试卷太难，心事重重。
大家都在讨论成绩，希望能通过彼此的分数预估一下排名，清蘅和林砚舟也不例外。
可能因为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聊成绩对答案，清蘅顺便问了一下前后左右同学的答题情况，当然也问了林砚舟。
这是他俩的第一次对话。
苏清蘅：“同学你考的咋样呀”，她大胆的问道，脸上的红晕己经暴露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
林砚舟：“我这次考的好差，尤其是数学，有很多不会的题目，还有一些粗心未拿到的分，这次数学完蛋咯！”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毕竟他成绩一首都很好，应该整体也还行。
说完，林砚舟拿出一套超级新的数学金考卷，对着清蘅说：“还是要多写题目，毕竟勤能补拙”！
清蘅捂着嘴巴笑了一下，说：“好巧啊，我也有这套试卷，不过我也没有做过!”两个相视一笑，似乎平时里不聊天的人不是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因为此次的模考而变得更好了一点。
很快就来到了数学课,清蘅想不出意外的话，老师应该是要讲试卷了。
数学老师姓李，西五十岁，虽然年纪有些大了，教学也比较严厉，但是本人十分有趣，同学们都非常喜欢他。
李老师的手指节叩着讲台，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上。
他刚把最后一道圆锥曲线题的辅助线在黑板上画完，转身时老花镜滑到了鼻尖，露出镜片后那双总带着点血丝的眼睛。
“这道题全班只有三个同学算对。”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后排偷偷翻漫画的男生猛地把书塞回抽屉。
讲台下唰唰的翻试卷声里，他突然弯腰从讲台下拖出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倒出的卷子堆成小山——每张卷首的红色分数都像蔫了的番茄，低低地垂着。
“上周晚自习讲过三次的椭圆焦点弦，”他捏起一张卷子晃了晃，纸页边缘被无数次翻阅磨出毛边，“有同学在答题卡上画了只趴在坐标系里的乌龟。”
全班哄笑起来，又在他抬眼时迅速噤声。
他没笑，只是用指甲在黑板上的抛物线顶点处敲了敲：“抛物线开口向下的时候，顶点是最高点，但你们的分数——”他突然转身在黑板上画了条陡降的曲线，“像坐过山车似的往下冲。”
窗外的香樟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他走到第一排，把一个女生卷上画满红叉的选择题指给她看：“你看这道题，选项D写的是‘以上都不对’，你怎么能选C呢？”
女生脸红着低头，他却突然从裤兜里摸出颗水果糖放在她桌上：“错题本今晚交，我给你画重点。”
最后一缕夕阳斜斜切进教室时，他靠在讲台边翻着花名册，鼻梁上的眼镜被灯光照得发亮：“明天早自习前，每个人把错题分析写在便利贴上贴我办公室门上——”他忽然抬头，嘴角牵起个极淡的笑，“要是谁写得比抛物线还潦草，我就拿圆规给你画正字。”
后排有个男生小声接话：“老师，那考得好的有奖励吗？”
他愣了愣，从帆布包里翻出半盒粉笔，往空中一抛：“下次平均分上120，我把这盒粉笔当金箍棒给你们耍。”
全班爆发出笑声时，他己经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错题重做计划”六个大字，粉笔末落在他斑白的发间，像落了层薄薄的雪。
平淡且充实的一天就这样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