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黄昏：破晓之时

二零二零年的西月二十日陕西省的长安市持续的轻微下着雨阴云像厚重的幕布，将阳光严严实实地罩在后面，空气都透着沉郁的灰空气，天空还下着细雨黄昏后的雨丝细得像揉碎的雾，飘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晕出一片朦胧的灰蓝。

写字楼旁的便利店的暖黄灯牌还亮着，水汽在门口的防滑垫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24h营业"的荧光字。

早班地铁口的栏杆沾着湿痕，穿雨衣的骑手压低帽檐，车轮碾过路面的水迹，溅起细碎的水花，悄声融进雨雾里——连平日里嘈杂的路口，都被这雨浸得慢了半拍少年站在路口，墨色的长发用黑色皮筋高高扎在脑后，发尾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潮气，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

左耳那枚银色的羽毛耳饰很惹眼，雨丝落在上面，折射出一点冷光。

他穿了件浅灰色的纯棉T恤，领口卷着边，外面套了件薄款的黑色连帽衫，拉链只拉到胸口；牛仔裤是水洗的浅蓝色，裤脚随意地堆在白色板鞋上，鞋边己经被雨水浸得发深。

手里的黑色雨伞撑得很稳，伞沿微微倾斜，刚好遮住他手里提着的蓝色蛋糕盒——盒盖边缘印着浅白色的雏菊，被他护得严严实实，没沾到半点雨星他抬着眼看对面的红绿灯，红灯的光晕在雨里晕成一团模糊的红，睫毛上沾了点雨珠，却没眨眼，只是安静地等，像雨里扎下的一根细竹“……啧……咋又碰到这小子了……”旁边烟味混着雨水的潮气飘过来，一个染着黄毛的不良少年叼着烟，含糊地嘀咕了一声。

烟蒂燃着的红点在雨里明灭，烟灰被风吹得落在他黑色皮夹克的袖子上，他随手掸了掸，满脸不耐身后两个跟班凑上来，其中一个染着绿毛的瘦小子探头看了眼路口的少年，谄媚地问：“咋了老大？

那小子惹你不快了？

瞅着挺老实的啊”黄毛把烟从嘴里夹出来，指尖捏得烟身变了形，极其不爽地朝少年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的不屑像淬了冰：“老实个屁！

那小子是个精神病，进过精神病院，前半年才放出来，晦气的很!”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旁边等红灯的人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和回避，落在少年身上，又飞快地移开可少年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周围投来的目光。

刚好这时，对面的红绿灯“咔嗒”一声跳成了绿色，他脚步没停，撑着伞，护着怀里的蛋糕盒，径首穿过斑马线往马路对面走。

黑色的伞面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车轮碾过积水的轻响，慢慢消失在雨雾深处黄毛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更扫兴了，把指尖掐灭的烟随意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烟蒂在水里泡得变了形“哎，你们知道吗?那小子在十年前父母意外死后疯了，得了个妄想症，就进了精神病院里了老大，那小子还挺惨的……叫啥名儿啊?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叫……陈……陈长安?”……………………………………陈长安走到了老城区的巷口，巷子里的路是青石板铺的，被雨水泡得发乌，缝隙里长着点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他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得很实，伞沿往旁边偏了偏，避开巷口歪脖子的老梧桐树——树身上挂着个破了的鸟窝，几根干草露在外面，雨滴落在上面，“簌簌”地掉草屑巷子里的墙皮有些脱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墙根处长着青苔，湿滑滑的。

陈长安走到一扇斑驳的铁门前，门是深褐色的，门把手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铜铃，铃身蒙着灰，却擦得很亮。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碰了下铜铃，“叮铃”一声，铃声很脆，在雨巷里荡开，很快又被雨声盖了过去“到家了”他低头，对着怀里的蛋糕盒笑了笑，那笑容很软，和刚才在路口时的沉静判若两人，“我开门，你别碰门把手，凉”陈长安掏出钥匙，钥匙串很简单，只有一把家门钥匙，和一个小小的银色钥匙扣——是片迷你的羽毛，和他耳饰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门开了。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只有窗外的雨光透进来，映出屋里简单的陈设：靠墙摆着的旧沙发，扶手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卫衣；茶几上放着两个马克杯，杯沿都干干净净的；沙发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个相框，框里是张空白的照片——玻璃擦得一尘不染，连边角的灰都没有“哥?你回来了……”左侧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雨水泡软的棉花。

一颗有着黑色短发的脑袋从房间门后探出来，少年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恤，左肩的袖角从肩部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胳膊，眼睛半睁着，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却首首地看向门口的陈长安，眼里瞬间亮了起来陈长安反手带上门，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板，身后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陈妄趿拉着双蓝色拖鞋，鞋尖蹭着地板，飞快地凑到他身边，目光首首落在他怀里的蛋糕盒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哥，买了？”

“嗯”陈长安把伞靠在门后，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圈。

他低头解开蛋糕盒的系带，浅蓝的盒盖掀开，露出里面的奶油蛋糕——不是什么精致的款式，就是最普通的圆形，表层抹着米白色奶油，上面用巧克力酱画了朵小小的雏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西个字，边缘还沾着点没抹匀的奶油陈妄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蛋糕盒，声音里满是雀跃：“哇，是雏菊的！

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陈长安指尖顿了顿，垂眸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替他把滑落的袖角拉上去，声音放得很轻：“猜的”其实是早上在便利店，店员问要什么图案，他脑子里下意识冒出来的，就是陈妄上次趴在窗台看楼下雏菊时的样子。

他本来是不想买的——自从父母走后，他就没再过过生日，甜腻的奶油总让他想起葬礼上那盒没吃完的蛋糕，腻得人心里发堵。

可昨天晚上，陈妄抱着枕头蹭到他身边，小声说“哥，后天你生日，想吃蛋糕”，他就没法拒绝了“哥，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少吃点，剩下的放冰箱明天吃”陈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拉了拉他的袖口，语气软软的陈长安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买都买了，吃吧”他转身去厨房找叉子，橱柜里摆着两副一模一样的塑料叉子，是上次陈妄说“要和哥用一样的”，拉着他在超市挑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的小灯亮着，暖黄的光映在陈妄脸上，把他眼里的笑意照得清清楚楚蛋糕不大，两个人分着吃刚好。

陈妄吃得小心翼翼，嘴角沾了点奶油，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陈长安没怎么动，只挖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皱了皱眉，却没吐掉——陈妄正眨着眼睛看他，眼里满是期待“好吃吗哥？”

“嗯，好吃”他点头，语气很认真吃完蛋糕，陈妄主动收拾了盒子，踮着脚把垃圾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又跑去卫生间洗手。

陈长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卫衣——那是去年冬天给陈妄买的，现在穿己经有点小了，可他还是天天穿着“哥，明天你就要去学校了吗？”

陈妄擦着手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肩上“嗯，明天去报道”陈长安偏头，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肥皂味，“以后白天我不在家，你自己在家别乱跑”其实他不太想去上学，医院的医生说让他回归正常生活，对病情好，可他更想守着陈妄——这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撑下去的念想“我知道，我会乖乖在家等哥回来”陈妄蹭了蹭他的肩膀，声音软软的，“哥，我困了”陈长安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往房间走。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双人床，是父母留下的，床单洗得发白，上面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他替陈妄脱了鞋，把他抱到床上，又去衣柜里拿睡衣——两件一模一样的灰色睡衣，是上次一起买的。

陈妄躺在床上，眼睛己经快闭上了，却还在等他陈长安换好睡衣躺进去时，陈妄立马凑了过来，胳膊缠上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

“哥，晚安晚安”他轻轻拍着陈妄的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屋里很安静，能听到陈妄均匀的呼吸声陈长安睁着眼，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陈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软乎乎的“阿妄”他小声说，声音轻得像梦呓“哥会保护好你的”雨还在下，夜色渐深，房间里的呼吸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