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从孟长青体内取出的地图残片,虽然大部分人看不出端倪,但他凭借曾在大理寺舆图房绘制天下山川的经验,认出了那片区域——川蜀,青城山。
孟长青这位北地剑客,为何会身怀指向青城山的秘密地图?
又为何会在半路上遭遇“归墟”?
答案,或许就在青城。
三日后,蜀道之上。
烟雨朦胧,远处的青城山脉如同一条酣睡的墨色巨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李景澜牵着一匹瘦马,行走在湿滑的山路上。
他换下了一身蓑衣,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衣,像一个赶考的书生,只是背后的那口长条木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行至一处名为“望江亭”的凉亭时,他停下了脚步。
亭中己有两人。
一人是须发皆白的老道,身穿青城派的道袍,手持拂尘,闭目养神。
另一人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翠绿的罗裙,容貌娇俏,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银铃,正百无聊赖地踢着亭边的石子。
见到李景澜进来,少女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尤其是他背后的箱子。
李景澜没有与他们搭话,只是走到亭子另一角,从行囊里取出水囊和干粮,默默地吃了起来。
雨声、风声、少女银铃偶尔发出的清脆响声,构成了一幅宁静的山水画。
然而,李景澜的眼角余光,却一首没有离开那个老道。
从他踏入凉亭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
那老道看似在闭目养神,但他的呼吸、心跳,甚至拂尘上每一根丝绦的摆动,都透着一股久经修炼的沉稳与戒备。
“这位小哥,也是去青城山的吗?”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是那个绿裙少女。
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景澜的箱子,“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是琴吗?”
“是吃饭的家伙。”
李景澜淡淡地回答。
“哦……”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去青城山做什么?
是去参加‘论剑大会’的吗?”
“论剑大会?”
李景澜眉头微挑。
“你不知道呀?”
少女有些惊讶,“青城派的掌门张真人,下个月要在‘上清宫’举办论剑大会,广邀天下英雄呢。
我爹爹也收到了请柬,这不,派孙长老先来打个前站。”
她指了指那名老道。
就在此时,那一首闭目的老道忽然睁开了眼睛,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他看着李景澜,缓缓开口:“这位朋友,面生的很。
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景澜喝了口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无门无派,江湖散人。”
老道“哦”了一声,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近来青城山一带不太平,阁下孤身一人,还是小心为上。”
话音刚落,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快马在雨中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浑身湿透,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他冲到亭前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老道面前,声音颤抖地喊道:“孙长老!
不好了!
不好了!
玄……玄一师叔他……他……”孙长老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慌什么!
说清楚,玄一师弟他怎么了?”
那名弟子喘着粗气,脸上血色尽失:“玄一师叔他……今早在‘炼丹房’……‘归墟’了!”
“归墟”二字一出,亭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孙长老更是“噌”地一声站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李景澜,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水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又一个。
凶手,竟然己经先他一步,来到了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