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雪地里的狗誉王为博白月光一笑,逼我在大雪夜学狗叫。大雪像撕碎的棉絮,
没完没了地往下掉,院子里那盏气死风灯的光晕都被冻得发僵。我跪在雪地里,
膝盖从刺骨的疼,到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片沉甸甸的冰冷,
仿佛下半截身子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色中衣,
风雪毫不留情地灌进来,激起一阵阵剧烈的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
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明亮的烛光透过琉璃窗棂,
将里面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影勾勒得清清楚楚。誉王沈铎,我的夫君,
正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剥了皮的冰镇葡萄,喂进他怀里的姜芸口中。我的嫡姐,
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白月光。“王爷,”姜芸的声音娇软得能滴出水来,
目光却轻飘飘地扫过窗外的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晚妹妹都在外面跪了快半个时辰了,天寒地冻的,瞧着怪可怜的,要不……让她起来吧?
”沈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姜芸的一缕青丝,语气淡漠:“可怜?
芸娘你就是太心善。她一个替身,能学得你三分神态,是你的福气。如今正主回来了,
她若连这点本分都尽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他顿了顿,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兴味。“说起来,芸娘,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养过那只西域来的鬃毛犬?雪白雪白的,最会摇尾乞怜,学狗叫学得顶像。
”姜芸掩唇轻笑:“王爷好记性,自然是记得的。”“那便让她学学看。
”沈铎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带着居高临下的戏谑,“姜晚,
听见了吗?学几声狗叫,给芸娘解解闷。”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院子里侍立的仆从们纷纷低下头,肩膀却抑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那些压抑的、幸灾乐祸的窃笑,比刮在脸上的风雪还要刺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涌上一股近乎麻木的钝痛。三年。
我嫁入王府整整三年。替他挡过明枪暗箭,在他宿醉不醒时彻夜照料,
在他被朝事烦忧时红袖添香。他偶尔会看着我出神,指尖抚过我的眉眼,喃喃唤着“芸儿”。
那时我以为,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原来,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在他眼里,
我始终只是个玩意儿,一个连尊严都不配拥有的、我嫡姐的赝品。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那寒气直灌入肺腑,却奇异地让我翻涌的血冷了下来。我缓缓地,用冻得僵直的手臂,
支撑起身体。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慢慢地,在冰冷的雪地上,向前爬了一步。
雪沫沾满了我的前襟和脸颊,冰冷刺骨。我抬起头,望向暖阁里那对璧人,扯了扯嘴角,
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调,清晰地开口:“汪。”一片死寂。连风声似乎都停了。
沈铎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姜芸也愣住了,依偎在他怀里的身子微微坐直。
我继续爬了第二步,依旧是那个平稳到诡异的声音。“汪。”第三步。“汪。”三声狗叫,
一声不多,一声不少。做完这一切,我停在了暖阁前的石阶下,没有再试图起身。
只是抬起头,平静地望向里面那个脸色已经沉下来的男人。“王爷,”我轻声问,
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游戏,结束了吗?”沈铎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溅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污渍。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凤眸里,
此刻翻涌着被冒犯的怒火和难以置信。“姜晚!”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出我的名字。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可笑。他逼我作践自己,我照做了。可他为什么,反而生气了呢?
是因为我这不再卑微顺从的眼神,还是因为这超乎他掌控的平静?我微微歪头,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残留的、冰凉的雪水,慢慢地,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笑。
“如果王爷的游戏结束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么,
轮到我的游戏了。”第2章:舔狗三年,我腻了沈铎大概是以为我会哭。哭得梨花带雨,
哭得肝肠寸断,像过去三年里每一次被他冷落、斥责后那样,用卑微的、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奢望他能施舍一点点怜悯。他甚至可能已经准备好了更伤人的话语,
来碾压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好让我认清现实,继续做那个温顺听话、任他拿捏的替身。
暖阁里,炭火噼啪一声轻响。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锦袍玉带,
依旧是那个权倾朝野、俊美无俦的誉王殿下。只是此刻,
他脸上那惯常的、掌控一切的冷漠和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断节奏后的怔忪,
以及一丝迅速酝酿的、被冒犯的愠怒。姜芸依在他身侧,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美丽的眼睛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措,仿佛被我这“大逆不道”的平静给吓到了。
院子里的仆从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雪堆里。
方才那些细微的窃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风雪刮过的死寂。所有的目光,
都胶着在我身上。跪坐在冰冷的雪地里,一身狼狈,满脸雪水。可我看着沈铎,
看着他那双终于肯正视我的、翻涌着怒火的凤眸,心底最后那点冰封的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彻底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我慢慢地,
用手撑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膝盖,一点点,站了起来。动作很慢,
甚至因为寒冷和久跪而显得有些踉跄,但很稳。站直身体的那一刻,风雪似乎更猛烈了些,
单薄的中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抑制不住颤抖的轮廓。但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闪躲。
“姜晚,”沈铎的声音沉冷,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抬手,
用冻得通红的、僵硬的手指,轻轻拂去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然后,
我笑了。不是过去那种带着讨好和小心翼翼的、模仿姜芸的温婉笑容,
而是一种从肺腑深处溢出来的、带着浓浓嘲讽和彻底解脱的冷笑。“我说,”我清晰地重复,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这暖阁内外虚假的平静,“王爷您的游戏,
如果结束了……”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扫过姜芸那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最后,重新落回他那双惊怒交加的眼睛里。“那么,现在,轮到我的游戏了。”“放肆!
”沈铎猛地一挥袖,带倒了身旁的花架,名贵的珐琅彩花瓶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王说话?跪下!”若是从前,他这般盛怒,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跪地求饶。可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掏心掏肺爱慕了三年,
却将我尊严踩在脚下的男人。“王爷,”我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好奇,“您除了会让人跪,
让人学狗叫,还会点什么?”他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顶撞。“是因为芸娘回来了,
所以你便觉得本王不会再纵容你了?”他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着危险的寒气,“姜晚,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本王能给你,也能随时收回!”“身份?
”我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是啊,我的身份。
尚书府不起眼的庶女,芸妃娘娘的替身,王爷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我抬起眼,
直视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舔了你三年,沈铎。”“不是因为你权倾朝野,
也不是因为你俊美无俦。”“只是我觉得,模仿着去‘爱’一个人,或许挺有意思。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厌倦,“但现在,我腻了。”“腻了?
”他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脸色铁青,重复了一遍。“对,腻了。”我肯定地点点头,
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就像小孩子玩腻了的泥人,看着就嫌脏。”说完,
我不再看他那副仿佛要噬人的表情,也不去看姜芸是何等惊骇。我转过身,
拖着冻得几乎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
朝着我那破败冷清的院落方向走去。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沈铎最终爆发出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气急败坏的怒吼:“姜晚!你给我站住!
”风雪卷着我的衣袂,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站住?
怎么可能。舔狗的游戏,我已经单方面宣布结束了。沈铎,属于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
准备好了吗?第3章:一枚惊退王爷的玉佩沈铎那声“站住”裹挟着雷霆之怒,
几乎要震落檐角的冰凌。我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劲风。
他显然是亲自追了出来,被我这般彻底的无视彻底激怒了。手腕猛地一紧,一股巨力传来,
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沈铎强行将我拽得转过身,面对着他。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暖阁透出的光,在我身上投下沉重的阴影。那张俊美的脸因盛怒而扭曲,
凤眸里燃着骇人的火焰,死死锁住我。“姜晚,本王看你是真的疯了!”他几乎是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他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掌风,眼看就要朝我脸上掴下来。院子里一片抽气声。
姜芸站在暖阁门口,用绣帕掩着唇,眼底却闪过一丝快意的光。这一巴掌若是落下,
不仅仅是疼痛,更是将我刚捡起的那点尊严,再次踩进泥里。
就在那手掌即将触到我脸颊的瞬间——我猛地抬起了另一只一直垂着的手。动作快如闪电。
指尖,捏着一枚玉佩。玉佩质地温润,却在冰冷的空气中泛着幽幽的青光。造型古朴,
上面清晰地雕刻着一条蟠龙,环绕着一个御笔亲书的——“钦”字。玉佩下方,
垂着明黄色的流苏,在这素白萧瑟的雪夜里,刺目得让人心慌。沈铎扬起的手,
就那样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距离我的脸,只有寸许。掌风甚至拂动了我额前的碎发。可他,
再也落不下来。他脸上的滔天怒意瞬间凝固,像是被极寒冻住。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眸,
在看清我手中之物时,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你怎么会……”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整个院子,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只有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着。所有仆从都僵住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玉佩,脸上血色尽褪。有些人甚至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御赐钦字龙纹佩。见佩如朕亲临。暖阁门口的姜芸,脸上的得意和看戏的神情瞬间碎裂,
化为全然的茫然和一丝隐隐的不安。她或许不完全认得这玉佩的份量,但沈铎的反应,
足以说明一切。我平静地迎视着沈铎震惊的目光,手腕依旧被他紧紧攥着,生疼。
但我捏着玉佩的手指,稳如磐石。“王爷,”我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甚至带着一点淡淡的嘲讽,“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沈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枚玉佩,眼神变幻不定,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种被狠狠摆了一道的屈辱和愤怒。
他誉王沈铎,权势滔天,何时受过这等掣肘?还是在他自己的王府里,
被一个他视若玩物的女人!可他再怒,再不甘,那“钦”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
压得他动弹不得。君权,至高无上。他敢对这一枚玉佩不敬,就是对皇权不敬。
这消息若传出去,他辛苦经营的一切,都可能毁于一旦。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一点点松懈,
最终,彻底放开。我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隐隐发青。我收回手,
看也没看那伤痕,只是将玉佩轻轻握在掌心,那温润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寒意。“看来,
王爷是认得此物的。”我淡淡说道,目光扫过他铁青的脸,“那么,
我可以回我的‘冷院’了吗?”我将“冷院”两个字,咬得微微重了些。沈铎胸口剧烈起伏,
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我微微颔首,
姿态甚至称得上“恭谨”,却无半分卑微。“谢王爷。”说完,我握紧玉佩,转身,
再次朝着那破败院落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身后,
是沈铎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姜芸小心翼翼上前,带着哭腔的“王爷,
您没事吧……”的询问。风雪似乎更大了。但我走在其中,背脊挺得笔直。这枚玉佩,
是生母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也是她拼死从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带出来的秘密。过去三年,
我从未动用,只因还存着一丝可笑的幻想。如今,幻想破灭,
它便是我撕开这王府囚笼的第一把利刃。沈铎,这只是一个开始。
你施加于我身的耻辱与寒冷,我必将百倍奉还。我的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第4章:搬进冷院,黑木令现离开那令人作呕的暖阁区域,越往王府深处走,灯火越是稀疏,
寒意也越发刺骨。所谓的“冷院”,名副其实。那是王府最偏僻的角落,
据说曾是个堆放杂物的库房,荒废已久。院墙斑驳,露出里面灰败的砖石,
一扇歪斜的木门在风雪中发出吱呀的哀鸣,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我推开那扇门,
积年的灰尘混着雪沫簌簌落下。院子里杂草枯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只露出几缕倔强的顶端。一间低矮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屋子杵在正中,窗户纸破烂不堪,
在风中猎猎作响。引我过来的老嬷嬷揣着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几分快意。
“侧妃娘娘,就是这儿了。地方是偏了些,破了些,但清净,正合您‘潜心礼佛’的心意。
”她特意加重了“侧妃”和“潜心礼佛”几个字,满是嘲讽,“老奴就不打扰您清修了。
”说完,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这里的晦气。我站在院中,
环视着这片破败与荒凉。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冰冷的气息。没有炭火,没有热水,
甚至连一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这哪里是佛堂,分明是沈铎和姜芸为我精心挑选的囚笼,
或者说,坟墓。他们想用这种地方磋磨我的意志,让我在寒冷和绝望中,
后悔今日的“忤逆”,最终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爬回去。可惜。
我深吸一口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肺腑间却涌起一股奇异的、近乎沸腾的热意。
这里很好。足够偏僻,足够破败,足够……让人遗忘。
遗忘掉那个需要时刻模仿姜芸的、小心翼翼的替身姜晚。我走进那间四处漏风的屋子,
借着破窗透进来的、微弱的雪光,打量着屋内。蛛网遍布,家具残破,
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完美。我从怀中取出火折子,
费力地引燃了桌上那半截不知放了多久、有些受潮的蜡烛。
昏黄摇曳的烛光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像一个苏醒的鬼魅。是时候了。我走到屋角,那里堆着一些不知名的、被遗弃的破烂杂物。
我徒手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灰尘和蛛网,露出下面一个毫不起眼的、满是污垢的小木箱。
箱子没有锁,只是虚掩着。这是我昨日,让春桃偷偷用最后一点银钱,
买通了一个不得势的、负责洒扫此处的老仆,提前放置进来的。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没有华服美饰。只有两样东西。我伸出手,率先拿起那样用玄铁打造、触手冰凉的令牌。
令牌不大,却沉甸甸的。正面浮雕着一个古朴的“万”字,
背面则是一幅微缩的、错综复杂的山河脉络图。黑木令。江南首富,“沈万”的信物。
持此令者,可调动沈万名下所有资源,富可敌国。没人知道,
那个神秘莫测、产业遍布天下的沈万,并非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代代相传的身份。
更没人知道,这一代的“沈万”,会是我这个尚书府庶女,誉王府弃妃。
我将黑木令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却比炭火更让我觉得灼热。财富,是第一步。
然后,我拿起了箱子里的另一样东西——一枚看似普通的青铜指环。样式简单,
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内侧刻着一个几乎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我将指环套上右手食指。然后,
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无边的黑暗与风雪,用一种特殊的节奏,轻轻叩响了窗棂。三长,两短,
再三长。声音淹没在风啸中,微不可闻。但我知道,有人能听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
头颅低垂。“主上。”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中,气息内敛,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另一份“遗产”——前朝女帝遗留下的暗卫,代号“影”。人数不多,
却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死士,只认信物,不认人。我背对着他,
看着窗外被风雪笼罩的、模糊的王府轮廓,声音平静无波:“第一,三日之内,
我要誉王府名下所有绸缎庄、粮铺、酒楼的经营账目与核心人员名单。”“第二,
查清姜芸回京前后,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尤其是……她身患‘重病’那段时间,
为她诊治的太医。”“第三,”我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黑木令,
“让我们的人,开始收购京城及周边所有可用于制作军械的铁料与皮革。要隐秘。”“是。
”影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我只是在吩咐他去买棵白菜。黑影如来时一般,
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屋内,再次只剩下我一人,与那摇曳的烛光。我低头,
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却蕴含着滔天能量的黑木令。沈铎以为将我打入了无间地狱。
他却不知,他亲手将我推入了最适合我的战场。这破败冷院,将是我运筹帷幄的中军大帐。
这漫天风雪,将是我搅动风云的序幕。棋盘已清,棋子已落。沈铎,姜芸。你们,
准备好了吗?第5章:万象楼,狙击王府产业影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不到十二个时辰,
第一份账册便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那破败屋子的矮桌上。烛光下,
我翻看着誉王府名下最大绸缎庄“云锦阁”的账目。账面做得漂亮,盈利可观,
但影附上的密报里,清晰地罗列着掌柜中饱私囊、以次充好的证据,
甚至还有几笔与沈铎政敌名下钱庄不清不楚的款项往来。“蠢货。”我轻嗤一声。
沈铎自负于权势,却疏于对麾下蛀虫的清理。也好,省了我不少力气。
我执起一枚看似普通的炭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几行指令:目标: 云锦阁。
方式: 三日内,万象楼旗下所有布行,同品质丝绸,售价低三成。寻机将掌柜贪墨证据,
“无意”透露给誉王府总管。资金: 从江南调拨,无需顾虑成本。纸条被影带走,
如同石沉大海。然而,京城繁华的东市,却骤然掀起了波澜。原本门庭若市的云锦阁,
突然变得冷清。对面的“万象织造”门前却排起了长队。同样的杭缎,云锦阁卖五十两一匹,
万象织造只卖三十五两,品质甚至更为细腻光滑。“疯了!真是疯了!
”云锦阁的掌柜急得在店内团团转,“他们哪来这么低的成本?这不亏本吗?!”他不知道,
万象楼根本不在乎这点亏损。黑木令调动下的资金,如同浩瀚江河,
足以用银钱暂时填平任何沟壑。与此同时,一份关于他贪墨的匿名密信,
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誉王府总管,那位对沈铎忠心耿耿的老太监案头。第三天夜里,
云锦阁掌柜就被王府侍卫拖走,下场不言而喻。云锦阁声誉扫地,生意一落千丈。这,
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半个月,誉王府名下的产业,接二连三地遭遇“意外”。
最大的粮铺“丰裕号”,被爆出以陈米充新米,还被一群“义愤”的百姓堵门叫骂,
背后是万象楼操控的市井力量在推波助澜。最赚钱的酒楼“醉仙居”,
头牌大师傅被对面新开的“百味楼”高价挖走,
同时后厨采购拿回扣、甚至吃出苍蝇的“倒霉事”频频发生,客源锐减。沈铎并非没有察觉。
他派人去查,去打压。可万象楼就像水中的游鱼,滑不留手。
明面上的老板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方商人,所有针对性的手段,要么被巧妙化解,
要么就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他甚至动用了官面上的力量,
想让京兆尹找个由头查封几家万象楼的店铺。可第二天,
御史台就收到了关于京兆尹小舅子强占民田的弹劾奏章,吓得京兆尹立刻缩了回去,
再不敢妄动。断他财路,只是开胃小菜。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袋子一点点瘪下去,
看着自己倚仗的权势在另一种更庞大、更隐秘的力量面前处处碰壁,让他开始感到不安,
感到有一股无形的绳索,正慢慢套上他的脖颈。这晚,风雪稍歇。沈铎再次闯入了我的冷院。
他比上次来时消瘦了些,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最近的烦心。锦袍依旧华贵,
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焦躁。他没有废话,直接一脚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姜晚!”他死死盯着坐在烛火下,正静静翻阅一本《货殖列传》的我,
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缓缓放下书卷,抬起眼,
烛光在我平静的眸子里跳跃。“王爷何出此言?”我语气淡然,“妾身日日在此诵经礼佛,
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何能搞鬼?”“万象楼!”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几步跨到桌前,
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万象楼!
处处与本王作对!除了你,还有谁?!”我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在寂静的破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王爷未免太看得起妾身了。妾身一个失势的侧妃,
身无长物,被困在这冷院之中,如何能指使得动那富可敌国的万象楼?”我顿了顿,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反问,“或许,是王爷平日里……树敌太多?
”沈铎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破绽。
但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这种平静,比任何尖牙利齿的反驳更让他抓狂。“好,
很好。”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眼神变得冰冷而残酷,“姜晚,
你以为靠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玉佩,靠着这点装神弄鬼的手段,就能跟本王抗衡?
”他冷笑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在这冷院里,硬气到几时!这王府,
终究还是本王的天下!”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戾气,再次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的天下?沈铎,你很快就会发现,
你的天下,正在被你瞧不起的“蝼蚁”,一寸寸蛀空。我吹熄了蜡烛,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窗外远处,万家灯火如同繁星,其中不少,已悄然改姓了“万”。断他财路,
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游戏,才刚刚开始。第6章:王爷,想见我?
先预约沈铎再次踏入冷院,是在万象楼以雷霆之势,
近乎恶意地抢走他筹谋半年、志在必得的漕运标的之后。
那笔生意关乎他明年能否在户部站稳脚跟,
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商号以毫厘之差截胡。愤怒与一种隐隐的不安,
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姜晚的影子!
那个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女人,像一根刺,扎在他喉咙里,不致命,却难受得紧。这一次,
冷院那扇破门外,竟罕见地立着两个面生的侍卫,身形挺拔,眼神锐利,
与这院落的破败格格不入。沈铎径直往里闯,却被其中一人伸手拦住。“王爷留步。
”侍卫语气不卑不亢,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沈铎脸色一沉:“放肆!在本王的王府,
你敢拦本王?”“属下不敢。”侍卫垂首,声音依旧平稳,“只是我家主人吩咐,
任何人想见她,需得提前递帖预约,待她定下时辰,方能相见。”“你家主人?
”沈铎气极反笑,指着那破败的院门,“这里面住的,是本王的侧妃!”侍卫面无表情,
重复道:“王爷,请按规矩办事。”规矩?在他誉王府里,跟他讲规矩?
沈铎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几乎要不管不顾地硬闯进去,将那个女人揪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露面的不是姜晚,而是她的贴身丫鬟春桃。
小丫头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怯懦,虽仍恭敬行礼,眼神却是一片平静。“王爷万福。
”春桃声音清脆,“小姐正在处理要务,暂不便见客。小姐说,
若王爷是为城西漕运之事而来,她略知一二,让王爷不必心急,万象楼的楼主,
三日后会在‘一品阁’天字号房恭候大驾,届时王爷可亲自去谈。”一番话,如同惊雷,
炸响在沈铎耳边。万象楼!楼主!姜晚不仅承认了与万象楼有关,
她话里的意思……她难道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在他后院唯唯诺诺三年的女人,
怎么可能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他逼得步步维艰的万象楼主人?!沈铎脸色铁青,
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扇门缝,仿佛想用目光将其烧穿。“姜晚!”他咬着牙,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给本王出来说清楚!”门内,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着雪沫,
刮过院墙,发出呜呜的声响。春桃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平稳无波:“王爷,
小姐的话,奴婢已带到。若无他事,奴婢便告退了。”说完,不等沈铎反应,
春桃便后退一步,轻轻合上了院门。“砰”的一声轻响,不重,却像一记耳光,
狠狠扇在沈铎脸上。将他所有的怒火、质疑和身为王爷的尊严,都关在了门外。
他僵立在风雪中,看着那扇将他拒之门外的、摇摇欲坠的木门,
看着那两个如同铜墙铁壁般的侍卫,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地方,
这个他亲手将她放逐的冷院,不知何时起,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个女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织就了一张他难以想象的网。而他,誉王沈铎,想见她一面,
竟然需要……预约?荒谬!奇耻大辱!可他站在原地,竟真的没有再往前一步。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愤怒、惊疑和一丝隐隐恐惧的情绪,攫住了他。三日后,一品阁,
天字号房。他倒要看看,那个在他面前装了三年温顺兔子的女人,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冷院屋内,我听着门外沈铎压抑着怒火的沉重脚步声渐渐远去,
端起桌上刚刚由影送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雨前龙井,轻轻呷了一口。茶香清冽,入口回甘。
春桃关好门走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解气的兴奋:“小姐,您没看见,王爷那张脸,
都快黑成锅底了!”我放下茶盏,
指尖拂过桌上那张刚刚送来的、关于姜芸“重病”真相的密报,眼神微冷。“急什么,
”我淡淡开口,“这才哪儿到哪儿。”让他尝尝被轻视、被拒绝的滋味,只是开胃的前戏。
好戏,还在后头。第7章:暗卫在手,天下我有冷院的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