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败“你说什么?”陆昭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他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我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又往前推了推,纸张边缘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我说,安安的父亲,
是周明。”“我现任丈夫的名字,签在手术同意书上,合情合理。”空气死寂。
旁边的林晚柔,他那位娇滴滴的白月光,最先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来,
想抢走我手里的报告。“许沁你疯了!为了让昭言救那个野种,你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侧身躲过,冷冷地看着她。“野种?”“林小姐,请你注意用词。”“安安是我儿子,
周明的儿子。跟你和陆昭言,没有一分钱关系。”“不可能!”陆昭言终于咆哮出声,
英俊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许沁,你把我当傻子耍吗?安安是我的儿子!我们结婚三年,
他就是在那时候怀上的!”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啊,结婚三年。
”“可你记得那三年里,你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我身边度过的吗?”“你不是在手术室,
就是在去学术会议的路上,再不然,就是在安抚你这位随时会‘心脏不舒服’的林小姐。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晚柔苍白的脸。“我怀着安安,孕吐到胆汁都吐出来的时候,
你在陪她看星星。”“我一个人去做产检,被医生告知胎位不正有风险的时候,
你在为她庆祝生日。”“甚至我进产房那天,电话都打不通,
因为你在陪她‘缓解’失恋的痛苦。”陆昭言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这些事,他都记得。
只是他从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那又怎样?”他强撑着辩解,
“这不能改变安安是我的孩子这个事实!”“事实?”我举起那份报告,
像举着一面宣判的旗帜,“白纸黑字,盖着最权威机构的钢印,这就是事实!”“陆昭言,
你引以为傲的儿子,你用来逼我就范的筹码,从来就不是你的。
”“你连自己的生育能力有没有问题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最后一句话,
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陆昭言的自尊心上。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死死地瞪着我。“我不信!”他猛地夺过我手里的报告,三两下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我要亲自再做一次鉴定!”他指着我,又指着走廊尽头安安的病房,
声音嘶哑。“用我的血,和那个孩子的血!”“许沁,你等着,等我揭穿你的谎言,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林晚柔立刻柔弱地扶住他,满眼心疼。“昭言,你别生气,
她就是故意***你的。我们现在就去做鉴定,让这个女人彻底死心!”他们相携离去,
背影都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恩爱”。我身后的周明,我的丈夫,轻轻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沁沁,值得吗?”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值得。”为了我的两个孩子,没什么不值得。
第二章 母亲等待结果的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周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生怕我想不开。但我很平静。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异常的宁静。真正的考验,
在结果出来之后。果然,没过多久,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是陆昭言的母亲,我的前婆婆,张岚。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
戴着鸽子蛋大的珍珠耳环,脸上挂着刻薄的冷笑。“许沁,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她一开口,
就是那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嘲讽。“我们陆家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要用一个野种来败坏我儿子的名声?”周明立刻挡在我身前。“伯母,请您说话放尊重些!
”张岚斜睨了他一眼,满脸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接盘的,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们昭言不要的破鞋,你捡去当个宝,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又尖又利。周明气得脸都涨红了。我拉了拉他的衣袖,
示意他不必跟这种人争辩。我从病床上坐起来,平静地看着张岚。“妈,哦不,张女士。
”“第一,安安不是野种,他是周明的亲生儿子。”“第二,我跟陆昭言已经离婚了,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第三,这里是医院,安安需要静养,请你出去。
”张岚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逆来顺受的我,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愣了一下,
随即勃然大怒。“你这个***!你还敢顶嘴了?”“你当年是怎么跪着求我,
让我同意你和昭言结婚的,你都忘了?”“要不是看你肚子里怀着我们陆家的种,
你以为你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配进我们陆家的门?”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一片冰凉。
是啊,我记得。当年我爱陆昭言爱到疯魔,为了嫁给他,放弃了保研的机会,
放弃了自己喜爱的工作,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女人。我以为只要我付出一切,
就能换来他的爱。可我错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五官狰狞的女人,忽然觉得很可笑。
“张女士,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是我儿子需要骨髓移植。
”“而唯一配型成功的,是你的儿子,陆昭言。”“但前提是,他得是安安的生父。
”“如果鉴定结果出来,证明安安不是他的孩子,那么这场捐献,从伦理和法律上,
都没有任何强制性。”“换句话说,他捐,是情分。不捐,是本分。”“你现在跑来骂我,
是想让他连那点‘情分’都不要了吗?”张岚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显然是被我绕进去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在结果出来前,先在道德上压垮我,逼我承认“撒谎”,
好让她儿子占尽主导权。可她没想到,我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你……”她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陆昭言和林晚柔走了进来。
陆昭言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张岚立刻迎上去:“昭言,
结果出来了吗?我就知道是这个***撒谎!”陆昭言没有看她。他的目光,
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到我无法形容。有震惊,有愤怒,有屈辱,
还有一丝……崩塌。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妈。”“她没有撒谎。
”“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第三章 真相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张岚脸上的得意和刻薄,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一把抢过陆昭言手里的鉴定报告。当看到“排除亲生血缘关系”那几个字时,
她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林晚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伯母,您别急,
这肯定是许沁搞的鬼!现在的技术,伪造一份报告太容易了!”林晚柔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陆昭言,却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毁灭的风暴。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周明立刻紧张地挡在我面前。“陆昭言,你想干什么?
”陆昭言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绕过他,站定在我的病床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为什么?”他问。不是质问,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探寻。“许沁,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看着他这张痛苦的脸,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我甚至还笑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他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我。“好,我告诉你。”我坐直了身体,迎上他的目光。
“陆昭言,结婚第一年,我们去做过一次婚检。”“当时我看到了你的检查报告。
”“无精症。”这三个字,像三颗炸弹,在安静的病房里轰然炸响。
陆昭言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张岚更是尖叫出声:“你胡说八道!
我儿子的身体好得很!”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看着陆昭言。“你太骄傲了,
骄傲到连自己的体检报告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让助理收了起来。”“我当时吓坏了,
我不敢告诉你。”“我知道你有多想要一个孩子,我知道你们陆家有多看重子嗣传承。
”“我怕我一说出口,我们的婚姻就完了。”“所以,我做了一件这辈子最愚蠢的事。
”我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周明。周明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时候,
周明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也是我的男闺蜜。我求他,求他帮我这个忙。”“我告诉他,
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我们做了人工授精,我以为,只要有了孩子,
你就能多分一点爱给我,我们的家就能完整。”“我甚至想好了,等安安长大,
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我会告诉他,他有两个爱他的父亲。
”“可我没想到……”我的声音哽咽了。“我没想到,安安的出生,没有换来你的回眸,
反而成了你钳制我、伤害我的工具。”“你用‘为了儿子好’做借口,一次次把我推开,
心安理得地去陪你的白月光。”“离婚的时候,你也是用安安的抚养权来威胁我,
逼我净身出户。”“陆昭言,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年,
你真的把安安当成你的儿子吗?”“不,你没有。”“他只是你彰显你完美人生的一个标配,
是你用来证明你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一个奖杯!”“现在,你为了另一个女人,
竟然要我打掉我七个月大的孩子,来换你所谓的‘恩赐’?”“陆昭言,你配吗?
”我字字泣血,句句诛心。陆昭言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一刻,被我亲手撕得粉碎。他的事业,建立在虚假的权威上。
他的父爱,建立在自私的占有上。他的爱情,更是可笑的谎言。他猛地后退一步,
撞到了身后的仪器架,发出一声巨响。他看着我,又看看周明,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那双手,曾是国内血液科最权威的手。此刻,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忽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无精症……我的儿子……是别人的……”“许沁,你好样的,
你真好样的!”他笑着笑着,眼中流出了泪。然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许沁,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救他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凭什么要用我的骨髓,
去救一个野种?去救你和你奸夫的儿子?”“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你和这个男人,
痛苦一辈子!”第四章 醒悟陆昭言的诅咒,像最恶毒的魔音,在病房里回荡。
张岚也反应了过来,立刻附和道:“对!不救!凭什么救?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一个杂种,
死了活该!”林晚柔依偎在陆昭言身边,柔声劝慰:“昭言,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们走,别理他们。”他们三个,像一出荒诞的闹剧。而我,
看着陆昭言那张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点残留的,名为“旧情”的东西,
彻底烟消云散。我曾经以为,他只是爱得不深,只是被工作和林晚柔分走了心神。
我曾经以为,他对安安,总归是有几分父子情谊的。我甚至幻想过,当他知道真相,
知道我当年的苦心和牺牲,他会有一丝愧疚,一丝动容。现在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他自己。他的骄傲,他的名誉,他的控制欲。我,安安,
甚至林晚柔,都只是满足他自私欲望的工具。我为他牺牲了我的青春,我的事业,我的尊严。
我为了维系他可怜的自尊心,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让我和周明,让安安,
都背负了沉重的枷锁。而他,在知道真相后,第一反应不是反思自己的过错,
而是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要安安死。要我痛苦一辈子。这一刻,我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不堪。是一个披着精英外皮,
内里却早已腐烂发臭的怪物。我忽然觉得很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般的平静。
我掀开被子,在周明的搀扶下,慢慢走下病床。我走到陆昭言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
用一种轻蔑又痛快的眼神俯视着我,仿佛在欣赏我即将崩溃求饶的模样。我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陆昭言。”“我以前总在想,
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让你不爱我。”“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不好。”“是你,
不配。”“你不配得到我的爱,更不配做一个父亲。”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我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握住周明的手。
“我们走。”周明愣住了:“沁沁,安安他……”“我们自己想办法。”我看着他,
眼神无比坚定,“就算是砸锅卖铁,就算是去求遍全世界,我们也一定能救安安。
”“但绝不是用摇尾乞怜的方式,去求这个男人。”说完,我拉着周明,
头也不回地朝病房外走去。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当我从陆昭言身边走过时,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将人焚烧的怒火。
他大概以为我会跪下,会痛哭流涕地求他。他等着看我的笑话,
等着享受把我踩在脚下的***。可我没有。我只是走了。带着我最后的尊严,
和我全部的决心。身后,传来陆昭言气急败坏的咆哮。“许沁!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我没有回头。阳光从走廊的尽头洒进来,落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那个为了陆昭言而活的许沁,
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安安和肚子里宝宝的妈妈,是周明的妻子。是一个,
真正为自己而活的,许沁。第五章 绝境离开陆昭言的医院,像是从一个窒息的牢笼里逃脱。
但现实的寒意,很快就包裹了我们。我们带着安安,
转到了市里另一家以血液科闻名的公立医院。新的主治医生姓王,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教授。
他看了安安的病历,眉头紧锁。“情况不太乐观。”“孩子的病情发展很快,
化疗的效果已经越来越差,骨髓移植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之前的配型结果还有吗?
那个供体……”周明艰涩地开口:“王教授,那个供体……不愿意捐了。”王教授叹了口气,
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了然和同情。这种临阵变卦的事情,在医院里并不少见。
“那就只能重新在中华骨髓库里进行检索匹配了。”“但是,非血缘关系的配型成功率,
非常低,可能只有几十万分之一。”“而且时间不等人,孩子拖不起了。”王教授的话,
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和周明的心上。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陷入了疯狂的忙碌和无尽的等待中。
周明一边要照顾我和安安,一边要处理他那个小设计公司的事务。
我能看到他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而我,
挺着七个多月的孕肚,每天守在安安的无菌病房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着他。安安很乖,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从不哭闹。他只是会隔着玻璃,用小小的手指在上面画画。画一个太阳,
画一个妈妈,画一个爸爸。然后冲我笑。每当这时,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祈祷奇迹的发生。然而,一周过去了,骨髓库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安安的病情,却在肉眼可见地恶化。他开始持续高烧,食欲不振,精神也越来越差。
王教授找我们谈话,表情凝重。“不能再等了。”“孩子的身体状况,
可能撑不到找到全相合的供体了。”“我建议,考虑半相合移植。
”“就是用父母一方的骨髓进行移植,虽然排异反应的风险会大很多,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我和周明立刻去做了配型。结果很快出来。周明是五点半相合,
可以做。而我,因为怀孕,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不适合做供体。希望的曙光,似乎又亮了起来。
但王教授接下来的话,却再次将我们打入深渊。“半相合移植的费用,非常高昂。
”“手术费,后期的抗排异药物,
加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并发症……你们至少要准备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这个数字,
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垮了我们。我们所有的积蓄,加上周明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满打满算,
也才三十几万。剩下的缺口,要去哪里补?那个晚上,周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
他眼圈通红地对我说:“沁沁,我们把房子卖了吧。”那套房子,是我们结婚时买的,不大,
但很温馨。是我亲手设计的,墙上还挂着安安的涂鸦。那里,是我们真正的家。我看着他,
说不出话来。“没关系。”周明强撑着笑脸,“房子没了可以再买,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哪里都是家。”“我再去找朋友们借一点,一定能凑够的。”我点了点头,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就在我们决定卖房子的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门。
是张岚。她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急。
她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开门见山。“许沁,我给你两百万。”“你对外宣布,
安安是陆昭言的孩子,之前的鉴定报告,是你为了气他伪造的。”第六章 交易张岚的话,
让我和周明都愣住了。我看着她,试图从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她很认真。“你什么意思?”我冷冷地问。张岚似乎有些不耐烦,
但还是解释道:“昭言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自从知道那件事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