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宣布裁员的当天，我亲手删除了总裁独子的犯罪证据。三个月后，总裁因“意外”去世，
儿子继承全部股份。这位新总裁微笑着感谢我：“多亏你当初帮忙。”我平静地打开手机，
播放一段录音：“如果总裁发生意外，最大受益人是你。”他脸色骤变，
因为这段录音根本不存在——是我现编的。而他慌乱中承认了一切。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
隔着厚重的实木门，依然能感觉到那股渗人的凉意，丝丝缕缕往外冒。赵伟站在门口，
手里捏着那份薄薄的文件，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能听见里面总裁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偶尔夹杂着一两句部门负责人谦卑的应和。
今天的会议格外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压抑。他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平复有些过速的心跳。不是紧张，至少不全是。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
混杂着期待、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他低头又瞥了一眼文件最上方那行加粗的黑体字——“市场部业务优化及人员调整方案”。
优化，调整，多么体面的词汇，背后却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家庭即将面临的震荡。他知道，
自己名字大概率不在那份裁员名单上——他手上的项目正到关键处，
公司暂时还需要他这枚棋子。但这种“安全”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像一种讽刺，
提醒着他自身处境的微妙和脆弱。裤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他侧过身，
不着痕迹地掏出来扫了一眼。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确定了？
”后面跟着一个新闻链接的推送，标题触目惊心：《宏宇集团宣布全球范围裁员15%，
总部或成重灾区》。赵伟回了个“嗯”字，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片刻，
又补了一句：“晚上老地方见。”收起手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会议室门。
林薇是他的女友，也是公司行政部的员工，消息比他灵通得多。
这场席卷整个集团的裁员风暴，终于要正式登陆了。
他能想象此刻大楼里每一个工位上的暗流涌动，那些强装镇定的面孔下，
是怎样一颗颗悬着的心。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总裁秘书张姐，她脸色不太好，
手里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的资料，看见赵伟，匆匆点了下头，便推门进了会议室。
门开合的瞬间，里面凝重的气氛泄洪般涌出，又迅速被隔绝。赵伟抬手，
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衬衫领口。领口挺括，价格不菲，
是他特意为今天这种“重要场合”准备的行头之一。人靠衣装，在这个地方，
形象本身就是一种语言。他需要让里面那些决定别人命运的人看到，他赵伟，
依然是那个值得信赖、沉稳干练的技术骨干，即使风暴来临，他也能站稳脚跟。然而，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看似稳固的地面之下，早已布满了裂痕。他需要钱，一大笔钱。
母亲的肾病拖不起了，换肾手术和后续的抗排异治疗像一头贪婪的巨兽，
吞噬着他工作多年所有的积蓄，以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他向公司申请的紧急预支工资被驳回了，理由是“不符合规定”。
他尝试接触了几家地下钱庄，那高昂的利息让他望而却步。他甚至想过卖掉那辆代步的旧车，
但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收越紧。直到一周前，
那个寻常的加班深夜，他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数据中心服务器的日常维护日志，
一条异常简短、来源IP被多次跳转加密的删除指令，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指令的目标，
是归档数据库里一个标记为“已封存/待销毁”的加密区域。鬼使神差地，
或许是出于顶尖系统架构师对异常的本能警惕，或许是被某种模糊的预感驱使，
他动用了一个自己私下编写、从未登记在册的高级权限工具，
绕过了三重防火墙和日志记录系统，像幽灵一样潜入了那个本不该被触碰的区域。
他看到的东西，让他在空无一人的机房里，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是商业机密，
不是技术漏洞，而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原始数据碎片，时间戳清晰，
地点是城郊一段没有监控的盘山公路，深夜。画面晃动，灯光刺眼，然后是猛烈的撞击声，
短暂的寂静，以及一个年轻男人惊慌失措下车查看、随后驾车逃离现场的模糊侧影。
那个侧影，赵伟认得，是总裁李明辉的独子，李哲。而事故的另一方，
是一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摩托车，以及地上那片深色的、令人不安的痕迹。
数据显然是经过高手处理，试图伪装成系统冗余文件的自动清理，但没能彻底抹去所有痕迹。
赵伟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一场被掩盖的交通肇事逃逸，甚至可能更糟。
而李氏父子动用了力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连数据都差点彻底湮灭。那一刻，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像黑暗中燃起的火星，骤然照亮了他绝望的困境。他没有备份，
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操作记录。他只是静静地，像擦掉一滴无意间溅上的水渍，
将那段残存的、足以将李哲送进监狱的数据，从服务器的底层序列里彻底抹除。做完这一切，
他清空了操作缓存，关闭了所有工具，机房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低沉而恒定的嗡鸣。他知道，
自己踏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河流。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各部门负责人鱼贯而出，
个个面色凝重，有人额上还带着冷汗。赵伟挺直了背脊，
脸上调整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忧虑又保持镇定的表情，迈步走了进去。
……晚上七点，“转角”咖啡馆靠窗的卡座里，灯光昏黄，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车流如织，
与咖啡馆内的静谧恍如两个世界。林薇搅动着面前的拿铁，泡沫形成的拉花已经渐渐消散。
她看着对面的赵伟，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眼神却异常清醒。
“名单下午正式公布了。”林薇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后怕，“我们部门走了六个，
包括王姐，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顿了顿，似乎在平复情绪，“赵伟，
这次真的……太吓人了。我感觉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赵伟收回目光，看向林薇，
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冰凉。“没事了，你不是留下来了嘛。
”“嗯……”林薇反手握住他，力道有些紧，“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这次过去了，
下次呢？公司这状况，感觉不是裁一轮就能解决的。”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
“我听说……财务窟窿很大，李总最近压力也特别大，今天在会上发了很大的火。
”赵伟沉默地听着，端起自己的美式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知道林薇的担忧是对的，但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全在这场裁员风暴上。
那个被他深埋心底的秘密，像一颗休眠的炸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而今天与李哲那短暂而诡异的会面，更是为这枚炸弹接上了一根极不稳定的引线。他需要钱，
迫切地需要。母亲的病情不等人。李哲的“感谢”空泛而傲慢，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
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他不能坐等那虚无缥缈的“回报”，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将这个意外的“把柄”，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能解救他于水火的东西。一个计划，
一个危险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这个计划的核心，不再是等待施舍，
而是……交易。一场与魔鬼的交易。李哲有权有势，但他赵伟，
现在手握着一个能瞬间摧毁对方的秘密。他要利用这个秘密，为自己，也为母亲，搏一把。
“薇薇，”赵伟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林薇从未听过的决绝，“有件事，
我需要你帮忙。”林薇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你说。
”“帮我留意一下李哲最近的行程，特别是……他和他父亲李明辉的。
”赵伟的目光锐利起来，“越详细越好。还有，总裁办的日程安排，
尤其是李总涉及到出行、会客的那些，如果有机会，也留意一下。”林薇愣住了，
脸上血色褪去少许：“赵伟，你……你想干什么？李哲那个人……我们惹不起的！
还有李总……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宏宇集团总裁李明辉，
那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跺跺脚整个城市都要抖三抖。李哲是他的独子，
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行事乖张，圈内人对他多是敬而远之。
赵伟只是一个技术部门的高级经理，虽然能力强，但卷入这种层面的事情，无异于以卵击石。
赵伟握紧了林薇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也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别问那么多，薇薇。
相信我，我不会做傻事。但我需要一些信息，这对我很重要。”他顿了顿，
看着林薇惊恐未定的眼睛，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也是为了……我妈的病。”提到赵伟母亲的病，林薇沉默了。
她知道那笔巨额医疗费像山一样压在赵伟肩上。她咬了咬嘴唇，内心剧烈挣扎。
一方面是对权贵的天然恐惧，另一方面是对男友处境的心疼和担忧。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
“我……我试试看。”林薇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拿到，
而且……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知道。”赵伟点点头，眼神深邃，
“你也要小心，用最不起眼的方式，宁可拿不到信息，也绝不能暴露自己。”接下来的几周，
赵伟的生活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表面上，
他依然是那个兢兢业业、能力出众的技术骨干，在裁员后的动荡中努力稳定着部门的局面，
甚至因为几个关键项目的推进而获得了上级的表扬。他按时上下班，与同事谈笑风生，
一切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水面之下，是如何的暗流汹涌。
他利用自己高超的网络技术，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他的网。
他不再试图从公司内部系统直接获取敏感信息——那太危险，
李明辉和李哲身边肯定有顶尖的安全团队。他转而从外围入手。他编写了复杂的爬虫程序，
24小时不间断地扫描、分析宏宇集团及其关联公司的公开信息、新闻报道、行业分析报告，
甚至是一些半公开的财经数据和政府公示的招投标信息。他像考古学家一样，
仔细梳理李哲社交媒体上每一张照片、每一条动态、每一个点赞和关注，
试图从中拼凑出他的生活习惯、社交圈子、消费偏好，乃至情绪变化的规律。
他甚至通过几个海外跳板服务器，
匿名访问了一些付费的商业数据库和征信查询平台当然是用了伪装身份和加密货币支付，
搜集李明辉和李哲名下部分能查到的资产信息、关联企业图谱。
林薇那边也断断续续传来一些碎片信息，
大多是从行政部同事的闲聊、总裁办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日程安排表中整理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