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滴血
广播结束后的死寂，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窒息。
仅仅几秒钟后，整个教学区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炸开！
原本看似平静的学生们，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光芒，恐惧和杀意交织。
有人尖叫着冲向最近的建筑寻求掩体，有人则毫不犹豫地亮出武器——从泛着冷光的短刀到造型古怪、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器械，甚至有人徒手掰断了路边装饰栏杆，将其变成尖锐的长矛。
混乱，在黄昏的天幕下急速蔓延。
“走！”
林暖猛地一拉我，我们两人踉跄着冲进旁边的教学楼。
周宏那疯癫的笑声在我们身后越来越远，混入了一片尖叫和撞击声中。
教学楼内同样混乱。
走廊里人影窜动，伴随着短兵相接的铿锵声和闷哼声。
墙壁上，一道新鲜的、泼溅状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互相残杀？
真的在互相残杀！
“找地方躲起来！
等待规则公布！”
林暖急促地说，拉着我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推开一间挂着“杂物室”牌子的门，闪身进去，迅速反锁。
杂物室内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教具，灰尘弥漫。
我们靠在门后，剧烈地喘息着，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可怕声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声音发颤，胃部因恐惧而痉挛。
林暖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一个……只能靠杀戮和规则活下去的地方。
李默，现在你信了？”
我无言以对。
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嗡——一声轻微的震动，我们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类似智能手环的东西，屏幕亮起，浮现出冰冷的文字：小组生存赛规则（初始）1. 范围：教学楼主楼1-5层及相连东侧花园。
2. 目标：存活至剩余人数低于50%，或获取“豁免卡”。
3. 小组：随机分配，2-3人一组。
请查看手环确认组员。
4. 提示：场地内隐藏武器、道具、部分规则碎片及“豁免卡”。
5. 特别警告：禁止长时间静止（超过十分钟视为违规，暴露位置）。
手环屏幕上，显示着我的组员——林暖。
我看向她，她也正看着我。
我们是队友。
在这地狱里，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随机分组？
我们俩一组，运气算好还是坏？”
我苦笑道。
“不知道。”
林暖摇头，神色凝重，“但‘禁止长时间静止’……这里不能待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手环发出“滴滴”的警告声，屏幕上开始十秒倒计时！
“走！”
我们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出门。
刚跑到走廊拐角，就听到杂物室方向传来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只差一点！
“不能停，必须移动，同时寻找武器或者‘豁免卡’！”
林暖显然比我更快进入状态，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走廊里不时爆发冲突。
我们尽量避开，利用复杂的地形迂回。
我看到一个学生手持铁棍，将另一个学生逼到墙角，手起棍落，脑浆迸裂……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扭过头。
这就是黄昏学院日常的一部分？
我不敢想象。
在一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教室门口，林暖眼尖，从倾倒的讲台下拉出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
“打开看看！”
她示意我警戒。
我握紧刚才从消防箱里拆下来的、略显可笑的消防扳手，紧张地盯着走廊两头。
林暖迅速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把造型简洁、泛着金属冷光的短刃，以及一张折叠的硬纸卡。
获得：战术短刃 x2获得：规则碎片（一）：“活人与死者呼吸频率存在细微差异，激烈运动后尤为明显。”
短刃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但那张规则碎片更让我心惊。
活人？
死者？
这学校果然……“呼吸频率？”
林暖也看到了，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快速思考。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传来打斗声和一個女生的惊呼。
是那个怕生的女生，苏婉！
她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堵在死角，男生手里拿着一根带钉子的木棒，狞笑着逼近。
苏婉蜷缩着，满脸绝望。
“救……”她看到了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我握紧了短刃，看向林暖。
救还是不救？
我们自身难保。
林暖眼神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别冲动，看看情况，规则不明……”然而，那个高大男生己经注意到了我们，他恶狠狠地瞪过来：“滚开！
不然连你们一起收拾！”
苏婉趁机想跑，却被男生一把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妈的！”
一股热血冲上我的头顶。
虽然害怕，但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一个如此弱势的女生在眼前被杀，我做不到！
“住手！”
我举起消防扳手，冲了过去。
林暖暗骂一声，也只能握着短刃跟上。
那男生见我们真的插手，骂了一句，放开苏婉，转身面对我们：“找死！”
他力量很大，木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我仗着消防扳手长，勉强格挡，震得手臂发麻。
林暖则灵活地绕到侧面，用短刃骚扰。
“苏婉，快跑！”
我大喊。
苏婉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看着我们，又看看那个凶悍的男生，突然，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看起来像老旧遥控器似的小装置。
她按下了一个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散开。
我、林暖，还有那个高大男生，动作同时一僵，感觉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中，行动变得异常迟缓！
“是……迟缓力场？”
林暖惊愕。
苏婉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怕生和恐惧？
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她看了我们一眼，尤其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以不受力场影响的正常速度，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那个高大男生又惊又怒，试图追击，但在迟缓力场下动作滑稽。
他转而将怒火对准了我们：“臭***！
你们是一伙的！”
“我们被耍了！”
林暖咬牙，奋力移动身体，躲开男生缓慢砸来的木棒。
我心中一片冰凉。
苏婉……她一首在演戏？
她早有准备？
那张怕生的脸，那些眼泪，全是伪装？
她利用了我的……善意？
迟缓力场的效果持续了大约十秒。
效果消失的瞬间，高大男生怒吼着再次扑来。
但这一次，我和林暖都有了准备。
“配合我！”
林暖低喝一声，主动迎上，短刃划向对方手腕。
我则从另一侧，用消防扳手猛击他的膝弯。
男生吃痛，动作一滞。
林暖抓住机会，另一把短刃如同毒蛇般递出，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呃……”高大男生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嗬嗬了几声，重重倒地，鲜血从他颈间汩汩涌出。
我看着他抽搐的身体，胃里翻江倒海。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死亡，虽然不是首接死在我手上。
林暖拔出短刃，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很冷：“看到了吗，李默？
在这里，善意会要了你的命。
那个苏婉，比我们想象的危险得多。”
她蹲下身，在男生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
获得：权利卡（低阶）·通行效果：可无视一次非战斗状态下的区域封锁（限本次比赛）。
“收获不错。”
林暖将卡片收起，看向我，“还能走吗？”
我看着地上逐渐扩大的血泊，又看向苏婉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和扳手。
“能。”
我声音沙哑，但带着一丝坚定。
黄昏的光芒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将地上的血迹染得更加艳丽，也照亮了我眼中第一次燃起的、属于生存者的冷光。
第一滴血，以这种方式教会了我这个世界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