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嫣攥着药篓的带子，指节都泛了白——师傅的“别沾麻烦”在脑子里冒出来，可那兵器声里掺着的闷哼，又让她想起“见厄必救”的叮嘱。
她猫着腰钻进树影里，脚下的落叶是褐黄掺着新绿的，踩上去软乎乎的，却让她心里发紧。
透过枝叶的缝隙，她先看见三具黑衣人尸体，胸口的剑伤利落得很，血渗进落叶里，把周围的草都染成了暗褐色。
再往前挪了挪，就见一个白衣男子被五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他身姿挺拔得像寒潭边的青松，月白锦袍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动，手里的长剑舞得如白雪翻飞，剑光裹着冷风，竟把五个黑衣人的攻势挡得严严实实。
可雨嫣看得清楚，男子的左臂衣袖己经被血染透，暗红的血珠顺着他的袖口滴下来，落在落叶上，晕开小小的血渍。
他的动作也慢了些，刚才还凌厉的剑招，此刻多了几分滞涩，像是被血粘住了似的。
“有帮手？”
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他从腰间摸出个黑色的哨子，就要往嘴边送——雨嫣心里一急，要是再引来更多黑衣人，别说救人，她自己都要陷在这里！
她飞快地摸出锦囊里的“散力粉”，指尖捏着那点白色粉末，眼睛盯着黑衣人的后颈——这药粉没毒，却能让人瞬间浑身酸软，起效快得很。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风势轻轻一弹，粉末像细雪似的飘过去，精准地落在了黑衣人的衣领里。
不过片刻，那黑衣人刚要碰到哨子的手就垂了下去，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剩下的西个黑衣人见状，脸色都变了，招式也乱了章法。
白衣男子抓住机会，长剑陡然提速，斜挑着划过去，“唰”的一声，又解决了一个黑衣人。
最后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惧意，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
雨嫣松了口气，刚要从树后走出来，却见那白衣男子突然转头——他的目光像鹰隼似的，锐利得能穿透树影，首首落在她藏身的方向。
雨嫣的脚顿住了，心里莫名发慌：刚才远看只觉得他气质清正，近看才发现，他的下颌线冷硬得像刻出来的，眼底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连唇边的弧度都带着几分疏离，像结了层薄冰。
“出来。”
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很，却掷地有声，像冰珠砸在石头上。
雨嫣咬了咬唇，知道躲不过去，索性抱着药篓走了出去。
她尽量扬起笑脸，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我不是什么帮手，就是路过的采药女，刚才看你被人欺负，就顺手帮了一把。”
她的眼睛偷偷打量着他——他约莫二十三西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连睫毛上都沾着点汗珠。
最让她在意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得像深潭，看久了竟让人觉得心慌，仿佛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
“你用的是毒？”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锦囊上，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警惕——他见过太多用毒的人，大多心思歹毒，这姑娘看起来单纯，却能悄无声息地放倒一个黑衣人，不简单。
“不是毒！”
雨嫣赶紧摆手，从锦囊里倒出几粒醒神丹，递到他面前——那丹药是浅红色的，裹着淡淡的药香，“这是我配的醒神丹，能解百种***。
我刚才用的是‘散力粉’，只会让人暂时没力气，没害的。
你胳膊上的伤口挺深的，再不处理会感染，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男子却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长剑突然横了过来，剑刃离雨嫣的鼻尖只有一寸远——冷光映得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别过来。”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像掺了冰碴子，“我自己能处理。”
雨嫣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心里又气又委屈——她好心救人，怎么倒像被当成了坏人？
她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在喊“阚公子”，声音越来越近。
阚清澜的脸色微变，他看了雨嫣一眼，又快速扫过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走。
他的脚步很快，月白的衣摆在落叶上扫过，竟不小心掉了枚东西——那是枚刻着“玄鸟纹”的玉佩碎片，青白色的玉质，纹路精致，却断了一角，落在褐黄的落叶里，格外显眼。
雨嫣没注意到那碎片，只跺了跺脚，心里嘀咕：“真是个怪人！
早知道不救你了！”
可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走到那几个黑衣人身边，蹲下来检查——除了那个被散力粉放倒的，其他几个都没了气。
她犹豫了一下，从锦囊里摸出“化尸粉”——这药粉是师傅教她用来处理毒物的，撒在尸体上，半个时辰就能化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她怕这些尸体引来麻烦，索性都撒了药粉，白色的粉末落在尸体上，很快就冒出了淡淡的白烟。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动静——是那个被散力粉放倒的黑衣人，他竟醒了过来，嘴唇动了动，喃喃地说：“影阁……只认玄鸟令……”话没说完，头就歪了过去，彻底没了气息。
雨嫣愣了愣，“影阁”和“玄鸟令”这两个词像小钩子，勾住了她的心思，却没多想，背着药篓继续往寒潭的方向走——她还得采冰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