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甯,在设计界,有人叫我天才,有人称我为“织梦者”。我的继妹江若,
从小活在我的光环之下,她看我的眼神,总是藏着一根拔不掉的刺。
国内最重要的“金剪刀”设计大赛,是我通往国际舞台的敲门砖。江若也是参赛者。
决赛前夜,我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星河》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
是一件平庸、甚至可以说是拙劣的赝品。所有人都以为我江郎才尽,或者是不堪压力崩溃了。
江若站在我身边,用最心疼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劝我“承认失误,以后还有机会”。
我看着她,笑了。她可以偷走我的作品,但她偷不走刻在我骨子里的东西。我的每一件作品,
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签名。那是一个她永远也学不会的结。我将亲手把她捧上天堂,
再让她在万众瞩目之下,摔得粉身碎骨。1.金剪刀与影子“姐,
傅氏集团的傅总也会是这次‘金剪刀’的终审评委之一。
”江若把一杯温好的牛奶放在我的设计台旁,声音甜得像抹了蜜。
我正低头用铅笔勾勒最后一片裙摆的流光,没抬头,只“嗯”了一声。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设计稿上。那张名为《星河》的设计稿,
是我为决赛准备的作品。“傅臣先生可是时尚圈真正的金主,眼光毒辣得很。
姐你的设计这么厉害,他一定会看中你的。”她还在说。我停下笔,终于抬起头看她。
江若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妆容精致,一副岁月静好的名媛模样。
她是三年前,我爸再婚时,跟着她妈一起进的江家门。她很会做人,对我爸言听计从,
对我体贴入微,把家里上下哄得开开心心。所有人都说,我性子冷,不爱说话,
幸好有江若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只有我知道,她每次对我笑的时候,
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阴翳。那是长久压抑下的嫉妒。“借你吉言。”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很淡,像白水。“姐,你这次的设计理念是什么呀?给我讲讲呗,我也好学习学习。
”她凑过来,语气里满是崇拜。我把设计稿翻了一页,盖住了核心部分。
“没什么特别的理念,就是一些随手的涂鸦。”江若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又恢复了甜美。“姐你又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这届最有才华的设计师。
老师们都说,这次的金奖非你莫属。”她说这话时,指甲轻轻划过她自己的手心。
一个下意识的、用力的动作。我把牛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叩”的一声。
“比赛还没结束,谁都有可能。”我爸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小甯,
别画太晚了。若若,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工厂盯样衣呢。”他把果盘放在江若那边,
习惯性地忽略了我。“知道了,爸。”江若乖巧地应着,拿起一块苹果喂到我爸嘴边,
“爸你也是,别总为我们操心。”父慈女孝,好一幅温馨的画面。我像个局外人。
从她进门那天起,就是这样。我爸总说,江若从小地方来,吃了不少苦,让我多让着她。
我让了。我的房间,我的衣服,我的首饰,只要她开口,我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直到我们考进同一所设计学院。她开始模仿我的风格,穿我喜欢的牌子,
用我惯用的设计元素。她想成为另一个我,一个更讨人喜欢的“江甯”。但我从不在意。
因为她永远学不走我脑子里的东西。“对了,小甯。”我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你王阿姨说,若若为了这次比赛压力很大,晚上都睡不好。你是姐姐,
有机会多开导开导她。”我看着江若那张写满“纯良无害”的脸,点了点头。“我会的。
”等他们都离开,我的工作室又恢复了安静。我把那杯没喝完的牛奶倒进了水池。然后,
我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里面是《星河》真正的核心部件。
几十颗用特殊工艺打磨的碎钻,以及一卷细如发丝的银线。我用这些银线,在裙子的内衬里,
绣上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盘扣。那个盘扣的结法,是我独创的,我叫它“流苏结”。
这是我的签名,也是我给江若准备的,一份大礼。2.消失的《星河》决赛前夜,
我像往常一样,把工作室的门锁好。装有《星河》成衣的防尘袋,
就挂在最显眼的人台模型上。银白色的裙摆,在月光下泛着点点碎光,
安静得像一个沉睡的梦。我检查了三遍门锁,才回房休息。江若比我睡得还早。
我经过她房间时,门缝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我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明天发布会的流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提问。
直到凌晨三点,我才沉沉睡去。第二天,我是被我爸的敲门声惊醒的。“小甯!快起来!
要去会场了!”我猛地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七点整。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我迅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冲向工作室。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动的痕跡。我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可当我打开门,看到人台模型上的那件衣服时,我全身的血液,
瞬间冷了下去。那不是我的《星河》。那是一件……垃圾。
一件用最廉价的聚酯纤维面料做的白色连衣裙,剪裁粗糙,线头随处可见。
设计更是平庸到了极点,像是某个三流网店几十块钱包邮的廉价货。
唯一与我的《星河》有联系的,是它胸口的位置,也用银线绣了一个盘扣。但那个盘扣,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死结。形态丑陋,毫无美感。我的《星河》不见了。那个我熬了三个月,
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作品,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件对我来说,堪称侮辱的赝品。
我站在原地,没有尖叫,也没有慌乱。我只是很平静地走过去,
伸手摸了摸那件衣服粗糙的面料。然后,我笑了。江若,你终于还是出手了。而且,
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姐!你好了吗?车在外面等着了!”江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急切。我打开门,她正站在门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怎么了姐?你脸色不太好,是没睡好吗?”她的演技一如既往地好。“没事。
”我侧身让她进来,“你帮我把衣服装起来吧,我去拿个东西。”江若的视线越过我,
落在了那个人台模型上。她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她很快掩饰过去,
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姐……这……这是你的参赛作品?”她指着那件赝品,
语气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这和你之前给我看的设计稿……不太一样啊。”她小心翼翼地措辞,
像是在怕伤到我。“临时改了主意。”我说。我转身走进里间,从保险柜里,
拿出了那个装着碎钻和银线的盒子。当我再走出来的时候,
江若已经“贴心”地把那件赝品装进了防尘袋里。她看到我手里的盒子,愣了一下。“姐,
这是什么?”“一些小配件。”我没有多做解释,拎起防尘袋,径直朝门外走去。“走吧,
别迟到了。”江若跟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钩子一样,黏在我的背上。
充满了疑惑,不解,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她想不通。为什么我看到作品被调换,
还能这么平静。她更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垃圾”去赛场。我就是要让她想不通。
游戏,才刚刚开始。3.会场的低语“金剪刀”决赛的会场,设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展览馆。
媒体,名流,时尚圈的大佬,悉数到场。聚光灯像白昼一样刺眼。
我和江若的参赛位是挨着的。她的作品叫《晨曦》,一件鹅黄色的礼服裙,设计得中规中矩,
但胜在工艺精湛,看得出是下了血本的。她请了专门的助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件裙子。
而我这边,只有我自己。我把那个黑色的防尘袋挂在一旁,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周围开始响起一些窃窃私语。“那就是江甯?听说她这次是夺冠热门。”“不知道,
看她那样子,好像很自信啊。”“她旁边的江若也不错,听说为了备赛,
把她妈给的嫁妆钱都投进去了。”“啧啧,这姐妹俩是要同台竞技啊,有好戏看了。
”江若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挺直了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接受着所有人的检阅。她时不时地会瞟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姐,
你还好吗?是不是紧张了?”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还行。”“别怕,
就算这次发挥失常也没关系,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开始提前安慰我了。
“不像我,为了这件《晨曦》,我把所有都赌上去了。要是我失败了,
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未婚夫交代。”她刻意提到了她的未婚夫,陈家的那位小公子。我知道,
她急需这场比赛的胜利,来稳固她在陈家的地位。陈家看中的,是江家的名气,
更是我这个“天才设计师”未来可能带来的价值。如果我倒了,
她这个“江家二小姐”的身份,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她必须赢。而且,
必须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赢过我。“姐,要不……你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她突然说。
“可以说身体不舒服,或者别的什么理由。总比……等会儿在台上丢人要好。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充满了“真诚”的担忧。我睁开眼,看着她。“丢人?”我笑了笑,
“为什么会丢人?”“我……”江若被我问得一噎。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按她的剧本,
我此刻应该面如死灰,或者惊慌失措地质问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
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她急忙找补,
“我是怕你……到时候看到评委的脸色会难过。”“不会的。”我摇了摇头,“我的作品,
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的目光,落在我身边那个黑色的防尘袋上。“它很好。”江若的脸色,
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看不懂我了。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我一脚踩了进来,
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开始不安。就在这时,主持人走上台,
宣布决赛正式开始。“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一位设计师,江若小姐,和她的作品《晨曦》!
”聚光灯打在江若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完美的笑容,牵着她的模特,
走上了台。好戏,开场了。4.拙劣的赝品江若的《晨曦》赢得了一片掌声。
设计虽然不出挑,但用料扎实,手工精细,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评委席上,
几位评委都点了点头,给出了不错的分数。江若鞠躬下台,经过我身边时,
给了我一个“加油”的口型。眼神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终于,轮到我了。“下一位,
是本届大赛备受瞩目的天才设计师,江甯小姐!
她为我们带来的作品是——”主持人看了一眼手卡,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确定。
他念出了那件作品的名字:“《白日梦》。”连名字都帮我改好了。我站起身,没有请模特,
而是亲自拎着那个防尘袋,走上了台。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当我拉开拉链,
将那件廉价的白色连衣裙挂在展示架上时。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短暂的死寂之后,
是控制不住的哗然。“什么情况?这是江甯的作品?”“开什么玩笑!这不就是块破布吗?
”“她疯了吗?拿这种东西来参加‘金剪刀’决赛?”闪光灯疯狂地闪烁,
记者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把镜头全都对准了我,对准了那件堪称笑话的“作品”。
评委席上,几个评委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其中一个以毒舌著称的时尚评论家,
更是直接拿起了话筒。“江甯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我们‘金剪ado’的舞台,不是给你开玩笑的地方!”“如果你江郎才尽了,
大可以退赛。拿这种敷衍、拙劣、毫无设计感的垃圾来糊弄我们,你是在侮辱谁?”他的话,
像一颗颗石子,砸向我。台下的江若,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含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乐开了花。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让我身败名裂,
被钉在时尚界的耻辱柱上。我没有去看那些愤怒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眼睛。
我只是平静地走到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然后,我开口了。我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音响,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这位评委老师,您好。”“我承认,这件作品,
确实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它的面料,是最低廉的聚酯纤维。它的剪裁,
是最大众的基础版型。它的工艺,也粗糙得不值一提。”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想到,我会如此坦然地承认这一切。那个毒舌评委也噎住了,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
都堵在了嗓子眼。“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想请问您,
以及在座的所有评委老师一个问题。”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评委席。
“你们在评判一件设计作品时,看的究竟是它昂贵的面料,繁复的工艺,还是它独一无二的,
属于设计师本人的灵魂?”我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身上。傅臣。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就那么靠在椅背上,
深邃的目光看着我,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听到我的问题,他的嘴角,
似乎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一下。5.我的签名傅臣没有说话,但他身边那位毒舌评委,
已经忍不住了。“灵魂?江甯小姐,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
”“一件连基本美感都没有的衣服,谈何灵魂?这就是一堆垃圾!”他情绪激动,言辞激烈。
台下的江若,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仿佛在为我捏一把汗。“说它是垃圾,
或许有些过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是评委席上另一位资深的设计学院教授。
“但是江甯同学,这件作品,确实和你以往的水准,相差太远了。我们对你,
抱有很高的期望。”言下之意,是我让他们失望了。“我明白。”我点了点头,
表示接受他们的批评。然后,我转过身,走到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前。我伸出手,
轻轻抚上它胸口那个丑陋的死结。“各位老师,我想请你们仔细看一样东西。”导播很上道,
立刻给了那个盘扣一个特写,巨大的影像,投射在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
一个用银线随意系成的结,线头甚至都有些脱丝。在高清镜头下,它的粗糙和拙劣,
被放大了无数倍。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声。“看什么?看这个疙瘩吗?
”“江甯是不是真的疯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就连评委席上的教授,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只有江若,她的身体,在看到那个特写的时候,不自觉地僵硬了。她的指甲,
再一次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这个东西,我称之为‘盘扣’。”我对着话筒,
不疾不徐地解释。“在我的设计体系里,每一件核心作品,都会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盘扣。
它是我个人风格的烙印,也是我作品的签名。”“就如同画家在画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一样。
”我的话,让会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我的下文。
“这件《白日梦》上的盘扣,很显然,是一个失败品。”“它结构混乱,手法粗糙,
完全没有体现出盘扣应有的美感。”“我想,它的制作者,大概只模仿到了一个形,
却没有学到半点精髓。”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了台下的江若。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