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激动，是特么的想骂娘！
眼前是巨大无比、闪烁着科技幽光的水晶觉醒碑，脚下是光滑如镜、能倒映出他此刻那张懵逼脸的特殊材质地面。
西周是喧闹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声浪，夹杂着家长们殷切的期盼、老师们公式化的鼓励，以及即将觉醒的少年少女们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
“灵气复苏百年庆典刚过没多久吧？
听说这一批孩子资质普遍不错！”
“我家小子昨晚梦见金龙绕梁，肯定是S级以上的兆头！”
“保佑保佑，不用SSS，来个A级我就烧高香了！”
江小凡听着这些议论，嘴角抽搐了一下。
金龙绕梁？
我还梦见在青山精神病院跟“愤怒老哥”抢鸡腿呢！
结果鸡腿没抢到，眼睛一闭一睁，就特么换地图了！
穿越。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他这个被二十一世纪地球华夏顶尖精神病专家联合会诊，确诊为“重度精神分裂伴多重人格分离”的“病人”身上。
原主的记忆碎片像是被撕碎的报纸，勉强拼凑出一个轮廓：同名同姓，江小凡，十岁，孤儿，父母死于五年前一次小规模的“灵兽潮汐”，靠着微薄抚恤金和社区救济度日。
今天，是决定他乃至所有同龄人命运的日子——异能觉醒日。
百年前，全球灵气复苏，动植物疯狂进化，被称为“灵兽”，拥有各种诡异强大的能力，一度将人类逼至灭绝边缘。
所幸，人类也在同一时期，发现了自身潜藏的力量——年满十岁，便可觉醒异能！
品阶由高到低，SSS、SS、S、A、B、C、D、E、F。
同时，伴随异能觉醒，身体会得到灵气初步洗礼，踏上从1阶到9阶的修炼之路。
异能品阶，几乎决定了一切。
高阶异能者，移山填海，地位尊崇；低阶异能者，挣扎求生，碌碌无为；而F级……被称为“无用异能”或“残疾异能”，历史上最好的出路是去工厂当个需要微薄灵气操作的技工，或者去被严格监控的“安全区”农场伺候那些变异了的农作物。
“下一个，李虎！”
主持觉醒的老师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李虎，是这一届有名的“尖子生”，据说其父就是一位C级力量强化系异能者，虎父无犬子。
一个身材壮硕，比同龄人高出一头的少年，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水晶碑上。
嗡——！
刺目的光芒亮起，水晶碑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最终光芒凝聚，定格在一个耀眼夺目的字母上——B！
旁边还有清晰的异能名称浮现：巨力！
“B级！
是B级巨力！”
“虎哥牛逼！
以后带我们飞啊！”
“果然虎父无犬子！
李家又要出一位强者了！”
惊呼声、赞叹声、巴结声瞬间将李虎淹没。
他享受着众人的追捧，意气风发地走下台，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面无表情的江小凡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江小凡懒得理他。
他现在更关心自己脑子里那帮“房客”。
“喂喂？
有人吗？
愤怒老哥？
贪婪老弟？
还有那个天天念叨着‘优雅永不过时’的傲慢家伙？
听到请回话！
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脑海深处，一片死寂。
那些在地球时吵得他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的“朋友们”，此刻像是集体断网了，连个“滋滋”的电流声都没有。
“完犊子……穿越还把‘外挂’给整没了？
难道老子真要凭这具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去觉醒个F级然后打螺丝度过余生？”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可是见识过原主记忆里，那些低阶异能者过着怎样拮据甚至卑微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虽然他前世住的是精神病院，但好歹吃喝不愁，还有一群白大褂天天围着转，好歹是个“名人”呢！
“下一个，江小凡！”
老师的喊声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该来的总会来。
江小凡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其中大半是看好戏的），一步步走向那座决定命运的水晶碑。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完全是害怕，更多是这身体本能对未知的紧张。
他将微微颤抖的手，按在了水晶碑上。
触感冰凉。
一秒，两秒，三秒……水晶碑毫无反应。
就在底下开始响起细微嗤笑声时，碑体终于极其不情愿地，慢悠悠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蒙蒙的光芒。
光芒挣扎着，最终凝聚成形。
一个刺眼无比的字母，映入所有人眼帘——F！
没有异能名称显示。
因为F级异能，大多鸡肋到连碑灵都懒得具现化。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个广场瞬间炸锅！
“F级？！
哈哈哈哈！
我没看错吧？
这年头还有F级？”
“笑死我了！
历史书上记载的‘灵气复苏初期’才有的珍稀品种吧？”
“江小凡？
就是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果然血脉不行！”
“废物体质实锤了！
以后只能去种地或者打螺丝了！”
嘲讽、鄙夷、幸灾乐祸……各种负面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江小凡淹没。
他感觉那些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在身上。
李虎抱着双臂，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就说吧，废物就是废物，连觉醒都这么别出心裁。
F级？
啧啧，真是给我们学校‘长脸’啊。”
哄笑声更大了。
江小凡低着头，看着自己按在水晶碑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F级……真的是F级……贼老天！
你玩我呢？！
别人穿越要么世家子弟要么天赋异禀，我穿越成孤儿加废柴？
还附赠精神分裂大礼包？
这开局还能再地狱一点吗？！
他尝试沟通脑海，依旧是一片沉寂。
那些人格，似乎真的彻底沉睡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茫然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了吗？
不！
绝不！
他江小凡，在地球跟脑子里几百号“朋友”斗智斗勇都没输过，怎么能倒在这异世界的第一道门槛上？！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嘲笑他的面孔，将他们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在他眼底深处点燃。
F级又如何？
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松开按在水晶碑上的手，那灰蒙蒙的“F”字光芒随之熄灭。
他默默地走到广场边缘，如同被整个世界孤立。
没有人来安慰他，只有无尽的鄙夷和疏离。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系统……老爷爷……随便来个什么都行……给点反应啊……我脑子里的‘朋友们’，你们特么的到底死哪儿去了？！”
就在他内心疯狂呐喊，几乎要绝望之际——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流，如同初生的蚯蚓，在他干涸的经脉中，极其缓慢地、生涩地，开始蠕动。
与此同时，他脑海的最深处，那无尽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