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欢迎来到新家墙上那六条血写的家规,是我在这个家看到的第一样东西。鲜红墨迹未干,
像刚从血管里挤出来,贴在米白色客厅墙上,刺得我眼睛发疼:妈妈做饭很好吃,
一定要吃完。爸爸喜欢在深夜看电视,不要打扰他。妹妹的玩偶很珍贵,
千万不要弄坏。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要永远保持微笑。晚上12点后,
必须回到自己房间。你的房间是安全的。我甚至没来得及回忆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
厨房就飘来一股肉香——太香了,香得反常,像加了十倍味精的诱饵。“晓晓,趁热吃。
”妈妈端着一盘肉丸走出来,笑容温柔。肉丸红得发亮,咬开的瞬间,我尝到了铁锈味。
而她的嘴角,正咧到耳根。“好吃吗?”她站在我身后,手搭上我肩膀,指甲冰凉。
我点点头,强咽下去。胃里像塞进一块生铁。“真乖。”她轻笑,声音甜得发腻。吃完,
我借口回房。关上门,背靠门板大口喘气——这不是梦。梦不会有铁锈味,
不会有那张血写的纸,更不会有……我书桌抽屉里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
字迹熟悉又陌生:“今天是我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他们说,只要遵守规则,就能活下去。
”我猛地合上本子。原来……我不是第一个“林晓”。深夜,
客厅电视的雪花音“滋滋”作响,像指甲刮玻璃。
我悄悄 peek 门缝——爸爸坐在沙发上,对着空白屏幕咯咯轻笑,
脖子以诡异角度歪着。我刚想退回,被窝里却硌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妹妹的兔子玩偶不知何时钻进我被子,纽扣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直勾勾盯着我的脸。第二天清晨,它又躺在我枕边。这一次,它的一只耳朵,沾着暗红血渍。
2 第一次试探第二天早餐,妈妈又端出那盘红得发亮的肉丸。“晓晓,快吃,
凉了就不好吃了。”她笑得眼睛弯起,围裙一尘不染,
可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暗红——像没擦净的血。我舀起一颗,送进嘴里。咸、甜、腥、香,
味道精准得像程序设定。可没有一丝“人味”。对面,妹妹林小雨抱着那只破旧兔子玩偶,
小口喝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嘴角挂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笑——标准、僵硬,
像贴上去的。“姐姐,快吃呀。”她声音奶甜,却让我后颈发凉。我咽下去,胃里翻搅。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我要试一试——规则的底线在哪。收拾碗筷时,
我故意手一抖,肉汤泼出,正洒在玩偶的裙摆上。时间,停了。林小雨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啊——!!!
”客厅灯疯狂闪烁。明、灭、明、灭……在那一明一灭的间隙里,
我看见爸爸缓缓从报纸后抬起头——他的脖子,180度转向我,颈椎“咔咔”作响,
像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他的脸完全倒了过来,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我浑身血液冻结。
但下一秒,我想起规则第四条: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要永远保持微笑。我立刻蹲下,
用清水擦拭玩偶裙子,脸上堆满笑容,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恶心:“对不起,小雨,
姐姐不是故意的。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对不对?”灯光,停了。爸爸的头缓缓转回原位。
林小雨抽泣着接过玩偶,小声说:“姐姐要小心点哦。”我逃回房间,
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稳。可就在擦拭玩偶时,我瞥见它裙摆内侧,
用红线绣着一行小字:“姐姐,救我。”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针尖蘸血绣的。
我盯着那行字,心沉到谷底。这不是玩具。这是求救信号。而发出求救的,是谁?是妹妹?
还是……上一个“我”?窗外,邻居家小孩在楼下骑车,笑声清脆。阳光明媚,世界正常。
只有这栋房子,是个活的陷阱。而我,已经踩了进去。就在这时——玩偶的一只纽扣眼睛,
轻轻转了一下,对准了我。3 深夜的厨房第三天,我开始失眠。
不是因为怕——虽然怕得要死——而是因为那行绣在玩偶裙摆上的“姐姐,救我”像毒刺,
扎进我骨头里。这个家,是个屠宰场。而我,是下一个食材。夜幕降临,我早早回房,关灯,
躺下。11:55,爸爸起身,电视“滋滋”响起。12:00整,我退回床上,假装熟睡。
十分钟后,厨房传来声音。不是锅铲,不是水流。是咀嚼声。
“咔哧……咔哧……”缓慢、湿润,带着骨头被碾碎的脆响,像有人在啃食指骨。
那声音黏腻得让人头皮发麻。我悄悄挪到门缝。厨房灯亮着,妈妈背对门口,站在案板前。
她肩膀耸动,手里握着一把刀,正剁着什么。案板上,一块暗红肉块被反复劈砍,
血水顺着木纹流进缝隙。突然,她停下。刀尖悬在半空。然后,她缓缓转头——不是转身,
是脖子先拧,头再跟上。她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惨白如纸,嘴角沾着肉糜,
牙齿缝里卡着一缕黑发。她直勾勾看向我的门缝,温柔一笑:“饿了吗?妈妈给你做夜宵。
”我猛地关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冷汗浸透睡衣。脚步声,轻轻朝我房间走来。
停在我门口。几秒死寂。然后,远去。第二天早餐,餐桌上多了一盘三分熟的牛排。
血水还在渗,肉质鲜红得刺眼。妈妈把盘子推到我面前,笑容不变:“昨晚你说饿了,
妈妈特意给你留的。”我盯着那盘肉——肉块边缘,还连着半片粉色指甲。胃里翻江倒海,
但我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血腥味炸开,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好吃。”我说,
笑得脸颊发酸。妈妈满意点头:“真乖。”可我知道,她不是在夸我听话。
她是在确认——我是否已经开始“接受”这个家。而更可怕的是,
我发现自己……真的在适应。吃饭不再反胃,看到爸爸转头也不尖叫,
甚至能对着妹妹那双空洞的眼睛微笑。这不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我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一个永远微笑、永远服从、永远吃着“家人”的怪物。
我必须找到真相。否则,下一个被端上餐桌的,可能就是我自己。或者……更糟,是我亲手,
把别人端上去。4 玩偶的低语第四天,我决定对那只兔子玩偶下手。白天,
我格外留意妹妹。她吃饭、看电视、上厕所,从不松手。但午睡时,她会把它放在枕边,
自己蜷成一团,呼吸均匀。机会来了。下午两点,阳光斜照,林小雨在沙发上睡着了。
玩偶被她无意识踢到沙发边缘。我屏住呼吸,一把抄起,塞进睡衣口袋,溜回房间。
反锁上门,我把它放在书桌上。兔子比我想象中沉,像塞了石头。它的一只耳朵耷拉着,
纽扣眼睛黑得发亮,仿佛能吸走光线。我翻到背面,
在脊椎位置找到一道手工缝合线——针脚歪斜,像是仓促缝上的。剪刀挑开线头。
里面没有棉花。而是一团缠绕的黑线,像干涸的血管,中间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我抽出来,
手一抖。是全家福。爸爸、妈妈、妹妹……还有站在中间的女孩。她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
眼神惊恐,嘴唇发紫,双手被勒出深红淤痕。她的脸被强行按向镜头,笑容僵硬得像哭。
照片背面,铅笔写着:“第17号实验体,失败。”我手一颤,照片掉在地上。第17号?
那我是第18号?这个家……是个实验场?我们在被“测试”?测试什么?服从性?
恐惧阈值?还是……成为怪物的潜力?正发愣,突然——“咔。”一声轻响。我猛地抬头。
玩偶的纽扣眼睛,转了过来。原本朝前的眼睛,此刻直勾勾盯着我,瞳孔般的黑点缩成一线。
接着,一个极细微的气音,从它嘴里飘出来,
像风吹过枯井:“规则……是谎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冰锥扎进我耳膜。
我吓得把玩偶扔出去,它撞在墙上,滚到床底。我蜷在书桌下,浑身发抖,眼泪无声滑落。
不是梦。不是幻觉。这个玩偶……有意识。它在警告我。规则不是保护,是陷阱。
妈妈的饭不是爱,是驯化;爸爸的电视不是娱乐,是监控;妹妹的天真不是童真,是诱饵。
而“永远保持微笑”——是最恶毒的诅咒。它逼你压抑恐惧,否认异常,
最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爬过去,把玩偶捡回来,轻轻抱在怀里。“你是谁?”我低声问。
玩偶没再说话。眼睛恢复原位,像个普通玩具。可我知道,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我把它藏进枕头里,心里却燃起一团火。如果规则是谎言,那真相在哪?答案,
一定藏在这个家的某个角落。而我,必须在第七天到来前找到它。否则,
我也会变成照片里那个眼神惊恐的女孩——第18号,失败。就在这时,玩偶的纽扣眼睛,
在黑暗中,微微眨了一下。5 电视里的真相第五天,我决定看一眼爸爸的电视。
规则第二条说:不要打扰他。可如果真相藏在那雪花屏后,我宁愿赌上这条命。
晚上11点,我早早回房,关灯,躺下。11:55,爸爸起身,电视“滋滋”响起。
12:05,我拧开门,赤脚贴墙,猫到沙发侧面。屏幕不是雪花。是监控录像。黑白画面,
带着时间戳。第一个片段:女孩打翻汤碗,妈妈笑着拖她进储物间。门关上,
尖叫只持续三秒。第二个片段:男孩拧开后门,爸爸的头180度转过来,脖子拉长如蛇,
一口咬断他喉咙。血喷在门板上,像一幅抽象画。第三个片段:女人在浴室撕扯自己的脸皮,
哭喊:“我不想当妈妈了!”下一秒,整张脸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肌肉。每一帧,
都是“违反规则”的下场。最后一段,画面里,妈妈和爸爸站在血泊中,皮肤一块块剥落,
露出跳动的血管、没有眼睑的眼球。他们没有脸,只有不断开合的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们不是人。从来就不是。这个家,是个屠宰场。而我吃的每一口肉丸,
都可能是上一个“我”的一部分。我蜷在沙发后,眼泪无声滑落。就在这时,爸爸的头,
极其缓慢地,向我这边偏了一下。我立刻缩回身子,连滚爬爬逃回房间,瘫坐在地。
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眶通红。但奇怪的是,恐惧之后,涌上来的不是绝望,
而是……愤怒。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关在这个循环的地狱里?
凭什么我要吃人、微笑、服从,最后变成怪物?不。我不干了。规则是他们的武器,
但也可以是我的突破口。既然他们用规则驯化我,那我就用规则——反杀。我擦干眼泪,
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我要重新理解每一条规则。妈妈做饭很好吃,一定要吃完。
——不是命令,是测试。测试你是否愿意吞下谎言。爸爸喜欢在深夜看电视,
不要打扰他。——不是警告,是遮掩。他在看我们的“表现”,评估谁该留下。
妹妹的玩偶很珍贵,千万不要弄坏。——不是珍惜,是封印。
玩偶里藏着上一个失败者的意识。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要永远保持微笑。
——不是温情,是诅咒。逼你压抑真实情绪,加速同化。晚上12点后,
必须回到自己房间。——不是保护,是隔离。防止我们串联、反抗。你的房间是安全的。
——这一条,可能是真的。因为只有那里,他们进不来。只有那里,我还算“我”。
我盯着最后一条,忽然明白了。生路不在遵守规则,而在……掌控规则。而我的战场,
就是这间房。就在这时,书桌抽屉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有人,从里面,
轻轻敲了敲。6 妈妈的食谱第六天清晨,阳光照进房间时,我已彻底冷静。恐惧还在,
但不再支配我。我知道了真相,也就看清了陷阱。突破口,在妈妈身上。
她是最活跃的齿轮——做饭、微笑、观察、诱导。要停掉这台机器,就得先拆她。
我决定潜入她的卧室。白天,我表现得比以往更“贴心”。吃完早餐,
我笑着对妈妈说:“妈,您做饭太辛苦了,我想跟您学学,以后也能照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