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停止复仇？
只有那诡异的、仿佛来自虚无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耳膜。
林凡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撞击的声音，能感觉到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跳动。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试图刺穿这荒谬现实的锋利：“你是谁？”
短暂的停顿后，那个与他一般无二，却浸透了无尽冰冷与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着那不容置疑的宣告：“收手。
立刻平掉所有空头仓位，停止对周坤、苏晴的一切行动。
你扰动的不只是他们的命运，是……”声音在这里突兀地扭曲，像是受到强烈干扰，夹杂进一阵刺耳的爆音。
“……时间的……织线……”滋啦——通话断了。
忙音传来，单调而执着。
林凡缓缓放下手机，手心里一片冰凉的汗湿。
他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号码，以及通话结束的界面。
窗外，城市依旧在股灾的恐慌中瑟瑟发抖，他的账户里，财富仍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可这一切，在这一刻，都蒙上了一层诡异而不祥的阴影。
操控时间的人？
时间的织线？
荒谬！
他重生了，获得了一点点预知的能力，仅此而己！
他只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些背叛者、践踏者付出代价！
那个声音……是幻觉？
是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警告？
还是……真的如预知画面所显示，是来自“自己”的通讯？
无数的疑问如同黑色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一股更加强烈的、从地狱里带回来的执念，死死顶住了这潮水。
收手？
平仓？
停止复仇？
不可能。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财富和自由，还有尊严，还有信仰，还有对人性最后一点温暖的期待。
那些东西，在冰冷的监狱里，在暗无天日的矿场上，被一点点磨成了粉末。
这血海深仇，岂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能抹消的？
林凡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
那通电话，非但没有让他恐惧退缩，反而像是一瓢冷水，浇醒了他因轻易得手而产生的一丝松懈。
敌人，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但，那又如何？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无视了那些依旧在疯狂跳动的盈利数字，调出了周坤和苏晴的资料。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搜索、筛选、分析……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重新审视着他的猎物。
周坤，坤宇集团的太子爷，表面光鲜，背地里的肮脏勾当不少。
苏晴，那个他曾以为纯洁无瑕的白月光，攀附上周家这棵大树后，似乎也并非全然被动，她家族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在周家的庇护下，恐怕也少不了她的参与。
那通电话警告他不要插手“人间事务”？
可笑。
他偏要插手，而且要更深，更狠地***去！
他拿起另一个加密通讯设备，联系了之前为他调查苏晴黑料的那条“暗线”。
“计划不变。”
林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另外，加钱。
我要周坤近三年所有经手项目的内部账目，特别是那些见不得光的。
还有，苏家依托坤宇集团进行的任何违规操作，证据，越多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被这追加的任务和毫不掩饰的针对性惊住了，但很快，职业素养让他恢复了冷静：“明白。
风险很高，价钱……钱不是问题。”
林凡打断他，“我要的是速度和结果。”
“收到。”
结束通讯，林凡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里，那通电话里的声音和预知中全球股灾的画面交替闪现。
“时间的织线……”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如果我的重生本身就己经扯断了这根线，那我不介意……把它彻底搅乱。”
他不仅要在这场股灾中攫取足够的资本，还要用这些资本，作为撬动仇敌根基的杠杆。
那个神秘的电话和声音，被他暂时压在了心底，成了一个需要警惕、但绝不能阻挡他脚步的变数。
复仇的机器，一旦启动，便再难停止。
尤其是，当这台机器的燃料，是五年前炼狱般的痛苦与绝望时。
就在这时，他日常使用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那个诡异的“自己”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
林凡看了一眼，接起。
“是……林凡先生吗？”
一个带着怯懦和惶恐的中年男声传来，“我……我是赵德柱（赵胖子）的堂叔，赵建国……”林凡眼神微动。
赵胖子家的亲戚？
“赵胖子……他……他刚才被人抓走了！
就在他家楼下！
那些人很凶，开着没有牌照的黑车！
他临走前偷偷用我的手机发了条信息，只有您的号码……林先生，求求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他吧！
我知道他以前对不起您，可是……”林凡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赵胖子被抓了？
是周坤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清理门户？
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这潭水，果然开始浑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电话里的哀求，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救他？
凭什么？
他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更多隐藏在幕后的黑影，正随着他的复仇步伐，逐渐显现出轮廓。
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这一次，站在风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