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宴一***坐回了凳子上。
没人理他。
“她死了？”
姑娘问道，“怎么死的？”
一个沉静但悲伤的声音传过来。
“你等等！
先别急着哭！”
寒宴把手举了起来，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他注意到姑娘的眼尾聚了颗小水珠，亮闪闪的。
“咱们得先捋捋！”
姑娘闪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我就是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才来到这里的。”
“你不是说，是你埋的尸体？”
“这个没有错！”
寒宴把举起的手放下，低着头若有所思，“可是，我再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再找到尸体和坟堆。”
“这中间只差两刻钟的时间！”
寒宴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我怀疑当时我还是在幻境里，因为我埋尸体的时候周围没有人！”
“那没错了！”
姑娘眼中的水珠，终是流了下来，“至少是场域幻境了！
也可能是区域幻境！”
“这幻境还有这么多玩法？”
“不是玩法！
是能量！
是血气凝聚的能量！
真是蠢货！
亏你还是幻境师！”
“我可不是什么幻境师？”
寒宴赶紧摇头。
连店家的破衣都骗不来，什么狗屁幻境师。
“这你都不知道！”
姑娘一把抓住寒宴的手，往怀里一拉。
好暖和的手！
寒宴一天第三次腿软！
没有硬骨头的家伙！
“这里！”
寒宴胳膊上的伤痕处，出现一道明显的紫色伤痕！
“幻境师的伤口！”
寒宴搓了搓，怎么是紫色的，他蘸了口唾沫，又擦了擦，擦不掉了！
擦不掉了！
“你喝了阿娘的血？”
姑娘轻声的问，声音柔软了很多。
寒宴干呕上涌。
“还挺带劲！”
嘴甜腿软的主！
“那你是我的人了！”
姑娘说话中，眼神变了。
这眼神怎么和那个老太婆的一样，藐视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骨！
这眼神，我喜欢！
“阿娘可能真的不在！”
姑娘的眼神转即没落。
“不对啊！
那人哪去了？
人怎么还能在世间消失？”
“她没有消失，只是永远在幻境当中了！”
姑娘的眼睛转向屋外，“在另一个人的幻境当中！”
“你是说，当时还有另一个幻境师？”
“一定有！”
姑娘咬住下唇，“而且有人坏了幻境师的规矩！”
“幻境师还有规矩？”
“一看就是白板！
规矩多着呢！”
姑娘站起身，缓步走到一个破旧的箱子旁，打开木门，在里面掏出一份简书。
“看看这个！”
“幻境师的xx修养！”
寒宴默念了起来，“这有两个字看不出来了！”
“那两个字不重要！
看内容！”
“这书是认真的么？”
寒宴展开简书，上面只有不超过百字。
百字都说多了，寒宴认真的数了数，“嗯，西八三十六个字。”
简书上一共八行，每行只有精辟的西个字，分别是：了解人性；建构意境；飞速思考；话语催眠；引入意境；融合环境；速进速退；勿伤性命。
看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寒宴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对！”
姑娘斩钉截铁，“有人在幻境中杀人！
这是幻境师的大忌！”
“杀人者会怎么样？”
寒宴小心翼翼的问。
“杀人者并不会怎么样！
但是只要有人受伤，幻境师同样会受到伤害，因为幻境是幻境师的血气！”
“这对幻境师不公平！”
神经病！
姑娘打量寒宴，“有什么不公平？
幻境中的所有人都是幻境师召唤进来的。”
“那幻境师如果受伤，幻境还会在吗？”
“一般情况下，幻境会消失！”
姑娘神情有些落寞。
“你说的不对！
我埋尸体的时候，幻境还在！
制造幻境的幻境师还在！”
寒宴这个大聪明！
“这正是我的疑惑！”
姑娘埋下头。
太复杂了！
……“你今天就在这休息吧！”
“这个好！”
寒宴答应得真快。
他确实也走不了了，天己经渐渐黑了。
“家里有饭么？”
寒宴晚上还没吃饭，不止晚上，中午也没吃。
紧张而又***的一天，真是太充实了。
现在，寒宴手里有钱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支配权在自己，只是这野郊荒村的，钱确实也没处花！
“还有碗凉粥，你喝么？”
“喝！”
寒宴心想，也不说给热一热，要不我自己来吧。
“我自己热！”
他起身，抢在姑娘前，跑到灶台旁！
看了一眼锅！
算了，别热了！
再热的话粥就没了！
锅里稀稀松松的就这么点锅底！
“这日子倒是清贫！”
别嫌弃了，有点就喝了吧。
寒宴把锅底捞干，冲姑娘挤了挤眼，笑了笑。
姑娘只在一旁坐着，看着他，“你叫什么？”
姑娘开口了。
“嗖”的一口，粥喝了大半。
“寒宴！
大禹鲈鱼港人！
有机会带你去我们那吃鲈鱼！”
“好啊！
什么时候？”
寒宴的第二口粥差点没喷出来，还真去啊！
“姑娘，我只知道你阿娘叫什么。
你！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寒宴问。
“齐阿妞！”
这名字真是……土里土气！
不过也正常，这村姑的名字倒和这荒村很贴切。
借着傍晚点上的烛光，寒宴又仔细瞧了瞧这齐阿妞！
嗯！
这人的长相和这名字还……真是般配啊！
“夸点什么好呢？”
寒宴竟然词穷了。
“你的眼睛和你阿娘很像！”
“我不是阿娘亲生的，阿娘是我的义母！
我其实是梁兴人！”
“那你怎么和你阿娘认识的？”
“说来话长！
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以后？
还有以后吗……”寒宴心想，怎么还能有以后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寒宴问，又不是什么美女，就别有什么以后了。
寒宴心中祈祷！
“以后，你跟着我！”
阿妞默默的说，“我会照顾你！”
天啊！
五雷轰顶啊！
照顾我？
就给我喝这个？
寒宴看着空碗，有种莫名的感动！
天呐！
救救我吧！
“你是最后的幻境师！”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对了，齐芊临死前说过，我是最后的幻境师。
“你这么说，我感觉前途渺茫啊！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
你都说了，除了你，至少还有一个！”
阿妞有点不耐烦了，“我们都是最后的幻境师！”
“这个职业这么悲观吗？”
“不！
恰恰相反！
你对幻境师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阿娘为什么发现了你，你一点都不像幻境师！”
阿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寒宴心想，我也不愿意干啊！
这掉脑袋的差事，而且还没人教啊！
“我会教你！”
阿妞像是听懂了寒宴的心里话。
“你……你……”寒宴有点惊讶阿妞看穿了他的心理，这个该死的村姑。
“你好色，胆小、贪财、还有点猥琐！”
阿妞露出蔑之微笑。
不对！
你说错了！
寒宴心里想，贪财才应该排在第一位！
“但是你很仗义！”
嗯！
这话说的很舒服！
“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了！”
不对！
还有“玉树临风”和“六块腹肌”呀，她没看见吗？
“你说这些干什么？”
寒宴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了解人性是幻境师的第一修养！”
寒宴抬头看着阿妞，阿妞背后似乎放出万丈光芒！
“恩师！”
寒宴差点喊出来，“你这是在教我了？”
“你看简书啊！
上面都有！”
阿妞收起了寒宴吃后的空碗，“你吃饱了哈！”
这能吃饱么？
一天就吃一锅底粥！
寒宴仍然感到一丝的“饥饿感”！
有点饥饿感好啊！
能让人奋发图强。
寒宴再次端起简书。
“嗯，西八三十六个字，我要牢牢记住！”
……“今天，你就睡阿娘的屋里吧！”
远处传来阿妞的吩咐。
“嗯！
那你睡哪？”
寒宴下意识的回答，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阿妞的蔑之微笑。
他赶紧低下头，“这话就多余去问！”
寒宴盯着简书，背书不是他的长项。
“西个、八个、十二个……三十二个字！
嗯？
字数对不上，哪里漏了？
重新背！”
“西个、八个、十二个……”背了一夜，三十六计终于背完了。
更准确的说，他背睡在了桌子上。
他辜负了阿妞的好意，连床都没躺上。
第二日清晨，阿妞换上了轻纱薄衣，在清晨光辉的阳光下，竟有几分动人！
她看着熟睡在桌子上，打着鼾声，流着口水的寒宴，微微的说，“嗯，还挺用功的！
只是三十二个字背成了这样，也可能是个蠢蛋！”
禹历104年9月7日山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