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亡夫快递的那晚,监控显示签收人是我三年前死去的脸拆开包裹是一盒染血的水果刀。
附带的纸条上写着:“知道你当年怎么杀掉我的。”警方确认寄件人是我丈夫,
三年前被我亲手送进焚化炉。监控录像显示,
签收人赫然是我自己的脸——三年前火灾中毁容前的脸。指纹检测结果出来,
所有刀具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深夜电话响起,
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喜欢我送的礼物吗?”我疯狂撕掉脸上移植的皮肤,
对着话筒尖叫:“你究竟是谁?”电话那头轻笑:“是你藏在地下室的秘密,亲爱的。
”---心脏一下下砸在胸腔里,沉闷得像是这间公寓外终年不散的雨声。
我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些,试图将窗外城市模糊的光晕和淅沥的冷意彻底隔绝。
晚上十一点十七分,太晚了,本不该有任何打扰。但那个包裹,
就那么静静地、突兀地躺在门外的地垫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牛皮纸盒,没有寄件地址,
只有一行打印的、墨色浓得发腻的收件人信息,是我的名字。冰凉的纸壳触感让我指尖一缩。
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屋子里只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和挂钟秒针枯燥的走动。
谁会在这种时候送东西来?我最近没有网购。纸盒放在客厅茶几上,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台灯的光线将它照得无所遁形。我拿来裁纸刀,沿着封口胶带划开。里面没有缓冲物,
只有一件被揉皱的、暗褐色报纸一样的东西包裹着的长条物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散出来——铁锈、灰尘,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我的胃开始不舒服。
揭开那层油腻的“报纸”,指尖触到一片湿冷粘腻。展开,那根本不是什么报纸,
而是一件被某种深色液体浸透、已经发硬的工作服布料,上面还能模糊辨出一个褪色的厂标。
而下面,露出的是一抹冷冽的金属寒光。整整一盒,码放得异常整齐,
却又透着一种狂乱的仪式感——刀。水果刀、剔骨刀、餐刀……长短不一,新旧混杂,
但每一把的刀刃上,都凝固着斑斑驳驳、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那血污是如此厚重,
甚至有些地方还黏连着几丝难以辨认的、暗色的絮状物。光线落在那些干涸的血痂上,
吸走了房间里所有的暖意。我的呼吸停滞了。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留下四肢百骸刺骨的冰凉。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碰倒了桌边的一个空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公寓里炸开,尖锐得刺耳。我猛地抽回手,
视线死死钉在那一片狰狞的金属上。在那堆凶器的顶端,躺着一张对折的白色纸条,
边缘被渗透的血色染出了一圈诡异的晕染。喉咙发紧,我伸出手,
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纸。展开。打印机打出的黑色宋体字,冰冷、精准,
每一个笔画都像淬了毒:“知道你当年怎么杀掉我的。”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声音?
没有声音。世界被抽成了真空。只有那些字,像烧红的烙铁,烙在视网膜上,烙进脑髓里。
不可能……是恶作剧?谁的恶作剧会如此……如此精准地刺入心脏最溃烂的脓疮?
我跌跌撞撞扑到电话旁,手指冰冷僵硬,按了三次才按对报警号码。
等待接通的忙音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声都敲打在我濒临断裂的神经上。我语无伦次,
对着话筒嘶哑地描述,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
血迹……刀子……威胁纸条……警察来得比想象中快。脚步声,敲门声,灯光大亮。
刺眼的灯光下,那盒东西愈发显得触目惊心。穿着制服的陌生人涌入我的空间,
他们的表情冷静、专业,带着一种隔绝情感的疏离。他们拍照,取证,
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刀,拿起那张纸条,放入透明的证物袋。
一位面容温和的女警给我倒了杯热水,但我握不住,水洒了一身,
温热透过衣物贴在冰凉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我反复复复地说着发现包裹的经过,
声音破碎,逻辑混乱。我说到我丈夫,我说他三年前就死了,烧死了,
我亲眼看着的……带队的警官眉头紧锁,听着我的叙述,
又低头查看那个已经被封起来的纸盒。他走到一边,用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
时间在压抑和嘈杂中粘稠地流淌。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
那位警官结束通话,朝我走过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混合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女士,”他的声音刻意放平缓,
却带着公事公办的重量,“我们根据包裹上的物流单号进行了初步核查。”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像实质一样压在我脸上。“系统记录显示,寄件人姓名是……”他报出了一个名字。
我丈夫的名字。那个名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我最后的支撑。耳朵里嗡嗡作响,
警官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像是从深水之下传来……“已故人员……信息核实……异常情况……”假的,一定是假的!
有人冒充!有人用了他的身份!我尖叫起来,声音嘶哑破裂,我自己都认不出那是我在尖叫。
我抓住警官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制服里。你们去查!去查啊!他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烧成了灰!我签的字!我把他推进去的!你们去查!!警察强行按住几乎癫狂的我,
女警给我注射了镇静剂。冰凉的液体推入血管,世界开始旋转、模糊、褪色。
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警官那句冰冷的话,每一个字,
都像刻刀一样深深刻进了我混沌的意识里:“……技术科初步比对,
包裹上的老旧指纹……与您数据库中存档的指纹……高度吻合。”……醒来时,天光惨白,
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头炸裂般地疼,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盖着被子。客厅里有人低声说话。是梦。一定是场噩梦。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客厅。
两个警察还在,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他们的记录本和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那冰冷的金属寒光,那黑褐色的血痂,那打印的字迹,重新涌入脑海,
让我一阵眩晕,扶住了门框。他们看到我,停止了交谈。
那位带队警官站起身:“您感觉怎么样?”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示意我坐下,
表情是彻夜未眠的疲惫,眼神深处藏着更复杂的东西,一种审视,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
“女士,我们调取了您楼栋出入口以及您房门外的监控录像。”他的声音干涩,
“关于昨晚那个包裹的投递过程。”我的心跳又一次失控。“时间显示,
包裹是在昨晚十点零五分,由一名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放置于您门外的。
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拍到正脸。”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后面的话。我知道,重点不在这里。
警官操作了一下笔记本电脑,将屏幕转向我。画面是公寓大楼门口的高清监控,
时间戳显示是昨晚十点整。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低着头的身影快步走入楼道,
手里拿着那个牛皮纸盒。“这是入口监控。然后,”他切换了画面,
变成了我家门外的走廊监控,“这是放置包裹时的画面,十点零五分。”同样的身影,
放下盒子,按了一下门铃我当时在浴室,水声很大,没听见,然后迅速低头离开。
“我们追踪了小区和周边路口的监控,此人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刻意规避了所有正面摄像头,无法追踪其离开路线和身份。”我的指甲掐进掌心。
警官的目光没有离开我的脸,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
将走廊监控画面倒回至包裹放置前的几分钟。“但是,”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说出的下一句话需要极大的力气,“在包裹放置前,大约晚上九点五十八分,
有一段记录……您自己来看吧。”监控画面正常播放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时间跳到九点五十八分零七秒。一个身影,从楼梯间的方向走来,停在了我的门外。
一个女人。她穿着我常穿的那件米白色家居服,甚至连脚上那双旧的毛绒拖鞋都一样。
她微微侧着头,像是在确认门牌号。然后,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或者是接到了什么指令,
她转过身,正面朝向摄像头——嗡——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倒流,
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那张脸……那张脸光滑,白皙,完整。那是我的脸。
是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前,
还没有被烈焰舔舐、没有被玻璃碎片割裂、没有变得凹凸扭曲布满瘢痕的……我的脸!
监控画面里,“我”对着摄像头——或者说,
就像是透过摄像头看着我——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诡异地上扬了一下。然后,
“她”伸出手,不是按门铃,而是用指尖,在门板上极轻极快地叩击了三下。
就像一个熟悉的、归家的信号。接着,“她”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向楼梯间,
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七分钟后,那个“快递员”到来,放下了死亡的包裹。我无法呼吸。
眼球像是被那帧画面钉住了,灼烧着,快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漏气声。
那是谁?那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不……不是……那不是……”我猛地抬头,
抓住警官的胳膊,力量大得自己都吃惊,“那是假的!合成的!有人冒充我!!
”我的声音尖利得破音,“我的脸三年前就毁了!你们知道!你们有档案!你们看!
看我的脸!!”我疯狂地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移植后依旧疤痕交错的面皮,***辣的疼。
警察用力按住我,女警再次试图让我平静。带队警官合上电脑,
脸色极其难看:“我们已经将监控视频送交技术部门做真伪鉴定。但是……”他顿了顿,
避开了我绝望的目光,“初步查看,视频没有发现剪辑篡改的痕迹。
”没有篡改痕迹……那句话像法官落下的法槌,将我彻底钉死在被告席上。世界天旋地转。
怀疑的目光像针一样从四面八方刺来。我甚至从那个女警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开始用另一种角度审视我,
审视我这个“报假案”、“精神可能不正常”的、脸上带着可怕疤痕的女人。
后续的询问变得机械而冰冷。我像个木偶一样回答,声音飘忽。我反复说着那场火灾,
说着我丈夫的死亡,说着我自己的重伤和漫长的恢复。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告诉我,
他们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也许根本没有火灾?也许是我杀了我的丈夫,伪造了现场,
弄伤了自己?这个恐怖的包裹,这个监控里的“我”,是不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这种怀疑本身,比任何直接的指控更让我窒息。他们终于走了,
留下几句公式化的“保持联系”、“有进展通知您”,但关门时那最后一眼,
充满了不信任和急于离开的解脱。公寓里重新死寂下来。我蜷缩在沙发角落,一动不动,
盯着茶几上那块曾经放置过那个恐怖纸盒的空处。光线一点点偏移,变暗,
房间里逐渐被昏暗吞噬。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直到手机***毫无预兆地炸响。
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像一把锥子钻刺着太阳穴。屏幕上没有号码显示,
只有一片虚无的漆黑。心脏骤然缩紧。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我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在接听键上空悬停了很久,仿佛那下面不是屏幕,而是烧红的铁板。终于,按了下去。
我没有说话。听筒那边,也没有立刻出声。只有一片沉沉的、电磁干扰似的细微噪音,
像是信号穿过极远极深的地域传来。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扭曲的、非人的质感,却又在每一个音节转折处,透出让我血液冻结的熟悉。
是我丈夫的声音。那个本该被烧成灰烬,埋入地底三年的男人的声音。
电流的杂音细微地滋滋作响,像是毒蛇在黑暗中吐信,衬得那声音愈发幽深,不似来自人间。
“喜欢……我送的礼物吗,亲爱的?”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缓慢地、清晰地碾过我的耳膜。三年来无数次在噩梦里回荡的音调,每一个呼吸的停顿,
某个音节末尾习惯性的轻微拖沓……一模一样。不可能认错。全身的肌肉瞬间僵死,
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冰封。我握着手机,指关节绷得发白,
喉咙像是被水泥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的气流在鼻腔里嘶嘶地进出。
“你……”一个破碎的音节终于挤了出来,嘶哑得吓人,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惬意和玩味,
仿佛在欣赏笼中猎物绝望的挣扎。“那么快就忘了?”那声音慢条斯理地,
恶意地拖长了调子,“真让人伤心啊……毕竟,我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最后一个词,
他咬得格外重,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片,暧昧又残忍地刮过我的心脏。“不!你不是他!
他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我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撞出回音,
刺耳又疯狂,“你是谁?!谁在装神弄鬼?!你到底想干什么?!”“看见?”他嗤笑一声,
杂音似乎变得更大了些,像是信号极其不稳定,“你看见什么了?看见火?
看见……一具焦黑的、认不出面目的尸体?然后你就那么心急地……把他烧成了灰?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我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那些被我拼命压抑、试图用无数个日夜去遗忘、去掩盖的画面,
被他轻而易举地、血淋淋地撕扯开来。炽烈的火焰,翻滚的浓烟,噼啪作响的爆裂声,
还有那具……那具已经碳化蜷缩,
只能从残存的衣物饰品上勉强辨认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干呕起来。“指纹。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冰冷,平稳,不带一丝情感,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更可怕,
“那些刀上的指纹,警察应该已经告诉你结果了吧?”我猛地僵住,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快?!警方内部的初步检测结果,
他怎么可能……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
挤压得它无法跳动。“全是我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细微得像蚊蚋,
“不……不可能……那些血……”“是你的血吗?亲爱的?”他打断我,
语气轻柔得像是情人的耳语,内容却恶毒至极,“还是……我的?”我再也支撑不住,
从沙发上滑落,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也脱手滑落,
听筒里那恶魔般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哦,对了,还有监控。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欢快,“‘你’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比现在这张……缝缝补补的脸,漂亮多了,不是吗?”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个监控!
他甚至知道我现在脸的样子!他就在这里!他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