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站在巨石旁,手里紧握着那卷竹简。
他的目光在竹简的文字上游移,触碰到每一个刻痕时,仿佛能感受到某种隐秘的力量。
“苍天己死,黄天当立……”他低声念道,声音被寒风带走,却在他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他将竹简小心卷起,揣入怀中。
回到村庄时,兄弟二人正忙着给少年黄昱烧汤暖身。
张梁的手指冻得通红,皱眉道:“大哥,你一早跑哪儿去了?
外头冷成那样,还没吃东西。”
张角没有回答,只是将外袍搭在门口,径首走到火塘旁,伸手探了探黄昱的额头:“烧退了。”
黄昱靠在草堆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倦意。
他虚弱地看着张角,轻声问:“我……还能活下去吗?”
张角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能活下去,但不能像以前那样活。
你想活得更好,就得学会对抗。”
黄昱怔住了,抿着嘴,没有再问。
张梁忍不住问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这孩子才多大……”张角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他只是个孩子,但他也能看清楚,这天己经塌了。”
张梁正要再问,张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让大哥说完。”
张角站起身,从怀中掏出那卷竹简。
他将它铺在桌上,火光照亮了竹片上的文字。
兄弟俩好奇地凑过去,却发现上面刻着许多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和句子。
“这是什么?”
张梁问。
张角的目光落在竹简上,缓缓说道:“一卷书,一卷关于天命的书。”
张宝皱眉:“天命?
这又是什么玄乎的东西?”
张角抬起头,目光深邃:“你们觉得,我们为什么活得这么苦?”
张梁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那些地主和官府!
他们抢走我们的地、粮,还要我们的命!”
张角点点头,叹道:“是。
可这些地主和官府为什么能这么做?
是谁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当然是天子!
是朝廷!”
张梁愤愤道。
张角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止是天子,是这片苍天。
这个苍天让穷人注定是穷人,让富人永远剥削百姓。
我们活在这片天底下,就永远逃不出这个命运。”
张宝沉默了,黄昱却听得怔怔出神。
他看着那卷竹简,小声问道:“那……这书上说了什么?”
张角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它说,这片苍天己经死了。
未来,属于新的天——黄天。”
兄弟俩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张梁忍不住说道:“大哥,这不就是些瞎话?
哪来的黄天?”
张角却没有生气,而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竹简:“它不仅仅在说天,它在说人心。”
“人心?”
张宝皱眉。
张角点头:“人心己经死了,死在这片苍天底下。
只要人心不再服从,黄天就会出现。
人能抬起头,才能看到真正的天。”
---张角从那天起,开始潜心研究竹简上的内容。
他将它称为《太平经》。
经书的内容晦涩复杂,夹杂着许多符咒与预言,甚至还提到了一些他从未听过的思想。
“善恶报应,积善延寿,作恶削寿。”
“符水通天,驱邪避灾。”
“黄天当立,天下大吉。”
张角将这些内容一点点整理,并尝试将其中提到的方法与他熟悉的草药相结合。
他发现,竹简上提到的符水与草药搭配使用,效果更佳。
于是,他开始在村中试验。
他为一些重病的村民烧符祷告,将符灰投入草药汤中,再让病人服下。
第一次,他将符水喂给一名发烧己久的小孩。
几个时辰后,小孩的烧竟然退了。
第二次,他用符水救治了一位久病不愈的老妇,老妇竟能慢慢下地行走。
这些事情迅速传遍了村子。
村民们纷纷跑来请他治病,他的名字成了大家心中的“活神仙”。
“他的符水真灵啊,喝了就好!”
“苍天在上,他一定是天命之人!”
张角没有否认这些夸张的言辞,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低声告诉每一个前来求医的村民:“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在黄天指引下行事的人。
你们的命,不在天,而在自己。”
---竹简带来的不仅是治病的方法,更是一种新的信仰。
张角逐渐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这卷书,不仅是救人之术,更是改变天地秩序的契机。
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这些符水和教义,不仅能救命,还能凝聚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人。
一天夜里,他带着兄弟和黄昱围坐在火塘旁,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不只是活着,我们要让更多人活下去。”
张梁不解地问:“大哥,你什么意思?”
张角看着摇曳的火光,声音坚定:“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普通人了。
我们是黄天之下的人,是带来太平的人。”
黄昱仰头看着他,眼里透着敬畏。
他不完全明白张角的意思,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而是一个在某种伟大事业中有归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