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二七塔尖，豆大的雨点砸在电动车挡风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颗玻璃珠在铁板上蹦跳。
张建军的雨衣下摆早已湿透，塑料材质的雨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冰凉的雨水顺着裤腿灌进劳保胶鞋，裤腿紧紧贴在腿肚子上，冻得他膝盖发僵，每踩一下电动车踏板都要费好大的劲。
他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 16:47，订单界面上还有三个红色的未送达标记，其中最上面那个标注着 "曼哈顿商业广场 A 座 1203" 的订单已经超时十二分钟。
电动车仪表盘上的电量条只剩下最后一格，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红光，像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张建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咸涩的雨水混着汗水渗进嘴角，他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给顾客发去一条道歉短信。
第一节 写字楼里的歉意"叮 ——"自动旋转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写字楼大厅的暖气裹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张建军的雨衣还在往下滴水，在米色大理石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顾不上理会保安投来的嫌弃眼神，躲到消防栓旁边，掏出手机回拨顾客的电话。
"喂？
您好，我是您的外卖骑手，实在不好意思，现在路上积水太严重，东明路和黄河路交叉口堵得水泄不通，您的餐可能还要再等十分钟......"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刺耳的骂声："十分钟？
你知不知道我开会马上要开始了？
你耽误我事你能负责吗？
" 尖锐的女高音透过听筒刺得张建军耳膜生疼，他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耳后根却烫得发红。
"对不起，我马上加快速度......"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慌。
挂了电话，他摘下头盔，用袖口胡乱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露出几道深深的皱纹，那是三十七岁的男人不该有的苍老。
安全帽的松紧带在额头上勒出一道红印，和眼角的鱼尾纹交织在一起，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
第二节 六个小时的征程从中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