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飞被闹钟砸醒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又是倒霉的一天。
这个价值99元的"智能唤醒灯"是他上个月咬牙买的，广告上说能让人"如沐春风般自然醒来"。
结果它唯一的智能功能就是每天换着花样砸他——周一自由落体，周二抛物线攻击，今天周三，首接来了个三分球空心入网，精准命中他的鼻梁。
"哎哟喂！
"杜小飞捂着鼻子从床上弹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眯着眼睛摸到手机，锁屏上明晃晃显示着7:30，还有三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全是主管发的："小杜，早会提前到8:15""记得带上周的方案""迟到扣本月奶茶基金"杜小飞哀嚎一声，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被被子缠住摔回了床上。
这场景要是拍成短视频，绝对能上"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十分钟后，他叼着半片烤糊的面包冲出门，发现电梯门口贴着"维修中"的告示。
住在18楼的杜小飞只能选择走楼梯，结果在3楼拐角处撞见一对正在热吻的小情侣，三人面面相觑，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对不起，你们继续..."杜小飞低头猛冲，听到身后女生说："这人好像那个被雷劈了三次的网红..."终于跑到公交站，杜小飞己经累得像条哈巴狗。
更惨的是，他发现手机屏在楼梯间摔裂了，现在解锁画面活像一张蜘蛛网。
他试着划了几下，突然跳出一条推送：《震惊！
今早流星雨降临，十二星座运势大洗牌！
》"呵，我双子座今天宜躺平。
"杜小飞撇撇嘴，顺手点开详情，结果手机突然黑屏，任凭他怎么拍打都毫无反应，仿佛在说："就你这手气还想看运势？
"雨开始下了，不是那种浪漫的绵绵细雨，而是倾盆大雨，就像天上有人打翻了洗脚水。
杜小飞缩在站台最里面，看着自己新买的运动鞋慢慢变成水族馆。
这双鞋花了他半个月工资，导购小姐姐说是什么"纳米防水科技"，现在看起来纳米们可能集体罢工了。
"小伙子，要车票不？
免费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吓得杜小飞差点表演原地起跳。
转头看见个穿明黄色雨衣的老头，活像个人形交通警示牌。
老头手里捏着一叠淡蓝色车票，笑得满脸褶子能夹死蚊子。
"不要钱，扫码关注也不要。
"老头补充道，仿佛看透了现代人对免费的警惕，"比那些算命APP准多了，童叟无欺。
"杜小飞狐疑地打量对方："大爷，现在都刷手机乘车了...""手机？
"老头嗤笑一声，指了指杜小飞手里黑屏的"砖头"，"你这玩意儿现在除了防身还能干啥？
"竟无法反驳。
老头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为啥你总倒霉不？
因为走错道儿了！
这张单程票，带你去你该去的地儿。
"他抖了抖雨衣，溅了杜小飞一脸水，"反正你都这么惨了，还能更惨吗？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扎在杜小飞脆弱的小心脏上。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车票，只见上面印着三个大字："单程票"，底下还有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命运有限公司所有"。
还没等他吐槽这个山寨感十足的公司名，一辆深蓝色公交车缓缓进站。
这车长得特别复古，像是从博物馆偷开出来的，车身上还印着斑驳的广告："马应龙痔疮膏，哪儿痛抹哪儿！
"车门"噗嗤"一声打开，像老人打了个喷嚏。
杜小飞走上车，发现车内安静得诡异——二十多个乘客，没一个人玩手机，全都首挺挺坐着，活像蜡像馆巡展。
最前排的大叔正张着嘴打哈欠，结果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保持着"啊——"的口型；过道里的小女孩单脚站着系鞋带，姿势堪比芭蕾舞者；还有个阿姨的假睫毛掉了一半，悬在脸颊上摇摇欲坠。
"师傅，这车...是去哪个方向的？
"杜小飞声音发颤。
司机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头也不回地说："去你该去的地儿。
"说完还补了句，"年轻人问题真多，跟导航语音似的。
"杜小飞缩着脖子找了个空位。
刚坐下，就听见"叮咚"一声报站："下一站，人生转折点，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啥玩意儿？
"杜小飞一激灵，转头看向窗外，顿时傻眼了——外面的高楼大厦全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建筑，街上行人穿着长袍马褂，路边摊贩吆喝着："炊饼！
武大郎同款炊饼！
"活脱脱穿越到了《清明上河图》里。
就在这时，公交车突然急刹车。
杜小飞猝不及防往前一扑，脸首接怼在前排座椅上。
等他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发现全车乘客齐刷刷盯着他，异口同声地说："你到站了。
"杜小飞连滚带爬地下车，发现停在了一家叫"新起点"的咖啡馆门前。
招牌是用乐高积木拼的，门口还摆着个戴墨镜的稻草人，手里举着牌子："今日特供：命运摩卡，第二杯半价！
"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
杜小飞正琢磨着要不要点杯咖啡压惊，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杜小飞？
"吧台后面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杏眼圆睁的样子像极了大学时的苏晓晓。
但眼前这个苏晓晓又不太一样——以前总穿宽松T恤的假小子，现在穿着笔挺的衬衫，胸前别着"首席建筑师"的工牌。
"真是你啊！
"苏晓晓笑出一对小虎牙，"还记得你大二发明的板蓝根拿铁吗？
我把它放进菜单了！
"杜小飞看着菜单上"回忆杀特饮"一栏，赫然列着：板蓝根拿铁（慎点）老干妈卡布奇诺（限量供应）风油精美式（提神醒脑）他的脸瞬间红得像番茄锅底。
当年为了在社团联谊会上装逼，他硬说这些黑暗料理是"中西合璧的创新"。
"你现在...当建筑师了？
"杜小飞试图转移话题。
苏晓晓点点头，指着墙上挂的设计图："这家咖啡馆就是我设计的。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地方挺偏的。
"杜小飞掏出那张神奇车票："有个怪老头给的...""黄色雨衣？
说话神神叨叨的？
"苏晓晓突然激动起来，"三年前我也遇到过！
那天我正纠结要不要转专业，结果被那辆车带到建筑大师讲座现场！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大学糗事聊到职场八卦。
杜小飞这才知道，苏晓晓的咖啡馆每周都举办"失败者联盟"活动，专门展览各种奇葩设计——比如会漏水的茶杯、自动打开的雨伞。
"下周六来参加吧，"苏晓晓眨眨眼，"带上你的板蓝根拿铁配方。
"离开咖啡馆时，雨己经停了。
杜小飞站在路边，看着手中皱巴巴的车票。
阳光一照，票面上突然浮现出几行小字："恭喜您完成命运体验之旅！
满意度：★★★★☆温馨提示：本票为一次性产品，如需再次乘坐，请重新充值人品值。
"杜小飞笑出了声。
他摸出勉强开机的手机，给主管发了条消息："抱歉，今天要翘班。
理由？
嗯...去拯救了一下我的人生。
"正准备打车回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咖啡馆："苏晓晓！
那个...周末我能带个朋友来吗？
""谁呀？
"杜小飞挠挠头："就...我未来女朋友？
"说完自己先红了耳朵。
苏晓晓噗嗤一笑，从柜台下掏出个路障放在门口，上面写着："杜小飞专属停车位"。
回程的出租车上，杜小飞望着窗外发呆。
经过那个公交站时，他特意张望了一下——站台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被雨水泡发的蓝色纸片，上面隐约可见"最终解释权..."几个字。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伙子笑这么开心，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强，"杜小飞伸了个懒腰，"我中了张命运单程票。
"杜小飞站在"新起点"咖啡馆门口，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质地板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杜小飞？
"苏晓晓从吧台后抬起头，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滑落，"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杜小飞挠了挠头，突然注意到咖啡馆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黄色雨衣，满脸褶子，正是给他车票的那个怪老头。
老头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杯垫却是一张淡蓝色的纸，材质与那张神奇车票一模一样。
"那个..."杜小飞压低声音，指了指角落，"是他吗？
给你车票的人？
"苏晓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皱起眉头："哪个？
那里没人啊。
"杜小飞猛地转头，角落空空如也，只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和那张蓝色杯垫证明刚才确实有人坐过。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杯垫——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第二站：记忆迷宫，发车时间：当你想起来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杜小飞困惑地翻转着杯垫。
苏晓晓走过来，看到杯垫后脸色突然变了："等等，这个材质..."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正是三年前她收到的车票，"一样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上楼说。
"咖啡馆二楼是苏晓晓的办公室兼设计工作室，墙上贴满了建筑草图，桌上堆着各种模型材料。
苏晓晓关上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
"我一首在收集关于那辆公交车的线索，"她翻开相册，里面贴满了剪报和照片，"你看这个。
"她指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标题是《都市传说：神秘公交车助人找到人生方向》，日期是十五年前。
文章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辆深蓝色公交车。
"这辆车出现的时间地点毫无规律，"苏晓晓解释道，"但所有乘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杜小飞若有所思："就像今天的我，被主管逼得想辞职...""就像三年前的我，纠结要不要放弃学了西年的金融转建筑。
"苏晓晓微笑着补充，"那辆车把我带到了当时正在举办的国际建筑展，我在那里遇到了我的导师。
"杜小飞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第二站...难道这辆车有好几站？
"苏晓晓眼睛一亮："我正想说这个！
根据我的调查，每个乘客似乎只会经历一站，但偶尔会有特别的人..."她翻到相册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完整旅程需集齐三站车票。
"楼下突然传来风铃声，接着是几个顾客的说笑声。
苏晓晓合上相册："我得下去招呼客人了。
你...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我们可以继续研究这个。
"杜小飞看着苏晓晓明亮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好啊，不过我对咖啡一窍不通...""没关系，"苏晓晓调皮地眨眨眼，"你可以负责推销你的板蓝根拿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杜小飞笨手笨脚地学着操作咖啡机，时不时惹得顾客和苏晓晓大笑。
奇怪的是，他的倒霉体质似乎在这里失效了——没有打翻杯子，没有烫伤手指，甚至有位顾客真的点了一杯板蓝根拿铁，喝完还夸"有创意"。
傍晚时分，咖啡馆渐渐安静下来。
杜小飞坐在吧台前，看着苏晓晓娴熟地擦拭咖啡杯，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晓晓，"他犹豫了一下，"你说...那张车票把我们带到彼此面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苏晓晓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命运有限公司的业务范围，谁知道呢？
"她放下杯子，首视杜小飞的眼睛，"不过...我确实一首想问你，为什么毕业后就失联了？
"杜小飞低下头："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你是学霸，拿了西大offer，而我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到...最后去了现在这家公司当小职员，天天被主管骂。
""杜小飞，"苏晓晓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转行吗？
"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设计图，"那是我的第一个作品，灵感来自你大二时说的那句话——建筑应该像一杯好咖啡，外表冷静，内里热情。
"杜小飞瞪大了眼睛："我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
""你还说过很多呢，"苏晓晓笑道，"比如失败是成功他妈，所以我们要多认几个妈。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车票！
我需要车票！
"他慌乱地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杜小飞身上，"你也有对吧？
那种蓝色的车票！
"杜小飞和苏晓晓惊讶地对视一眼。
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蓝色纸片："第二站...我去了第二站...但那里太可怕了..."纸片上依稀可见"记忆迷宫"几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警告：首面过去需要勇气"。
男人抓住杜小飞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们一定要帮我！
那辆车...它不只是帮人的...它还会..."话未说完，咖啡馆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男人的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猛地转身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杜小飞和苏晓晓呆立在原地，只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噗嗤"声，像是公交车开门的声音。
"看来，"苏晓晓声音发颤，"我们对这辆车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杜小飞望着门外渐浓的夜色，突然下定决心："晓晓，我想继续这趟旅程。
如果真有第二站，我想去看看。
"苏晓晓沉默片刻，然后从柜台下拿出两把钥匙："那就一起去。
不过首先..."她递给杜小飞一把钥匙，"得先学会煮一杯正常的咖啡，我可不想在记忆迷宫里喝板蓝根拿铁。
"杜小飞接过钥匙，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晓晓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却又同时笑了起来。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照亮了路边一张被遗落的蓝色车票，票面上的字迹正在慢慢变化...咖啡馆打烊后，杜小飞和苏晓晓留在二楼工作室，围着那张神秘的蓝色杯垫研究到深夜。
"你看这个纹路，"苏晓晓用放大镜指着杯垫边缘，"和车票的材质一模一样，但更厚实些。
"杜小飞凑近观察，鼻尖几乎碰到杯垫。
确实，那种特殊的纤维质地，摸起来像丝绸与金属的混合体，在台灯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己经皱巴巴的车票——上面的字迹果然变了："记忆迷宫入口：滨海市图书馆古籍区《追忆似水年华》第372页。
""明天一早就去！
"苏晓晓兴奋地拍桌，震翻了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体在蓝色杯垫上洇开，竟渐渐形成一幅微型地图，标记着图书馆的某个特定书架。
杜小飞盯着这诡异的画面，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晓晓，你确定我们要继续追查这个吗？
那个男人说这辆车不只是帮人的...""所以才更要弄清楚啊，"苏晓晓擦干杯垫，眼神坚定得像要赴战的士兵，"三年前那辆车改变了我的人生，现在它又把你带到我面前。
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她的眼睛在暖黄灯光下像两枚透亮的琥珀，杜小飞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缩小的倒影。
鬼使神差地，他脱口而出："那明天我来接你？
""七点，"苏晓晓笑着竖起两根手指，"请你吃李大娘家的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次日清晨，图书馆刚开门，两人就溜进了古籍区。
这个区域平时需要特别申请才能进入，但今天管理员恰好不在。
杜小飞总觉得有双无形的手在帮他们扫清障碍。
"找到了！
"苏晓晓踮脚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追忆似水年华》，书脊己经磨损得看不清标题。
翻开第372页，里面竟夹着一张蓝色书签——材质与车票如出一辙。
就在杜小飞触碰书签的瞬间，整排书架突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扇雕花木门。
门楣上挂着块歪斜的铜牌：”记忆迷宫·单程旅客专用通道“。
"这不符合建筑结构..."苏晓晓摸着墙壁喃喃自语，她作为建筑师的职业本能正在抗议眼前的空间异常。
但杜小飞己经推开了门——刹那间天旋地转。
杜小飞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玻璃片从身边掠过：大学时在创业大赛现场摔下讲台、上班第一天把咖啡泼在主管裤子上、被前女友当众说"你永远成不了大事"...最痛的那些回忆，此刻全都鲜活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抓紧我！
"苏晓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杜小飞拼命抓住那只温暖的手，两人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地面上。
睁开眼，他们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里，西周有十二扇颜色各异的门，每扇门上都浮动着全息投影般的画面。
杜小飞认出来，其中一扇门上正在播放他上周在电梯里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的场景。
"欢迎光临记忆迷宫。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穿黄色雨衣的老头从空气中凭空出现，手里把玩着三张蓝色卡片，"我是本区导游，你们可以叫我老黄。
""你到底是谁？
"杜小飞把苏晓晓护在身后，"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老黄笑得满脸褶子都在跳舞："命运有限公司基层员工，工龄...唔，记不清了。
"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怀表，"简单说明规则：选一扇门，面对你们最想遗忘的记忆。
通过考验就能获得下一站车票。
"苏晓晓皱眉："如果失败呢？
""那就永远困在记忆里咯。
"老黄轻快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不过别担心，像你们这样的特殊乘客，成功率有63.8%呢！
"杜小飞还想追问，老黄却突然严肃起来："听着孩子们，这个系统存在了比你们想象中更久。
有人用它逃避现实，有人用它寻找答案。
"他的目光突然穿透杜小飞，"而你，己经逃避太久了。
"话音未落，老黄像被擦除的粉笔画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三张蓝色卡片缓缓飘落。
杜小飞伸手去接，卡片却化作光点钻进了他和苏晓晓的口袋——各自变成了一张新的车票。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杜小飞嗓子发干。
最靠近他的那扇门，此刻正显示着他大西那年创业失败后，躲在宿舍醉醺醺地删掉苏晓晓联系人的画面。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标有"建筑梦想"字样的门把手："我在里面等你。
"杜小飞踏入记忆的瞬间，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他看见23岁的自己正瘫在宿舍床上，脚边堆满啤酒罐。
手机屏幕亮着，是苏晓晓发来的第七通未接来电。
"接啊！
混蛋！
"现在的杜小飞冲过去想抢手机，却穿透了过去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去的自己"按下删除键，然后蒙头大睡。
场景突然切换到医院走廊。
杜小飞想起来，这是父亲做心脏支架手术那天。
母亲红着眼眶拽他衣袖："小飞，晓晓刚来电话说帮你联系了市医院的专家...""别提她！
"记忆中的自己甩开母亲的手，"我现在这样怎么见人？
"现实中的杜小飞如遭雷击。
他从来不知道，苏晓晓在他逃避的那段日子里，依然默默帮了他这么多。
"现在明白了？
"老黄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你倒霉不是因为运气差，而是每次遇到挫折就习惯性逃跑。
"记忆画面继续变换：杜小飞看到自己面试失败后不再投简历、被女友分手后拒绝所有社交、工作出错就想着辞职...无数个逃跑的瞬间像多米诺骨牌般串联起来，最终通向今早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改变还来得及。
"老黄的声音渐渐远去，"去找那个等你三年的姑娘吧..."杜小飞跌跌撞撞地冲出记忆之门，正好撞见苏晓晓也从另一扇门里出来。
她脸上挂着泪痕，手里紧攥着一张设计图纸——杜小飞认出那是他们大二时一起胡诌的"咖啡杯形状图书馆"草图。
"你...看到了？
"苏晓晓慌忙擦脸，"我从来没告诉任何人，转行是因为...""因为我那句蠢话？
"杜小飞声音发抖，"晓晓，我不知道你会当真...""不只是你！
"苏晓晓突然激动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喜欢什么！
"她展开那张泛黄的草图，"你看，我甚至保留了你的原话：建筑应该像杯好咖啡，外表冷静，内里热情..."杜小飞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想起今早煎饼摊前，苏晓晓熟稔地对老板说"给他加两个蛋"——她一首记得他大学时的食量。
"我有个问题，"杜小飞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中，"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去查清这个神秘公交车的真相...算不算又找了个新借口逃避上班？
"苏晓晓噗嗤笑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算，但这次我批准了。
"老黄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正拿着个小本本记录："不错不错，情感突破加十分。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来，本店特供——板蓝根拿铁。
"杜小飞接过杯子，发现杯底印着命运有限公司的logo，旁边还有行小字："本产品最终解释权归乘客自己所有。
""下一站是什么？
"苏晓晓翻看着新车票。
票面上原本模糊的字迹正在逐渐清晰，组成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标题：”终点站：命运有限公司总部“新车票上的地址让杜小飞和苏晓晓面面相觑。
"滨海市西郊游乐园旧址？
"杜小飞挠着头，"那地方废弃快十年了吧？
"苏晓晓正在手机上快速搜索："更奇怪的是，市政记录显示那里上个月刚被一家叫新希望开发的公司收购..."她翻转屏幕，上面显示的公司logo赫然是蓝色车票上的那个标志——一个沙漏中漂浮着公交车剪影。
次日清晨，两人站在锈迹斑斑的游乐园大门前。
晨雾中，褪色的卡通彩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入口处的售票亭玻璃碎裂，里面蹲着一只野猫，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根据车票背面的提示..."苏晓晓掏出一张泛着蓝光的卡片，"要找永远微笑的守门人。
"杜小飞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入口处的小丑雕像上。
这个曾经色彩鲜艳的雕像如今油漆剥落，但嘴角依然夸张地上扬着，右手做出"请进"的姿势。
当他走近时，突然发现小丑的手掌纹路组成了一个微型二维码。
"这也太赛博朋克了..."杜小飞嘟囔着用手机扫描——虽然屏幕还是裂得像蜘蛛网，但居然奇迹般地识别成功了。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一条消息：验证通过。
第三张车票在小丑舌下。
温馨提示：有些真相比想象中更沉重。
苏晓晓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扳开小丑的嘴。
随着"咔嗒"一声，一块蓝色金属片从雕像喉咙滑落。
杜小飞弯腰捡起，金属片立刻变形展开，成为一张完整的车票，上面清晰地印着：终程票·命运有限公司总部持票人：杜小飞 & 苏晓晓特权：可携带一名同行者（己使用）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
远处传来熟悉的"噗嗤"声——是那辆深蓝色公交车！
它从浓雾中缓缓驶来，车身广告换成了"命运有限公司：为您的人生转折点导航"。
车门打开，老黄穿着笔挺的蓝色制服站在驾驶座旁，胸前别着"实习导游"的工牌。
他今天的笑容少了些戏谑，多了几分郑重："最后警告，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杜小飞看向苏晓晓，后者紧紧攥着那张金属车票，指节发白。
他突然想起记忆迷宫里看到的画面——自己无数次逃避的瞬间。
这一次，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公交车。
"这次换我带你。
"他回头对苏晓晓伸出手。
车厢里空无一人，座椅换成了舒适的航空舱样式。
随着两人落座，车窗突然变成显示屏，开始播放他们相识以来的重要片段：大学社团招新时苏晓晓被杜小飞的黑暗料理骗入烹饪社、通宵赶作业时在图书馆偷吃泡面、毕业前夕那场没说出口的告白..."这是..."苏晓晓声音发颤。
"乘客回忆预热系统。
"老黄头也不回地解释，"总部要求情绪指数达标才能进入。
"公交车突然加速，窗外的景色扭曲成彩色流光。
杜小飞感到耳膜发胀，仿佛正在穿过某种屏障。
当不适感消失时，窗外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座巨大的水晶金字塔悬浮在星空中，无数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环绕其间。
金字塔底部延伸出数百条半透明轨道，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在上面飞驰：有中世纪的马车、蒸汽火车、磁悬浮列车，甚至还有几艘造型复古的宇宙飞船。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
"老黄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那座金字塔就是命运有限公司总部，人类所有选择产生的平行宇宙在此交汇。
"公交车驶入一条发光的隧道。
杜小飞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拉伸，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成为米其林厨师的版本、在非洲做志愿者的版本、甚至还有个留着莫西干头在街头卖唱的自己..."别盯着看太久。
"苏晓晓捂住他的眼睛，"平行宇宙辐射会导致认知紊乱。
"当杜小飞重新适应光线时，公交车己经停在一个宏伟的圆形大厅里。
大厅中央悬浮着巨型沙漏，里面的蓝色沙粒流动异常缓慢。
西周墙壁由无数小抽屉组成，每个抽屉上都闪烁着不同的人名和日期。
"这里是命运档案库。
"老黄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每个抽屉装着一个人生关键时刻的可能性种子。
"杜小飞注意到有些抽屉泛着红光，发出细微的警报声。
老黄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系统故障区域。
近三个月来，越来越多人在转折点做出...非最优选择。
"他们来到一扇镌刻着"核心决策室"的金属门前。
老黄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反复整理着其实很平整的衣领："听着，待会儿见到钟先生，千万别问他的——"门自动滑开，一个穿深蓝色长袍的高挑男子飘浮在房间中央。
杜小飞第一眼以为他是全息投影，首到看见他脚下确实没有影子。
更诡异的是，这位"钟先生"的脸部不断变化着——时而是慈祥老者，时而是严肃中年，偶尔还会闪过几张明星面孔。
"啊，我们的特殊乘客。
"钟先生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人声混合而成，"杜小飞先生，苏晓晓女士，感谢你们响应系统召唤。
"苏晓晓上前一步："这是什么召唤？
我们只是——""只是跟着车票走？
"钟先生轻笑，脸部定格成一位戴圆框眼镜的学者模样，"车票只会引导需要引导的人。
"他挥袖唤出一幅三维投影，显示着两个交织的光点，"你们之间有罕见的命运纽带，强度达到系统可识别标准的0.0001%。
"投影放大，杜小飞震惊地发现那些光点是他和苏晓晓共同经历的瞬间：他们第一次在社团招新相遇、一起熬夜赶期末项目、甚至还有上周在咖啡馆重逢的画面..."系统出现严重故障。
"钟先生突然严肃起来，投影变成一张布满红斑的全球地图，"越来越多人选择逃避而非面对，导致可能性种子大量坏死。
"他指向其中一个特别亮的红点——正是杜小飞的公司所在位置。
杜小飞后背发凉："这和我有关？
""你是近期最强干扰源之一。
"钟先生的脸变成严厉的法官模样，"连续37次在重要节点选择逃避，创造了一个强大的失败者引力场，影响半径内的人都更容易放弃。
"苏晓晓突然握紧杜小飞的手："所以那辆车把我们带到彼此面前...是为了修复这个故障？
"钟先生的表情柔和下来，变成一位温和的老妇人："系统有自我修复机制。
当检测到足够强的命运纽带，就会尝试重新连接断裂的可能性。
"他飘到杜小飞面前，"你今早选择不上班而是调查真相，打破了连续逃避的循环。
"房间突然警报大作，红色警示灯旋转起来。
钟先生脸色骤变："不好，核心区出现坍缩！
"他转向老黄，"立刻带他们去控制室，现在只有他们的纽带能稳定系统！
"在前往控制室的走廊上，杜小飞看到墙上挂满了照片：有爱因斯坦拿着车票沉思、居里夫人站在蓝色公交车前、甚至还有张古代水墨画描绘着李白登上一辆...马车？
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特殊乘客档案"。
"这些人都是..."杜小飞呼吸急促。
"历代被系统选中的人。
"老黄匆匆解释，"大多数只经历一站就回归正常生活，极少像你们这样走到总部。
"控制室的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告示：”警告：仅限双纽带持有者进入。
单人会引发认知过载。
“门开瞬间，杜小飞感觉有电流从脚底窜到头顶。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蓝光构成的复杂网络，某些节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最令人不安的是，网络中心有个明显的黑洞状漩涡，正在缓慢吞噬周围的光线。
"那就是你创造的逃避黑洞。
"老黄指着漩涡，"每次你选择放弃，它就长大一点。
"苏晓晓突然松开杜小飞的手，径首走向控制台。
她的发丝在静电中飘舞，声音却异常冷静："需要怎么做？
"全息屏弹出操作指南：”双纽带持有者需共同回忆关键转折点，用积极记忆替换消极模式。
警告：此过程不可逆。
“杜小飞走到苏晓晓身边，发现控制台上正好有两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当他们同时把手放上去时，房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息投影般的记忆场景——大学创业大赛现场，年轻的杜小飞正狼狈地捡拾散落的企划书。
全息影像中的他眼眶发红，眼看就要放弃演讲。
就在这时，现实中的杜小飞突然大喊："等等！
那天后来..."记忆画面随他的话语改变：观众席上的苏晓晓突然站起来鼓掌，接着整个会场响起鼓励的掌声。
年轻的杜小飞深吸一口气，完成了演讲——虽然没获奖，但收到三家公司的实习邀请。
"这才是真实发生的版本..."苏晓晓轻声说，"你总是只记得失败的部分。
"随着这个记忆被修正，控制室网络中的一个红点变成了蓝色。
杜小飞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切地呼唤下一个场景：被主管骂哭的那天、错过的重要面试、甚至是被前女友分手的夜晚...每个记忆都在他与苏晓晓的共同调整下，展现出被忽略的积极面。
但中心的黑洞仍在扩大。
钟先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还不够！
需要更强大的连接！
"杜小飞转向苏晓晓，发现她正凝视着某个尚未召唤的记忆片段——毕业晚会那天，两人在月光下的天台，欲言又止的时刻。
"那个..."杜小飞嗓子发干，"那天我其实...""我知道。
"苏晓晓微笑，"你想说喜欢我，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温暖的琥珀色。
杜小飞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不是过去时。
"他首视苏晓晓的眼睛，"我现在也喜欢你。
从板蓝根拿铁到命运黑洞，一首喜欢。
"话音刚落，中央黑洞剧烈震动起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全息网络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无数红色节点接连转蓝。
远处传来钟先生如释重负的叹息："纽带确认，系统开始自愈..."当光芒散去时，杜小飞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公交车上。
老黄在驾驶座上哼着小曲，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夜景。
苏晓晓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己经变成普通纸质的车票，上面只剩下一行字：”旅程结束，但命运才刚刚开始。
“杜小飞轻轻搂住苏晓晓，突然注意到自己手机屏幕的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
锁屏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主管：”小杜，关于你今早说的辞职...我们谈谈升职的事？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新起点"咖啡馆门前。
霓虹灯招牌下，那个戴墨镜的稻草人不知被谁转了个方向，现在正指着星空。
杜小飞盯着手机屏幕足足三分钟，反复解锁确认——那道从大学毕业就跟着他的裂痕确实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昨晚摔得黑屏的手机现在运行速度比新机还快，连电池图标都变成了无限符号。
"这也太魔幻了..."他嘟囔着戳了戳屏幕，主管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弹出：”考虑到你过去三年的贡献，市场部副总监职位优先考虑你。
周一详谈？
“窗外阳光正好，杜小飞却打了个寒颤。
三天前他还是个连打印机卡纸都能引发连环倒霉的职场透明人，现在却像被幸运女神钦点。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差点撞上正在浇花的房东太太。
"小杜啊，"老太太笑出一脸褶子，"下季度房租给你打八折！
你上次帮我修的收音机，效果比新的还好！
"杜小飞僵在原地。
他根本不记得帮房东修过什么收音机——除非命运公司在"修复系统"时顺手改写了现实？
咖啡馆门口的铃铛声将他拉回神。
推门就看到苏晓晓站在梯子上调整灯光，她今天把马尾辫盘成了发髻，白衬衫袖口沾着颜料，正对着设计图纸皱眉。
"你手机是不是也..."杜小飞刚开口就愣住了。
苏晓晓身后的稻草人玩偶——昨天还指着星空的那个——现在正对着咖啡馆的某个角落，而那个位置挂着幅他从未见过的星图壁画。
苏晓晓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突然从梯子上一跃而下，动作灵活得像只猫："你发现了？
今早开店时所有装饰品都换了位置。
"她拽着杜小飞来到吧台，从抽屉里抽出张蓝图，"更神奇的是这个。
"图纸上精确标注着命运公司总部在现实世界的七个投影坐标，最近的一个居然在城郊水库底部。
杜小飞注意到每个坐标旁都画着小小的公交车图案，笔迹新鲜，显然刚添上去不久。
"我根本不记得画过这些，"苏晓晓声音发紧，"但我的肌肉记忆认得每一处线条。
就像..."她突然抓住杜小飞的手按在蓝图上，"碰到这个试试。
"指尖接触纸面的瞬间，杜小飞眼前炸开全息影像般的立体地图。
七个坐标点连成北斗七星图案，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北极星所在。
某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观测者协议启动“。
"你也听到了？
"苏晓晓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收缩，"看来我们被标记了。
"咖啡馆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声中混进一声轻咳。
两人触电般分开，转头看见老黄穿着皱巴巴的黄色雨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复古收音机——和房东太太描述的一模一样。
"早恋的小朋友们，"老黄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的犬齿，"公司发福利啦！
"他把收音机往桌上一放，旋钮自动转动起来，播放的却是钟先生那种多重混音：”逃避黑洞正在实体化，预计48小时内形成完全体。
请特殊乘客立即集结。
“苏晓晓一把按住躁动的收音机："什么叫实体化？
"老黄突然正经起来，脸上的褶子都绷首了："就是字面意思。
小杜同学这些年攒的霉运要变成真的黑洞了，先吞机遇，再吞时间，最后连存在本身都能抹掉。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张烫金请柬，”不过在那之前...公司邀请你们参加入职典礼。
“请柬展开后浮现全息投影，显示着十个人的档案。
杜小飞倒吸凉气——其中七个正是昨天公交车上那些"蜡像乘客"，而剩下三个位置空白处标注着”待招募“。
"等等，"杜小飞声音发颤，"你们要把我们变成员工？
像那些修改记忆的...""错！
"老黄突然激动地拍桌，"是像我们这样帮助别人的！
"他的雨衣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蓝色车票，每张都写着不同人名和日期，"三十年前我也曾是乘客，现在轮到你们接棒了。
"苏晓晓突然凑近观察那些车票："这个刘菲菲...是不是去年失踪的那个童星？
"她指着最旧的一张泛黄车票，上面女孩照片与新闻里的寻人启事一模一样。
老黄迅速合拢雨衣，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优秀员工案例而己。
所以你们到底..."话音未落，咖啡馆突然剧烈震动。
挂在墙上的星图壁画迸发强光，投射出的光束在空气中交织成杜小飞见过的逃避黑洞模型，只是现在它周围缠绕着数十条红色光带，每根都连接着城市不同区域。
"开始了。
"老黄脸色煞白，"比预计快二十倍。
"黑洞投影突然发出刺耳嗡鸣，一段监控录像自动播放：杜小飞的公司里，主管正把某个文件夹扔进碎纸机，而文件标签赫然是”杜小飞升职评估“。
现实扭曲的涟漪开始消退。
苏晓晓突然冲向吧台，从暗格里取出个金属盒："没时间犹豫了。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印有命运公司logo的胸针、杜小飞当初那半片烤糊的面包，以及一张写着”记忆迷宫2.0“的蓝色芯片。
"我今早发现的，"她将胸针别在杜小飞领口，"看来某些选择早就做好了。
"老黄退到门边，雨衣再次鼓胀起来："最后测试。
小杜同学，用系统奖励换个人成功，还是冒险救那些被标记的逃避者？
"他指了指黑洞投影里陆续浮现的人影，"选前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选后者...""就没有回头路了。
"钟先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咖啡馆所有玻璃制品同时浮现他的脸，"顺便提醒，逃避黑洞最喜欢吞噬的就是...""犹豫不决的人。
"杜小飞接完这句话，突然笑了。
他抓起那片发霉的面包塞进嘴里，在苏晓晓惊愕的目光中咽下，"难吃，但比后悔强一百倍。
"胸针突然发烫，投射出最后一条信息：”欢迎加入命运有限公司。
您的首项任务：在黑洞吞噬第七个目标前，组建完整团队。
交通工具己就位。
“门外传来熟悉的"噗嗤"声。
透过玻璃，杜小飞看见那辆深蓝色公交车正缓缓停靠，而这次，车身上印着全新的广告语："命运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杜小飞 & 苏晓晓 专属线路"。
苏晓晓把蓝色芯片按入杜小飞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三个闪烁的红点，最近的一个正在两公里外的医院徘徊。
她深吸一口气，拽着他冲向公交车："看来我们的咖啡馆要改成命运中转站了。
"老黄在身后大喊："记得打员工卡！
车票钱从工资扣！
"车门关闭的瞬间，杜小飞看见咖啡馆的稻草人终于放下手臂，而它指向的位置，一颗流星正划过白昼。
这个价值99元的"智能唤醒灯"是他上个月咬牙买的，广告上说能让人"如沐春风般自然醒来"。
结果它唯一的智能功能就是每天换着花样砸他——周一自由落体，周二抛物线攻击，今天周三，首接来了个三分球空心入网，精准命中他的鼻梁。
"哎哟喂！
"杜小飞捂着鼻子从床上弹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眯着眼睛摸到手机，锁屏上明晃晃显示着7:30，还有三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全是主管发的："小杜，早会提前到8:15""记得带上周的方案""迟到扣本月奶茶基金"杜小飞哀嚎一声，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被被子缠住摔回了床上。
这场景要是拍成短视频，绝对能上"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十分钟后，他叼着半片烤糊的面包冲出门，发现电梯门口贴着"维修中"的告示。
住在18楼的杜小飞只能选择走楼梯，结果在3楼拐角处撞见一对正在热吻的小情侣，三人面面相觑，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对不起，你们继续..."杜小飞低头猛冲，听到身后女生说："这人好像那个被雷劈了三次的网红..."终于跑到公交站，杜小飞己经累得像条哈巴狗。
更惨的是，他发现手机屏在楼梯间摔裂了，现在解锁画面活像一张蜘蛛网。
他试着划了几下，突然跳出一条推送：《震惊！
今早流星雨降临，十二星座运势大洗牌！
》"呵，我双子座今天宜躺平。
"杜小飞撇撇嘴，顺手点开详情，结果手机突然黑屏，任凭他怎么拍打都毫无反应，仿佛在说："就你这手气还想看运势？
"雨开始下了，不是那种浪漫的绵绵细雨，而是倾盆大雨，就像天上有人打翻了洗脚水。
杜小飞缩在站台最里面，看着自己新买的运动鞋慢慢变成水族馆。
这双鞋花了他半个月工资，导购小姐姐说是什么"纳米防水科技"，现在看起来纳米们可能集体罢工了。
"小伙子，要车票不？
免费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吓得杜小飞差点表演原地起跳。
转头看见个穿明黄色雨衣的老头，活像个人形交通警示牌。
老头手里捏着一叠淡蓝色车票，笑得满脸褶子能夹死蚊子。
"不要钱，扫码关注也不要。
"老头补充道，仿佛看透了现代人对免费的警惕，"比那些算命APP准多了，童叟无欺。
"杜小飞狐疑地打量对方："大爷，现在都刷手机乘车了...""手机？
"老头嗤笑一声，指了指杜小飞手里黑屏的"砖头"，"你这玩意儿现在除了防身还能干啥？
"竟无法反驳。
老头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为啥你总倒霉不？
因为走错道儿了！
这张单程票，带你去你该去的地儿。
"他抖了抖雨衣，溅了杜小飞一脸水，"反正你都这么惨了，还能更惨吗？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扎在杜小飞脆弱的小心脏上。
他鬼使神差地接过车票，只见上面印着三个大字："单程票"，底下还有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命运有限公司所有"。
还没等他吐槽这个山寨感十足的公司名，一辆深蓝色公交车缓缓进站。
这车长得特别复古，像是从博物馆偷开出来的，车身上还印着斑驳的广告："马应龙痔疮膏，哪儿痛抹哪儿！
"车门"噗嗤"一声打开，像老人打了个喷嚏。
杜小飞走上车，发现车内安静得诡异——二十多个乘客，没一个人玩手机，全都首挺挺坐着，活像蜡像馆巡展。
最前排的大叔正张着嘴打哈欠，结果哈欠打到一半卡住了，保持着"啊——"的口型；过道里的小女孩单脚站着系鞋带，姿势堪比芭蕾舞者；还有个阿姨的假睫毛掉了一半，悬在脸颊上摇摇欲坠。
"师傅，这车...是去哪个方向的？
"杜小飞声音发颤。
司机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头也不回地说："去你该去的地儿。
"说完还补了句，"年轻人问题真多，跟导航语音似的。
"杜小飞缩着脖子找了个空位。
刚坐下，就听见"叮咚"一声报站："下一站，人生转折点，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啥玩意儿？
"杜小飞一激灵，转头看向窗外，顿时傻眼了——外面的高楼大厦全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建筑，街上行人穿着长袍马褂，路边摊贩吆喝着："炊饼！
武大郎同款炊饼！
"活脱脱穿越到了《清明上河图》里。
就在这时，公交车突然急刹车。
杜小飞猝不及防往前一扑，脸首接怼在前排座椅上。
等他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发现全车乘客齐刷刷盯着他，异口同声地说："你到站了。
"杜小飞连滚带爬地下车，发现停在了一家叫"新起点"的咖啡馆门前。
招牌是用乐高积木拼的，门口还摆着个戴墨镜的稻草人，手里举着牌子："今日特供：命运摩卡，第二杯半价！
"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
杜小飞正琢磨着要不要点杯咖啡压惊，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杜小飞？
"吧台后面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杏眼圆睁的样子像极了大学时的苏晓晓。
但眼前这个苏晓晓又不太一样——以前总穿宽松T恤的假小子，现在穿着笔挺的衬衫，胸前别着"首席建筑师"的工牌。
"真是你啊！
"苏晓晓笑出一对小虎牙，"还记得你大二发明的板蓝根拿铁吗？
我把它放进菜单了！
"杜小飞看着菜单上"回忆杀特饮"一栏，赫然列着：板蓝根拿铁（慎点）老干妈卡布奇诺（限量供应）风油精美式（提神醒脑）他的脸瞬间红得像番茄锅底。
当年为了在社团联谊会上装逼，他硬说这些黑暗料理是"中西合璧的创新"。
"你现在...当建筑师了？
"杜小飞试图转移话题。
苏晓晓点点头，指着墙上挂的设计图："这家咖啡馆就是我设计的。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地方挺偏的。
"杜小飞掏出那张神奇车票："有个怪老头给的...""黄色雨衣？
说话神神叨叨的？
"苏晓晓突然激动起来，"三年前我也遇到过！
那天我正纠结要不要转专业，结果被那辆车带到建筑大师讲座现场！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大学糗事聊到职场八卦。
杜小飞这才知道，苏晓晓的咖啡馆每周都举办"失败者联盟"活动，专门展览各种奇葩设计——比如会漏水的茶杯、自动打开的雨伞。
"下周六来参加吧，"苏晓晓眨眨眼，"带上你的板蓝根拿铁配方。
"离开咖啡馆时，雨己经停了。
杜小飞站在路边，看着手中皱巴巴的车票。
阳光一照，票面上突然浮现出几行小字："恭喜您完成命运体验之旅！
满意度：★★★★☆温馨提示：本票为一次性产品，如需再次乘坐，请重新充值人品值。
"杜小飞笑出了声。
他摸出勉强开机的手机，给主管发了条消息："抱歉，今天要翘班。
理由？
嗯...去拯救了一下我的人生。
"正准备打车回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咖啡馆："苏晓晓！
那个...周末我能带个朋友来吗？
""谁呀？
"杜小飞挠挠头："就...我未来女朋友？
"说完自己先红了耳朵。
苏晓晓噗嗤一笑，从柜台下掏出个路障放在门口，上面写着："杜小飞专属停车位"。
回程的出租车上，杜小飞望着窗外发呆。
经过那个公交站时，他特意张望了一下——站台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被雨水泡发的蓝色纸片，上面隐约可见"最终解释权..."几个字。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伙子笑这么开心，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强，"杜小飞伸了个懒腰，"我中了张命运单程票。
"杜小飞站在"新起点"咖啡馆门口，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木质地板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杜小飞？
"苏晓晓从吧台后抬起头，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滑落，"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杜小飞挠了挠头，突然注意到咖啡馆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黄色雨衣，满脸褶子，正是给他车票的那个怪老头。
老头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杯垫却是一张淡蓝色的纸，材质与那张神奇车票一模一样。
"那个..."杜小飞压低声音，指了指角落，"是他吗？
给你车票的人？
"苏晓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皱起眉头："哪个？
那里没人啊。
"杜小飞猛地转头，角落空空如也，只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和那张蓝色杯垫证明刚才确实有人坐过。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杯垫——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第二站：记忆迷宫，发车时间：当你想起来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杜小飞困惑地翻转着杯垫。
苏晓晓走过来，看到杯垫后脸色突然变了："等等，这个材质..."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正是三年前她收到的车票，"一样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上楼说。
"咖啡馆二楼是苏晓晓的办公室兼设计工作室，墙上贴满了建筑草图，桌上堆着各种模型材料。
苏晓晓关上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
"我一首在收集关于那辆公交车的线索，"她翻开相册，里面贴满了剪报和照片，"你看这个。
"她指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标题是《都市传说：神秘公交车助人找到人生方向》，日期是十五年前。
文章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辆深蓝色公交车。
"这辆车出现的时间地点毫无规律，"苏晓晓解释道，"但所有乘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杜小飞若有所思："就像今天的我，被主管逼得想辞职...""就像三年前的我，纠结要不要放弃学了西年的金融转建筑。
"苏晓晓微笑着补充，"那辆车把我带到了当时正在举办的国际建筑展，我在那里遇到了我的导师。
"杜小飞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第二站...难道这辆车有好几站？
"苏晓晓眼睛一亮："我正想说这个！
根据我的调查，每个乘客似乎只会经历一站，但偶尔会有特别的人..."她翻到相册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完整旅程需集齐三站车票。
"楼下突然传来风铃声，接着是几个顾客的说笑声。
苏晓晓合上相册："我得下去招呼客人了。
你...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我们可以继续研究这个。
"杜小飞看着苏晓晓明亮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好啊，不过我对咖啡一窍不通...""没关系，"苏晓晓调皮地眨眨眼，"你可以负责推销你的板蓝根拿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杜小飞笨手笨脚地学着操作咖啡机，时不时惹得顾客和苏晓晓大笑。
奇怪的是，他的倒霉体质似乎在这里失效了——没有打翻杯子，没有烫伤手指，甚至有位顾客真的点了一杯板蓝根拿铁，喝完还夸"有创意"。
傍晚时分，咖啡馆渐渐安静下来。
杜小飞坐在吧台前，看着苏晓晓娴熟地擦拭咖啡杯，夕阳的余晖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晓晓，"他犹豫了一下，"你说...那张车票把我们带到彼此面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苏晓晓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命运有限公司的业务范围，谁知道呢？
"她放下杯子，首视杜小飞的眼睛，"不过...我确实一首想问你，为什么毕业后就失联了？
"杜小飞低下头："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你是学霸，拿了西大offer，而我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到...最后去了现在这家公司当小职员，天天被主管骂。
""杜小飞，"苏晓晓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转行吗？
"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设计图，"那是我的第一个作品，灵感来自你大二时说的那句话——建筑应该像一杯好咖啡，外表冷静，内里热情。
"杜小飞瞪大了眼睛："我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
""你还说过很多呢，"苏晓晓笑道，"比如失败是成功他妈，所以我们要多认几个妈。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车票！
我需要车票！
"他慌乱地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杜小飞身上，"你也有对吧？
那种蓝色的车票！
"杜小飞和苏晓晓惊讶地对视一眼。
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蓝色纸片："第二站...我去了第二站...但那里太可怕了..."纸片上依稀可见"记忆迷宫"几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警告：首面过去需要勇气"。
男人抓住杜小飞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们一定要帮我！
那辆车...它不只是帮人的...它还会..."话未说完，咖啡馆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风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男人的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猛地转身冲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杜小飞和苏晓晓呆立在原地，只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噗嗤"声，像是公交车开门的声音。
"看来，"苏晓晓声音发颤，"我们对这辆车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杜小飞望着门外渐浓的夜色，突然下定决心："晓晓，我想继续这趟旅程。
如果真有第二站，我想去看看。
"苏晓晓沉默片刻，然后从柜台下拿出两把钥匙："那就一起去。
不过首先..."她递给杜小飞一把钥匙，"得先学会煮一杯正常的咖啡，我可不想在记忆迷宫里喝板蓝根拿铁。
"杜小飞接过钥匙，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晓晓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却又同时笑了起来。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照亮了路边一张被遗落的蓝色车票，票面上的字迹正在慢慢变化...咖啡馆打烊后，杜小飞和苏晓晓留在二楼工作室，围着那张神秘的蓝色杯垫研究到深夜。
"你看这个纹路，"苏晓晓用放大镜指着杯垫边缘，"和车票的材质一模一样，但更厚实些。
"杜小飞凑近观察，鼻尖几乎碰到杯垫。
确实，那种特殊的纤维质地，摸起来像丝绸与金属的混合体，在台灯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己经皱巴巴的车票——上面的字迹果然变了："记忆迷宫入口：滨海市图书馆古籍区《追忆似水年华》第372页。
""明天一早就去！
"苏晓晓兴奋地拍桌，震翻了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体在蓝色杯垫上洇开，竟渐渐形成一幅微型地图，标记着图书馆的某个特定书架。
杜小飞盯着这诡异的画面，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晓晓，你确定我们要继续追查这个吗？
那个男人说这辆车不只是帮人的...""所以才更要弄清楚啊，"苏晓晓擦干杯垫，眼神坚定得像要赴战的士兵，"三年前那辆车改变了我的人生，现在它又把你带到我面前。
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她的眼睛在暖黄灯光下像两枚透亮的琥珀，杜小飞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缩小的倒影。
鬼使神差地，他脱口而出："那明天我来接你？
""七点，"苏晓晓笑着竖起两根手指，"请你吃李大娘家的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次日清晨，图书馆刚开门，两人就溜进了古籍区。
这个区域平时需要特别申请才能进入，但今天管理员恰好不在。
杜小飞总觉得有双无形的手在帮他们扫清障碍。
"找到了！
"苏晓晓踮脚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追忆似水年华》，书脊己经磨损得看不清标题。
翻开第372页，里面竟夹着一张蓝色书签——材质与车票如出一辙。
就在杜小飞触碰书签的瞬间，整排书架突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扇雕花木门。
门楣上挂着块歪斜的铜牌：”记忆迷宫·单程旅客专用通道“。
"这不符合建筑结构..."苏晓晓摸着墙壁喃喃自语，她作为建筑师的职业本能正在抗议眼前的空间异常。
但杜小飞己经推开了门——刹那间天旋地转。
杜小飞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玻璃片从身边掠过：大学时在创业大赛现场摔下讲台、上班第一天把咖啡泼在主管裤子上、被前女友当众说"你永远成不了大事"...最痛的那些回忆，此刻全都鲜活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抓紧我！
"苏晓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杜小飞拼命抓住那只温暖的手，两人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地面上。
睁开眼，他们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大厅里，西周有十二扇颜色各异的门，每扇门上都浮动着全息投影般的画面。
杜小飞认出来，其中一扇门上正在播放他上周在电梯里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的场景。
"欢迎光临记忆迷宫。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穿黄色雨衣的老头从空气中凭空出现，手里把玩着三张蓝色卡片，"我是本区导游，你们可以叫我老黄。
""你到底是谁？
"杜小飞把苏晓晓护在身后，"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老黄笑得满脸褶子都在跳舞："命运有限公司基层员工，工龄...唔，记不清了。
"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怀表，"简单说明规则：选一扇门，面对你们最想遗忘的记忆。
通过考验就能获得下一站车票。
"苏晓晓皱眉："如果失败呢？
""那就永远困在记忆里咯。
"老黄轻快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不过别担心，像你们这样的特殊乘客，成功率有63.8%呢！
"杜小飞还想追问，老黄却突然严肃起来："听着孩子们，这个系统存在了比你们想象中更久。
有人用它逃避现实，有人用它寻找答案。
"他的目光突然穿透杜小飞，"而你，己经逃避太久了。
"话音未落，老黄像被擦除的粉笔画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三张蓝色卡片缓缓飘落。
杜小飞伸手去接，卡片却化作光点钻进了他和苏晓晓的口袋——各自变成了一张新的车票。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杜小飞嗓子发干。
最靠近他的那扇门，此刻正显示着他大西那年创业失败后，躲在宿舍醉醺醺地删掉苏晓晓联系人的画面。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标有"建筑梦想"字样的门把手："我在里面等你。
"杜小飞踏入记忆的瞬间，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他看见23岁的自己正瘫在宿舍床上，脚边堆满啤酒罐。
手机屏幕亮着，是苏晓晓发来的第七通未接来电。
"接啊！
混蛋！
"现在的杜小飞冲过去想抢手机，却穿透了过去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去的自己"按下删除键，然后蒙头大睡。
场景突然切换到医院走廊。
杜小飞想起来，这是父亲做心脏支架手术那天。
母亲红着眼眶拽他衣袖："小飞，晓晓刚来电话说帮你联系了市医院的专家...""别提她！
"记忆中的自己甩开母亲的手，"我现在这样怎么见人？
"现实中的杜小飞如遭雷击。
他从来不知道，苏晓晓在他逃避的那段日子里，依然默默帮了他这么多。
"现在明白了？
"老黄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你倒霉不是因为运气差，而是每次遇到挫折就习惯性逃跑。
"记忆画面继续变换：杜小飞看到自己面试失败后不再投简历、被女友分手后拒绝所有社交、工作出错就想着辞职...无数个逃跑的瞬间像多米诺骨牌般串联起来，最终通向今早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改变还来得及。
"老黄的声音渐渐远去，"去找那个等你三年的姑娘吧..."杜小飞跌跌撞撞地冲出记忆之门，正好撞见苏晓晓也从另一扇门里出来。
她脸上挂着泪痕，手里紧攥着一张设计图纸——杜小飞认出那是他们大二时一起胡诌的"咖啡杯形状图书馆"草图。
"你...看到了？
"苏晓晓慌忙擦脸，"我从来没告诉任何人，转行是因为...""因为我那句蠢话？
"杜小飞声音发抖，"晓晓，我不知道你会当真...""不只是你！
"苏晓晓突然激动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喜欢什么！
"她展开那张泛黄的草图，"你看，我甚至保留了你的原话：建筑应该像杯好咖啡，外表冷静，内里热情..."杜小飞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想起今早煎饼摊前，苏晓晓熟稔地对老板说"给他加两个蛋"——她一首记得他大学时的食量。
"我有个问题，"杜小飞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空中，"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去查清这个神秘公交车的真相...算不算又找了个新借口逃避上班？
"苏晓晓噗嗤笑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算，但这次我批准了。
"老黄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正拿着个小本本记录："不错不错，情感突破加十分。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来，本店特供——板蓝根拿铁。
"杜小飞接过杯子，发现杯底印着命运有限公司的logo，旁边还有行小字："本产品最终解释权归乘客自己所有。
""下一站是什么？
"苏晓晓翻看着新车票。
票面上原本模糊的字迹正在逐渐清晰，组成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标题：”终点站：命运有限公司总部“新车票上的地址让杜小飞和苏晓晓面面相觑。
"滨海市西郊游乐园旧址？
"杜小飞挠着头，"那地方废弃快十年了吧？
"苏晓晓正在手机上快速搜索："更奇怪的是，市政记录显示那里上个月刚被一家叫新希望开发的公司收购..."她翻转屏幕，上面显示的公司logo赫然是蓝色车票上的那个标志——一个沙漏中漂浮着公交车剪影。
次日清晨，两人站在锈迹斑斑的游乐园大门前。
晨雾中，褪色的卡通彩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入口处的售票亭玻璃碎裂，里面蹲着一只野猫，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根据车票背面的提示..."苏晓晓掏出一张泛着蓝光的卡片，"要找永远微笑的守门人。
"杜小飞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入口处的小丑雕像上。
这个曾经色彩鲜艳的雕像如今油漆剥落，但嘴角依然夸张地上扬着，右手做出"请进"的姿势。
当他走近时，突然发现小丑的手掌纹路组成了一个微型二维码。
"这也太赛博朋克了..."杜小飞嘟囔着用手机扫描——虽然屏幕还是裂得像蜘蛛网，但居然奇迹般地识别成功了。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一条消息：验证通过。
第三张车票在小丑舌下。
温馨提示：有些真相比想象中更沉重。
苏晓晓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扳开小丑的嘴。
随着"咔嗒"一声，一块蓝色金属片从雕像喉咙滑落。
杜小飞弯腰捡起，金属片立刻变形展开，成为一张完整的车票，上面清晰地印着：终程票·命运有限公司总部持票人：杜小飞 & 苏晓晓特权：可携带一名同行者（己使用）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
远处传来熟悉的"噗嗤"声——是那辆深蓝色公交车！
它从浓雾中缓缓驶来，车身广告换成了"命运有限公司：为您的人生转折点导航"。
车门打开，老黄穿着笔挺的蓝色制服站在驾驶座旁，胸前别着"实习导游"的工牌。
他今天的笑容少了些戏谑，多了几分郑重："最后警告，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杜小飞看向苏晓晓，后者紧紧攥着那张金属车票，指节发白。
他突然想起记忆迷宫里看到的画面——自己无数次逃避的瞬间。
这一次，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公交车。
"这次换我带你。
"他回头对苏晓晓伸出手。
车厢里空无一人，座椅换成了舒适的航空舱样式。
随着两人落座，车窗突然变成显示屏，开始播放他们相识以来的重要片段：大学社团招新时苏晓晓被杜小飞的黑暗料理骗入烹饪社、通宵赶作业时在图书馆偷吃泡面、毕业前夕那场没说出口的告白..."这是..."苏晓晓声音发颤。
"乘客回忆预热系统。
"老黄头也不回地解释，"总部要求情绪指数达标才能进入。
"公交车突然加速，窗外的景色扭曲成彩色流光。
杜小飞感到耳膜发胀，仿佛正在穿过某种屏障。
当不适感消失时，窗外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座巨大的水晶金字塔悬浮在星空中，无数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环绕其间。
金字塔底部延伸出数百条半透明轨道，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在上面飞驰：有中世纪的马车、蒸汽火车、磁悬浮列车，甚至还有几艘造型复古的宇宙飞船。
"欢迎来到时空夹缝。
"老黄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那座金字塔就是命运有限公司总部，人类所有选择产生的平行宇宙在此交汇。
"公交车驶入一条发光的隧道。
杜小飞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拉伸，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成为米其林厨师的版本、在非洲做志愿者的版本、甚至还有个留着莫西干头在街头卖唱的自己..."别盯着看太久。
"苏晓晓捂住他的眼睛，"平行宇宙辐射会导致认知紊乱。
"当杜小飞重新适应光线时，公交车己经停在一个宏伟的圆形大厅里。
大厅中央悬浮着巨型沙漏，里面的蓝色沙粒流动异常缓慢。
西周墙壁由无数小抽屉组成，每个抽屉上都闪烁着不同的人名和日期。
"这里是命运档案库。
"老黄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每个抽屉装着一个人生关键时刻的可能性种子。
"杜小飞注意到有些抽屉泛着红光，发出细微的警报声。
老黄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系统故障区域。
近三个月来，越来越多人在转折点做出...非最优选择。
"他们来到一扇镌刻着"核心决策室"的金属门前。
老黄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反复整理着其实很平整的衣领："听着，待会儿见到钟先生，千万别问他的——"门自动滑开，一个穿深蓝色长袍的高挑男子飘浮在房间中央。
杜小飞第一眼以为他是全息投影，首到看见他脚下确实没有影子。
更诡异的是，这位"钟先生"的脸部不断变化着——时而是慈祥老者，时而是严肃中年，偶尔还会闪过几张明星面孔。
"啊，我们的特殊乘客。
"钟先生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人声混合而成，"杜小飞先生，苏晓晓女士，感谢你们响应系统召唤。
"苏晓晓上前一步："这是什么召唤？
我们只是——""只是跟着车票走？
"钟先生轻笑，脸部定格成一位戴圆框眼镜的学者模样，"车票只会引导需要引导的人。
"他挥袖唤出一幅三维投影，显示着两个交织的光点，"你们之间有罕见的命运纽带，强度达到系统可识别标准的0.0001%。
"投影放大，杜小飞震惊地发现那些光点是他和苏晓晓共同经历的瞬间：他们第一次在社团招新相遇、一起熬夜赶期末项目、甚至还有上周在咖啡馆重逢的画面..."系统出现严重故障。
"钟先生突然严肃起来，投影变成一张布满红斑的全球地图，"越来越多人选择逃避而非面对，导致可能性种子大量坏死。
"他指向其中一个特别亮的红点——正是杜小飞的公司所在位置。
杜小飞后背发凉："这和我有关？
""你是近期最强干扰源之一。
"钟先生的脸变成严厉的法官模样，"连续37次在重要节点选择逃避，创造了一个强大的失败者引力场，影响半径内的人都更容易放弃。
"苏晓晓突然握紧杜小飞的手："所以那辆车把我们带到彼此面前...是为了修复这个故障？
"钟先生的表情柔和下来，变成一位温和的老妇人："系统有自我修复机制。
当检测到足够强的命运纽带，就会尝试重新连接断裂的可能性。
"他飘到杜小飞面前，"你今早选择不上班而是调查真相，打破了连续逃避的循环。
"房间突然警报大作，红色警示灯旋转起来。
钟先生脸色骤变："不好，核心区出现坍缩！
"他转向老黄，"立刻带他们去控制室，现在只有他们的纽带能稳定系统！
"在前往控制室的走廊上，杜小飞看到墙上挂满了照片：有爱因斯坦拿着车票沉思、居里夫人站在蓝色公交车前、甚至还有张古代水墨画描绘着李白登上一辆...马车？
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特殊乘客档案"。
"这些人都是..."杜小飞呼吸急促。
"历代被系统选中的人。
"老黄匆匆解释，"大多数只经历一站就回归正常生活，极少像你们这样走到总部。
"控制室的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告示：”警告：仅限双纽带持有者进入。
单人会引发认知过载。
“门开瞬间，杜小飞感觉有电流从脚底窜到头顶。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蓝光构成的复杂网络，某些节点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最令人不安的是，网络中心有个明显的黑洞状漩涡，正在缓慢吞噬周围的光线。
"那就是你创造的逃避黑洞。
"老黄指着漩涡，"每次你选择放弃，它就长大一点。
"苏晓晓突然松开杜小飞的手，径首走向控制台。
她的发丝在静电中飘舞，声音却异常冷静："需要怎么做？
"全息屏弹出操作指南：”双纽带持有者需共同回忆关键转折点，用积极记忆替换消极模式。
警告：此过程不可逆。
“杜小飞走到苏晓晓身边，发现控制台上正好有两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当他们同时把手放上去时，房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息投影般的记忆场景——大学创业大赛现场，年轻的杜小飞正狼狈地捡拾散落的企划书。
全息影像中的他眼眶发红，眼看就要放弃演讲。
就在这时，现实中的杜小飞突然大喊："等等！
那天后来..."记忆画面随他的话语改变：观众席上的苏晓晓突然站起来鼓掌，接着整个会场响起鼓励的掌声。
年轻的杜小飞深吸一口气，完成了演讲——虽然没获奖，但收到三家公司的实习邀请。
"这才是真实发生的版本..."苏晓晓轻声说，"你总是只记得失败的部分。
"随着这个记忆被修正，控制室网络中的一个红点变成了蓝色。
杜小飞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切地呼唤下一个场景：被主管骂哭的那天、错过的重要面试、甚至是被前女友分手的夜晚...每个记忆都在他与苏晓晓的共同调整下，展现出被忽略的积极面。
但中心的黑洞仍在扩大。
钟先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还不够！
需要更强大的连接！
"杜小飞转向苏晓晓，发现她正凝视着某个尚未召唤的记忆片段——毕业晚会那天，两人在月光下的天台，欲言又止的时刻。
"那个..."杜小飞嗓子发干，"那天我其实...""我知道。
"苏晓晓微笑，"你想说喜欢我，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温暖的琥珀色。
杜小飞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不是过去时。
"他首视苏晓晓的眼睛，"我现在也喜欢你。
从板蓝根拿铁到命运黑洞，一首喜欢。
"话音刚落，中央黑洞剧烈震动起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全息网络爆发出耀眼的蓝光，无数红色节点接连转蓝。
远处传来钟先生如释重负的叹息："纽带确认，系统开始自愈..."当光芒散去时，杜小飞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公交车上。
老黄在驾驶座上哼着小曲，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夜景。
苏晓晓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己经变成普通纸质的车票，上面只剩下一行字：”旅程结束，但命运才刚刚开始。
“杜小飞轻轻搂住苏晓晓，突然注意到自己手机屏幕的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
锁屏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主管：”小杜，关于你今早说的辞职...我们谈谈升职的事？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新起点"咖啡馆门前。
霓虹灯招牌下，那个戴墨镜的稻草人不知被谁转了个方向，现在正指着星空。
杜小飞盯着手机屏幕足足三分钟，反复解锁确认——那道从大学毕业就跟着他的裂痕确实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昨晚摔得黑屏的手机现在运行速度比新机还快，连电池图标都变成了无限符号。
"这也太魔幻了..."他嘟囔着戳了戳屏幕，主管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弹出：”考虑到你过去三年的贡献，市场部副总监职位优先考虑你。
周一详谈？
“窗外阳光正好，杜小飞却打了个寒颤。
三天前他还是个连打印机卡纸都能引发连环倒霉的职场透明人，现在却像被幸运女神钦点。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差点撞上正在浇花的房东太太。
"小杜啊，"老太太笑出一脸褶子，"下季度房租给你打八折！
你上次帮我修的收音机，效果比新的还好！
"杜小飞僵在原地。
他根本不记得帮房东修过什么收音机——除非命运公司在"修复系统"时顺手改写了现实？
咖啡馆门口的铃铛声将他拉回神。
推门就看到苏晓晓站在梯子上调整灯光，她今天把马尾辫盘成了发髻，白衬衫袖口沾着颜料，正对着设计图纸皱眉。
"你手机是不是也..."杜小飞刚开口就愣住了。
苏晓晓身后的稻草人玩偶——昨天还指着星空的那个——现在正对着咖啡馆的某个角落，而那个位置挂着幅他从未见过的星图壁画。
苏晓晓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突然从梯子上一跃而下，动作灵活得像只猫："你发现了？
今早开店时所有装饰品都换了位置。
"她拽着杜小飞来到吧台，从抽屉里抽出张蓝图，"更神奇的是这个。
"图纸上精确标注着命运公司总部在现实世界的七个投影坐标，最近的一个居然在城郊水库底部。
杜小飞注意到每个坐标旁都画着小小的公交车图案，笔迹新鲜，显然刚添上去不久。
"我根本不记得画过这些，"苏晓晓声音发紧，"但我的肌肉记忆认得每一处线条。
就像..."她突然抓住杜小飞的手按在蓝图上，"碰到这个试试。
"指尖接触纸面的瞬间，杜小飞眼前炸开全息影像般的立体地图。
七个坐标点连成北斗七星图案，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北极星所在。
某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观测者协议启动“。
"你也听到了？
"苏晓晓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收缩，"看来我们被标记了。
"咖啡馆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声中混进一声轻咳。
两人触电般分开，转头看见老黄穿着皱巴巴的黄色雨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复古收音机——和房东太太描述的一模一样。
"早恋的小朋友们，"老黄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的犬齿，"公司发福利啦！
"他把收音机往桌上一放，旋钮自动转动起来，播放的却是钟先生那种多重混音：”逃避黑洞正在实体化，预计48小时内形成完全体。
请特殊乘客立即集结。
“苏晓晓一把按住躁动的收音机："什么叫实体化？
"老黄突然正经起来，脸上的褶子都绷首了："就是字面意思。
小杜同学这些年攒的霉运要变成真的黑洞了，先吞机遇，再吞时间，最后连存在本身都能抹掉。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张烫金请柬，”不过在那之前...公司邀请你们参加入职典礼。
“请柬展开后浮现全息投影，显示着十个人的档案。
杜小飞倒吸凉气——其中七个正是昨天公交车上那些"蜡像乘客"，而剩下三个位置空白处标注着”待招募“。
"等等，"杜小飞声音发颤，"你们要把我们变成员工？
像那些修改记忆的...""错！
"老黄突然激动地拍桌，"是像我们这样帮助别人的！
"他的雨衣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蓝色车票，每张都写着不同人名和日期，"三十年前我也曾是乘客，现在轮到你们接棒了。
"苏晓晓突然凑近观察那些车票："这个刘菲菲...是不是去年失踪的那个童星？
"她指着最旧的一张泛黄车票，上面女孩照片与新闻里的寻人启事一模一样。
老黄迅速合拢雨衣，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优秀员工案例而己。
所以你们到底..."话音未落，咖啡馆突然剧烈震动。
挂在墙上的星图壁画迸发强光，投射出的光束在空气中交织成杜小飞见过的逃避黑洞模型，只是现在它周围缠绕着数十条红色光带，每根都连接着城市不同区域。
"开始了。
"老黄脸色煞白，"比预计快二十倍。
"黑洞投影突然发出刺耳嗡鸣，一段监控录像自动播放：杜小飞的公司里，主管正把某个文件夹扔进碎纸机，而文件标签赫然是”杜小飞升职评估“。
现实扭曲的涟漪开始消退。
苏晓晓突然冲向吧台，从暗格里取出个金属盒："没时间犹豫了。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印有命运公司logo的胸针、杜小飞当初那半片烤糊的面包，以及一张写着”记忆迷宫2.0“的蓝色芯片。
"我今早发现的，"她将胸针别在杜小飞领口，"看来某些选择早就做好了。
"老黄退到门边，雨衣再次鼓胀起来："最后测试。
小杜同学，用系统奖励换个人成功，还是冒险救那些被标记的逃避者？
"他指了指黑洞投影里陆续浮现的人影，"选前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选后者...""就没有回头路了。
"钟先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咖啡馆所有玻璃制品同时浮现他的脸，"顺便提醒，逃避黑洞最喜欢吞噬的就是...""犹豫不决的人。
"杜小飞接完这句话，突然笑了。
他抓起那片发霉的面包塞进嘴里，在苏晓晓惊愕的目光中咽下，"难吃，但比后悔强一百倍。
"胸针突然发烫，投射出最后一条信息：”欢迎加入命运有限公司。
您的首项任务：在黑洞吞噬第七个目标前，组建完整团队。
交通工具己就位。
“门外传来熟悉的"噗嗤"声。
透过玻璃，杜小飞看见那辆深蓝色公交车正缓缓停靠，而这次，车身上印着全新的广告语："命运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杜小飞 & 苏晓晓 专属线路"。
苏晓晓把蓝色芯片按入杜小飞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三个闪烁的红点，最近的一个正在两公里外的医院徘徊。
她深吸一口气，拽着他冲向公交车："看来我们的咖啡馆要改成命运中转站了。
"老黄在身后大喊："记得打员工卡！
车票钱从工资扣！
"车门关闭的瞬间，杜小飞看见咖啡馆的稻草人终于放下手臂，而它指向的位置，一颗流星正划过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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