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你娘的屁！”宁可金眼睛都红了，刚才倒下的那个伙计跟他关系最好，“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场激烈的火并就此展开子弹啾啾地飞，打得尘土飞扬，荒草折断。
宁家的人仗着人多枪多，又救人心切，打得异常勇猛。封大脚把绣绣死死护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自己也捡起地上掉落的枪咬牙射击。
胡三显然没料到宁家来的人这么多，火力这么猛，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敢玩命的宁可金。他们本想带几个兄弟打个偷袭，打杜春林的黑枪，没想到一下子踢到了铁板上。
战斗短暂而激烈。
子弹呼啸，硝烟弥漫。不断有人中枪惨叫。
宁可金杀红了眼，手持双枪，左右开弓。一个胡三的手下刚冒头就被他撂倒。
“二当家！点子扎手！弟兄们折了！”一个马匪朝着那为首凶悍汉子喊道。
那被称为“二当家”的汉子（正是胡三）眼见讨不到好，自己带的人少又吃了亏，恶狠狠地瞪了宁可金他们一眼，又不甘地看了看那边还在逃窜的杜春林几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宁可金带人来交赎金怎么没人告诉老子？”
一个凶悍马匪说道：“二当家的，咱们是悄悄出来的，带出来的人太多的话，大当家的会察觉的。所以我想回去再跟你说来着。”
胡三恶狠狠的看向宁可金，“妈的！撤！”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高粱地里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胡三的咒骂声和撤退的唿哨声传来——他们扛不住伤亡，扔下几具尸体，狼狈地逃窜了。
枪声停息，旷野里只剩下伤者的***和浓重的血腥味。
宁可金喘着粗气，从雪沟里爬起来，眼睛赤红地扫视战场。
宁家这边，死了两个伙计，还有三个挂了彩，伤势不轻，正捂着伤口***。骡子受惊跑远了，幸好被费五及时拉住。
封大脚胳膊被子弹擦过，血流如注，但他哼都没哼一声，只顾着查看宁绣绣有没有事。
而胡三那边，在高粱地边缘留下了五具歪歪扭扭的尸体，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开头打黑枪的那个家伙！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虽然打退了敌人，保住了赎金，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哥……你没事吧？”宁绣绣颤抖着声音，看着哥哥脸上被火药熏黑的痕迹和身上的血迹。
宁可金摇摇头，抹了一把脸，看着死去的兄弟，眼眶发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子吩咐：“还能动的，赶紧包扎伤口！把……把咱们兄弟的尸首抬上。胡三这群王八蛋，迟早找他们算账！”
他又看向公鸡岭的方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快！看看人怎么样！”宁可金红着眼睛吼道，一边安排人照顾伤员，一边警惕地注视着马匪逃跑的方向。
这时，封大脚指着侧后方：“可金哥，那边还有几个人！”
宁可金这才想起刚才被马匪追杀的那几人，连忙带人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已经没了气。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面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着腹部，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呼吸微弱，正是杜春林。他身边还有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腿上也中了枪，正试图给他止血。
“你们是什么人？”宁可金警惕地问道，枪口并未完全放下。
那随从看到宁可金等人，如同看到救星，带着哭腔道：“好汉救命！我们是杜家的人，这是我们家少爷杜春林！胡三那王八蛋打黑枪，要杀少爷！求好汉救救我家少爷！”
杜春林？沂蒙县的杜家老三？宁可金心中一震。他听说过这个杜家，杜家在沂蒙县那可是出了名的乡绅，他们家还有两个穿官衣的，杜家可不好惹啊。
看着杜春林那惨状，腹部中了两枪，眼看就要不行了。宁可金眉头紧锁。救？这可是杜家的人，救了会不会惹麻烦？不救？眼看这人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道上一些流传的话，这杜大鼻子虽然为匪，但在这一带似乎也讲些“道义”，虽然不多，而且杜家在县里好像也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一个念头闪过宁可金脑海：救了这人，说不定以后对上杜大鼻子，还能有个转圜的余地？至少结个善缘？
“哥，他流了好多血……”不知何时，宁绣绣也走了过来，看着杜春林的惨状，脸上露出不忍。
宁可金一咬牙，下了决心：“妈的，碰上就是缘分！不能见死不救！来两个人，赶紧扯布条给他简单包扎一下止血！轻点！”
他又对那个腿受伤的随从道：“你们怎么回事？胡三为什么杀你们？”
随从忍着痛，断断续续说道：“少爷……少爷是来劝大当家……下山接受改编……参加成立自卫队的……胡三他不愿意……就下山追杀我们……”
宁可金听得似懂非懂，什么改编自卫队，但他明白了一点：土匪内部意见不合。
“快！”他不再多问，指挥道，“此地不宜久留！胡三那伙人说不定还会回来！把咱们兄弟的尸首都抬上！受伤的扶好！你，”他指着杜春林那个随从，“还能走不？指个近路，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鸡公岭！”
“能……能走……”那随从连忙点头。
“你们两个！”宁可金点了两个最机灵腿脚也最快的伙计，“你们俩轮流背着他，手指指向杜春林，抄最近的路，连夜赶去县里医院！一定要快！路上机灵点！”
“是，可金哥！”两个伙计也知道情况危急，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杜春林背起，在那个随从的指引下，认准方向，快步如飞地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山道上。
宁可金则带着剩余的人，搀扶着伤员，抬着阵亡伙计的遗体，护着惊魂未定的宁绣绣和封大脚，沿着另一条路快速向天牛庙村撤退。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和散落的弹壳，诉说着方才发生的短暂而惨烈的冲突。
宁学祥还在家中焦灼等待，他并不知道，山外的剧情，已经几乎都在他的预料当中，钱和人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