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婚纪念日这天,我等来的不是礼物,而是一句分手。
“微微回来了,我们结束吧。”
“这栋别墅,还有卡里的一千万,算是我这十年对你的补偿。”
我看着眼前这个深爱了十年的男人,笑了。
十年啊,陆承洲,你演得不累,我早就腻了。
真正的猎人,向来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
“苏晚,我们分手吧。”
陆承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今天是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
我特意亲手做了一桌他最爱吃的菜,点燃了香薰蜡烛,安静地等他回家。
可我等来的,却是这句话。
他甚至没有换鞋,就这么站在玄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林薇薇回来了。”
他补充道,仿佛怕我听不懂。
林薇薇。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整整十年。
她是陆承洲的白月光,是朱砂痣,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梦。
而我,苏晚,不过是一个恰好出现在他失意时的替代品。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
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所以呢?”
我的声音很轻,轻到快要被窗外的风声吹散。
陆承洲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温顺的,听话的,把他当成天。
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但他失望了。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
“苏晚,别耍性子。”
“这栋别墅过户给你,车库里的车也都归你。”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扔在桌上。
“这里面有一千万,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施舍的语气,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乞丐。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十年。
我用十年青春,换来的就是这点可笑的补偿。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香薰蜡烛的暖光跳跃在他的脸上,将他英俊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
曾几何时,我迷恋这张脸,迷恋到无法自拔。
现在,只觉得讽刺。
“陆承洲。”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你以为,我图的是你的钱吗?”
他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
“不然呢?图我的人?”
“苏晚,别太看得起自己。十年前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挣扎。”
是啊。
十年前,我家破产,父亲跳楼,母亲重病。
是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他如天神般降临。
他说,跟着我,我保你一世无忧。
我信了。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却不知,那只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这十年,我活得像个金丝雀。
他为我打造了华丽的笼子,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
唯一的条件,就是乖,听话。
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朋友,更不能违背他的任何意愿。
我做到了。
我成了他最完美的作品,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所有人都羡慕我,说我苏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攀上陆承舟这根高枝。
可没人知道,午夜梦回时,我是如何被噩梦惊醒,又是如何一个人抱着膝盖,哭到天明。
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忽然笑了。
笑得灿烂,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承洲,你说的对。”
“我确实不该太看得起自己。”
我拿起桌上的那张银行卡,在指尖把玩着。
“一千万,就想买断我十年的青春?”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陆承舟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苏晚,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
我一步步逼近他,将银行卡轻轻插进他西装的口袋里。
“钱,我不要。”
“别墅,车,我也不要。”
“我只要你,净身出户。”
空气瞬间凝固。
陆承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疯了?”
他伸手想来抓我的肩膀,被我侧身躲过。
“我很清醒。”
我走到餐桌旁,拿起那份我从未打开过的文件袋。
这是我为他准备的“十周年礼物”。
我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拍在桌上。
股权转让协议。
资产赠与合同。
每一份上面,都有他陆承洲的亲笔签名。
陆承洲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这不可能!”
他冲过来,抢过那些文件,一张张翻看。
上面的签名,字迹,甚至是他签名的习惯性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这些年,他让我代签过无数文件。
他从不设防。
因为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依附他生存的菟丝花,掀不起任何风浪。
“陆承舟,你名下百分之七十的陆氏集团股份,你所有的不动产,包括你现在站的这栋别墅,都已经在我苏晚的名下。”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家。”
“所以,请你出去。”
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陆承洲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苏晚,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
我笑得云淡风轻,“你用十年时间把我当成一个替身,我用十年时间,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很公平。”
“你……你到底是谁?”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我到底是谁?
我不再是那个柔弱可欺的苏晚了。
十年前苏家覆灭的那个夜晚,那个苏晚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魔鬼。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可以开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收到,老板。”
挂断电话,我看向面如死灰的陆承洲。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颤抖着手接起,里面传来他父亲陆天明气急败坏的吼声。
“陆承洲!你这个逆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公司的股价在一分钟内断崖式下跌!所有的合作方都单方面宣布解约!”
“陆家……陆家要完了!”
陆承洲手一软,手机掉落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陌生。
“是你……都是你做的……”
我没有否认。
我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亲手断送的。
“陆承洲,十年前,你是怎么对付我父亲的,今天,我就怎么还给你。”
“这只是个开始。”
我走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手机,塞回他手里。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的白月光林薇薇,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我送她的‘礼物’了。”
“希望她会喜欢。”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向门口,拉开了大门。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来,恭敬地为我拉开车门。
“老板,请上车。”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陆承舟。
他像一尊雕塑,僵在原地,眼中是全然的崩塌。
我坐进车里,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去哪儿,老板?”
“去‘夜色’。”
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十年了。
这场漫长的戏,终于落幕了。
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