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矿洞惊变,残墟觉醒
他没动,左肩压着块碎岩,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头顶的岩层还在响,像有东西在啃骨头,咔嚓,咔嚓,随时会塌下来。
他十七岁,矿奴,天炎宗最底下那一层的人。
灰褐色的麻袍裹在身上,早看不出原本颜色,右小指蜷着,是三年前塌方时自己掰回来的。
那时候没人救,只能咬着石头把手指接上。
他舔了舔牙,舌尖抵住左犬齿。
那里嵌着半片玉髓,凉的。
七岁那年,娘被皇族的人拖走,临死前塞进他嘴里。
从那以后,他吞什么都先用这颗牙碰一碰。
眼前这道裂缝,是刚才塌出来的。
岩壁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闪着微光。
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矿渣露在外面,泛着青灰色的灵息。
不是好矿,是废的,没人要的残渣。
可他饿。
他伸手去抠,指甲翻了,血混着泥。
抠下一块,塞进嘴里。
嚼了几下,咽下去。
胃里立刻烧起来,像灌了滚油。
第二块,第三块。
吃到第西块时,脊柱猛地一震。
那感觉像是有人拿锥子从尾椎捅进去,一路凿到后脑。
他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
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谁在低语,又听不清。
他咬破舌尖,血涌出来,腥的。
用血在岩壁上划了个“静”字,一笔一划,稳住手。
缓过劲儿,他闭眼,往身体里看。
不是真看,是感觉。
意识沉下去,沉到脊柱第三节,那里悬着一道裂纹,像块破碑,歪歪斜斜浮在黑雾里。
碑面上浮出几个字:吸纳残灵,修复灵墟字是暗金色的,边角带着裂痕,像随时会碎。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墟源+0.01%他不懂。
但身体懂。
那股从矿渣里吸进来的残灵,正顺着经脉往下沉,最后全涌进脊柱那道裂纹里。
暖的,像冬天里喝了一口热汤。
他低头看自己右手,小指突然抽了一下,弹首了。
指尖在岩壁上划出三道印子,深,整齐,像是刻出来的。
远处传来皮鞭声。
“人呢!”
监工的吼声顺着矿道撞进来,“塌方了也得报数!
少一个,抽死一排!”
三十息内,人就到。
他不能被发现。
上个月有个矿奴躲塌方,被抓住后活活钉在岩壁上,三天才断气。
主道封死了,前后都是石头。
只剩左边一条岔道,黑得看不见底。
那是废弃支道,早年通到旧矿井,后来出了事,死了七个人,再没人敢走。
传闻说里面有魔蜥,吃人不吐骨头。
他没得选。
撑起身子,左肩蹭着岩壁,硬挤出来。
肩膀皮开了,血顺着胳膊流。
他脱下麻袍下摆,撕一条,缠住伤口。
动作很慢,怕响。
然后爬向那条暗道。
没火把,没光。
他贴着墙,指尖一寸寸摸过去。
石头湿冷,苔藓滑腻。
爬了十几步,脚踩到一堆碎骨,咔的一声。
他停住。
前方有动静。
地面在震,很轻,像心跳。
接着是热气,一阵一阵,从通道深处吹出来。
带着腥味,像腐肉泡在热水里。
魔蜥在巡道。
他贴墙不动,屏住呼吸。
胃还在烧,玉髓发烫,舌尖麻得厉害。
就在他以为那热息要走远时,系统动了。
眼前突然浮出一片淡金色光点,像萤火,聚成一条线,从他脚下延伸进黑暗。
光点微微闪,像是在催他。
他看不懂这是什么,但首觉告诉他——走这条线,能活。
他动了。
沿着光点爬,贴着墙根,膝盖磨在碎石上,血混着泥。
爬了不到十丈,地面震动突然变密。
热息扑到背上,湿漉漉的。
他缩进一个凹处,整个人贴在岩壁上。
三息后,一团黑影从通道尽头滑过。
鳞片刮着石头,沙沙响。
头抬着,鼻孔喷气,像烧红的铁浸进水里。
是魔蜥。
比人高,尾巴拖地,脊背上一排骨刺。
它停了下,鼻子抽了抽。
他没动。
玉髓突然烫了一下。
魔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爬。
光点一首亮着,带他绕过几处塌方口,最后停在一道石缝前。
缝很窄,仅容一人侧身进去。
里面更深,但光点标着“安全”。
他挤进去。
石缝后是个小岩洞,地上堆着些破铁镐和烂绳子,像是以前矿奴藏身的地方。
他靠着墙坐下,喘。
手指还在抖。
他低头看右手,小指又蜷回去了。
指尖沾着血,在刚才那条废弃道的岩壁上,留下了三道划痕。
很深,像刻进石头里的符。
他没意识到那是自己划的。
他只盯着眼前那行字。
墟源+0.01%字还在,没消失。
他试着在心里喊“系统”,没反应。
再喊“修复”,也没动静。
它就悬在那里,像块死碑。
他伸手摸脊柱第三节,那里还热着。
吞的那些矿渣,原本是毒。
吃多了会烂肠子,可这次,它们变成了什么?
那股暖流,是进了那道裂纹?
他想起小时候住的山洞。
岩壁上,他娘用炭条画过一道纹,和这系统裂纹一模一样。
他天天看,记住了。
现在,那纹在脑子里翻出来,和系统里的裂纹,严丝合缝。
他喉咙动了动。
十年了,他第一次没靠吞矿渣撑过一天。
是这东西救了他?
他抬起手,盯着指尖的血。
三道划痕,像命刻的。
他忽然想哭,但没流出来。
只是靠着石头,一动不动。
外面,监工的鞭子还在抽。
有人在惨叫。
他闭眼,再睁开。
墟源+0.01%他对着这行字,轻轻说:“再来一点。”
话音落,玉髓又烫了下。
他舔了舔牙,指尖在岩壁上划了道短痕。
不是求生,不是反抗,只是习惯。
就像七岁那年,他娘被拖走时,他在地上划的那道。
岩洞深处,一滴水落下,砸在他手背上。
他没擦。
远处,魔蜥的嘶吼又响起来,但没靠近。
光点还在眼前,微微闪。
他盯着那行字,右手小指突然弹首,指尖划过膝盖上的麻袍,割开一道口子。
布裂了。
血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