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为讨好室友累到病死,这次我精心设计每个脆弱瞬间。咳嗽时故意露出带血纸巾,
深夜装睡呢喃“别丢下我”。看他们为我失眠撕扯,在愧疚中沉沦。直到商圈大佬出现,
他扳过我演戏的脸:“玩够了吗?”---意识最后沉没的瞬间,是医院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和心电监护仪拉长了的、冰冷的滴声。喉咙里堵着铁锈味,浑身像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
没有一个关节不痛。我听见有人在哭,很远,又很近,可能是那个终于良心发现,可惜,
太晚了。我这短暂又憋屈的一生,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为了融入那个所谓的“寝室集体”,
为了那点可怜巴巴的认同感,我包揽了所有打扫,帮忙点到、抄作业,
甚至在他们打游戏、谈恋爱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完成小组作业。累?习惯了。病?
撑一撑就过去了。直到我倒下,查出是拖成了绝症,医药费掏空了我农村的家,他们呢?
最初来看过一两次,后来,大概是嫌病房晦气,踪迹渐无。死了也好。太累了。
……可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光?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蓝白色调蚊帐顶,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男生宿舍特有的、算不上难闻但也绝不清新的气息。
耳边是键盘噼里啪啦的脆响,还有王浩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操!林州***会不会玩!
辅助跟我啊!”我……没死?僵硬地转动脖颈,熟悉的书桌,熟悉的乱扔的球衣,
墙上贴着半掉色的篮球明星海报。这是大三的宿舍。我回来了?回到了……病发前一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不是因为喜悦,是一种冰冷的、迟来的愤怒和荒谬感。“江辞?
醒了就吱一声,躺那儿装什么死?”下铺的李铭探过头,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
“一会儿记得帮我把楼下快递取了,谢了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就像前世指挥我去做这做那一样。前世,我就是这样,唯唯诺诺地应下,生怕惹他们不快,
被这个小团体排斥在外。可现在我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动作刻意带上了几分虚弱的摇晃。
“我...”抵住嘴唇,压抑地、低低地咳嗽起来,肩膀随着咳嗽轻轻耸动,
看起来单薄又可怜。咳嗽声不大,却奇异地让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停了。
王浩和林州都转过头来看我。李铭皱起眉:“喂,跟你说话听见没?咳什么咳,感个冒而已,
至于吗?”我停下咳嗽,垂着眼睫,缓缓放下抵着唇的手。指尖上,
一抹刺眼的红赫然在目——那是刚才趁他们不注意,我迅速咬破舌尖渗出的血,抹了上去。
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抬起眼,
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最后落在李铭脸上,嘴角努力扯出一个苍白又懂事的微笑,
“快递……我一会儿,咳……要是撑得住,就去。
”寝室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蝉鸣。那抹血色太扎眼了。林州最先反应过来,
语气带着惊疑:“江辞你……你咳血了?”王浩也放下了鼠标,
游戏里的人物死了也顾不上:“我靠!不是吧?这么严重?”李铭脸上的不耐烦僵住了,
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效果达到了。我心底冷笑,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强撑的、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样子:“可能……可能就是上火吧。别担心,
我休息一下就好。”说着,我作势要躺下,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上火能咳血?!
”王浩几步跨过来,粗声粗气,“不行,你得去医务室看看!”林州也走了过来,
语气温和了许多:“是啊江辞,身体要紧,别硬撑。快递……我自己去拿就行。
”李铭站在旁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憋出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们脸上那点真实的惊慌和初露苗头的愧疚,我顺从地躺下,背过身去,面向墙壁。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缓缓勾起一个嘲讽又讥诮的弧度。这才只是开始。我的“病”,
从此就是悬在你们良心上的刀。我会好好利用这把刀,一刀一刀,
剐掉前世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冷漠。---因为我的病我不再需要讨好任何人,相反,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江辞,给你打了粥,趁热喝点。
”林州把温热的饭盒放在我桌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前世,
他算是三个人里对我最客气的一个,但也仅限于客气,我的死亡,
他大概也只是唏嘘一声便抛之脑后。“谢了。”我没什么精神地应着,舀起一勺粥,
慢吞吞地喝着,时不时停下,微微蹙眉,像是吞咽困难。王浩大大咧咧地拍我肩膀,
力道却放轻了许多:“兄弟,赶紧好起来,球场没你这替补不行啊!
”我被他拍得往前倾了一下,随即稳住,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有些暗淡的笑:“嗯,
我也想……早点好起来,跟你们一起。”王浩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闪烁,
不自然地挠挠头:“咳,那你……好好养着。”李铭的变化最微妙。
他不再理所当然地使唤我,但偶尔眼神对上,会很快移开,
带着一种烦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动作很轻,
却看见他床铺亮着手机屏幕的光,似乎……在搜索“咳血可能是什么病”。真好。猜吧,
不安吧,这才哪到哪。一天深夜,我算着时间,在他们都还没睡熟时,开始我的表演。
我蜷缩起来,发出极压抑的、小动物呜咽般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妈……妈我疼……”我含混地呢喃,带着浓重的鼻音,
“别……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声音不大,足够惊醒睡眠不深的林州。
我感觉到对面床铺动了一下,然后是林州压低的声音,带着睡意和惊愕:“江辞?你怎么了?
”我没醒,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噩梦”里,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浸湿了枕头:“冷……好冷……”王浩和李铭也被动静弄醒了。“搞什么……”王浩嘟囔着,
打开了手机电筒,光柱扫过来,落在我布满泪痕、在微弱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的脸上。
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给我掖了掖被角,动作有些笨拙。是林州。
王浩闷声说:“他是不是……想家了?”李铭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没说话。
我适时地悠悠转醒,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围在床边的模糊人影,
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和脆弱:“对,对不起……吵到你们了?
我……我做噩梦了……”林州连忙说:“没事没事,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我摇摇头,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了……谢谢。”那一晚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从小心,
又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保护欲和愧疚。一次,我们四个难得一起去校外小餐馆吃饭。
阳光很好,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忽然轻轻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们三个都看向我。我低下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水,
声音轻得像叹息:“总感觉……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胡说什么!
”王浩第一个吼出来,声音很大,引得旁边几桌都看了过来,但他顾不上,“***别乱想!
小感冒而已!”林州皱着眉:“江辞,别瞎说,你会好起来的。”李铭没说话,
只是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指节有些发白。我抬起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点释然的笑容:“嗯,不说这个了。吃饭吧。”那个笑容,
我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要脆弱,要美丽,要带着一种认命的、易碎的坚强。我知道,
这个笑容,连同我说的那些话,会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他们心里,不致命,
但绵长地疼着,痒着。他们开始主动包揽所有宿舍杂务,给我带营养品,
在我不舒服的时候主动帮我请假、抄笔记。他们打游戏的声音变小了,说话也不那么大声了。
我们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我是被他们精心呵护在中心的、易碎的瓷器。
看着他们因为我一个皱眉而紧张,因为我多吃了一口饭而露出欣慰的表情,
因为我偶尔展露的、依赖他们的笑容而显得满足……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真可笑。
前世求而不得的关切,今生用一点心机和病痛就轻易换来。但这还不够。愧疚能绑住人一时,
绑不了一世。我要的,是更深的沉沦。机会很快来了。学校搞寝室文化节,
有个寝室合作闯关的游戏,奖品不怎么样,但王浩兴致很高,非要拉着全寝室参加。我知道,
李铭私下约了女朋友,不太情愿。果然,临到活动前一天,
李铭开始找借口:“我晚上可能有点事……”王浩立刻炸了:“什么事比寝室活动还重要?
就差你一个!”林州打圆场:“李铭,要不你跟女朋友商量下,改天?”李铭脸色不太好看,
没吭声。我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翻着书,等火候差不多了,才轻轻合上书,站起身,
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苍白,眼神里却努力装出期待和强撑:“李铭,你去忙你的吧,
我没问题的……就是个小游戏,我们三个……应该也能行。”说着,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细微地晃了一下。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王浩瞪向李铭,
眼神像刀子:“你看看江辞!他都这样了还想着集体活动!”林州也不赞同地看着李铭。
李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烦躁,有挣扎,还有一丝被道德绑架的愤怒和无可奈何。最终,他烦躁地扒了下头发,
几乎是咬着牙说:“行了!我去!我去行了吧!”活动那天,我努力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但在闯关过程中,我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膝盖擦破了一点皮,渗出血珠。
我坐在地上,仰起脸看着瞬间围过来的三人,眼圈微红,却强忍着泪,努力笑着说:“没事,
不疼,真的……对不起,又拖累你们了。”那一刻,李铭眼里的最后一丝不耐烦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愧疚。他蹲下身,声音干涩:“…别说了,
我背你回去。”趴在李铭不算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和周围同学投来的各异目光,
我闭上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看啊,你们的心疼,多好用。
---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入深秋。我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我能和他们一起去上课,
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记笔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
给我镀上一层柔和的、近乎透明的光晕。坏的时候,我会突然在课堂上脸色煞白,
捂着嘴冲出去,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以及周围同学窃窃私语的猜测。
“江辞那个病……好像很严重啊?”“看他那样子,风一吹就倒,真可怜。
”“他们寝室的人对他真好,一直照顾他。”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会传到他们耳朵里。
王浩对此表现得最为义愤,仿佛那些议论是在玷污他神圣的照护职责。
林州则是更加沉默地付出,帮我占座,打热水,笔记记得比他自己上课还认真。
李铭……他变得有些阴郁,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像是在看一个甩不掉又必须负责的包袱,那份愧疚感显然已经成了他的一种负担。
这正是我想要的。沉甸甸的愧疚,才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才能让他们在我身上投入更多的情绪成本。然而,总有意料之外的变量。
一次宏观经济学的公共课上,我正低着头,
在笔记本上随意划拉着前世记忆中几个即将爆发的商业热点,
盘算着如何利用重生的信息差为自己积累最初的资本,完全没留意讲台上的情况。
“靠窗那位低着头的同学,”一个低沉悦耳,带着几分疏离质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
“请你回答一下,关于当前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局限性。”我猛地回神,抬起头,
正好对上讲台上那位代课教授的目光。很年轻,不像教授,气质更接近那些衣着光鲜的精英。
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
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是沈屹辰。我知道他,或者说,
前世听说过他。商学院的风云人物,据说背景深厚,在校代课只是兴趣,
本身已经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是无数女生甚至部分男生的梦中情人,
也是我前世那种状态根本无法触及的人物。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包括我身边那三位瞬间紧张的室友。我站起身,短暂的慌乱后,迅速镇定下来。幸好,
这个问题不算超纲,前世打工时为了多赚点钱,也曾熬夜啃过一些经济学的书籍。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洁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末尾,
甚至结合刚才笔记本上划拉的一个热点,稍微延伸了一点前瞻性的看法。说完,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沈屹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很快又恢复成古井无波。“回答得不错。”他淡淡地点评,示意我坐下,“观点虽显稚嫩,
但有自己的思考。”我坐下,能感觉到旁边林州松了一口气,
王浩甚至偷偷对我竖了下大拇指。李铭则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病秧子还有这水平。我垂下眼,假装整理笔记,心跳却有些失序。
不是因为被提问,而是因为沈屹辰那双眼睛。太锐利了,好像能轻易看穿所有伪装。
下课铃响,我收拾好东西,和室友们一起随着人流往外走。刚走出教室门,
身后传来那个低沉的声音。“那位同学,请留步。”我们四个同时停下脚步回头。
沈屹辰站在教室门口,目光落在我身上。王浩他们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沈屹辰。
“江辞,那我们在前面等你?”林州小声说。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打鼓,
不知道这位大佬单独留我做什么。等王浩他们一步三回头地走远,沈屹辰才缓步走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