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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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蝉鸣像涨潮的海水般漫过整条长乐街时,江小满正蹲在巷口的槐树下数硬币。

铁皮盒里的一元钢镚排成歪扭的纵队,在柏油路面烙出圆形的光斑。

她数到第三遍还是差十七块八毛,汗水顺着发梢滴在生锈的盒盖上,晕开一朵锈色的花。

"你打算用眼神把硬币瞪成双倍吗?"斜挎包突然被人拽住往后拉,

江小满踉跄着跌进一片松木香里。陈默单脚支着自行车,校服领口沾着颜料,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臂,"阿姨的医药费还差多少?"槐树影在少女脸上摇晃,

江小满把铁盒往身后藏了藏。蝉声突然变得刺耳,

她盯着陈默运动鞋上开裂的鞋带说:"王主任说今天必须交齐住院押金。"话音未落,

怀里的铁盒就被抽走了。陈默把硬币倒进自己书包,链条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今晚七点,夜市西门第三个路灯。"暮色漫过晾衣绳时,江小满抱着纸箱站在夜市入口。

霓虹灯牌次第亮起,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烧烤油烟扑在脸上,

她低头看帆布鞋上洗不掉的碘酒痕迹。纸箱里装着母亲织的五十双手工毛线袜,

浅灰与藕荷色在暮色里泛着毛茸茸的光。"发什么呆?"陈默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往她手里塞了杯冰镇酸梅汤。塑料杯壁沁出的水珠沾湿了创可贴,

那是昨天在医院削苹果时划破的。少年已经利落地支起折叠桌,把毛线袜摆成整齐的扇形,

"你负责收钱,我负责吆喝。"夜市灯光像打翻的蜂蜜淋在陈默发梢,

他正踮脚往梧桐树上挂星星灯。江小满看着他在暖黄光晕里忽明忽暗的侧脸,

想起小时候两人翻墙捡风筝,陈默也是这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说"跟着我跳"。

"纯手工针织袜!"陈默突然的吆喝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江小满手忙脚乱扶住被撞歪的纸箱,抬头看见穿碎花裙的孕妇正在摊位前驻足。

女人指尖抚过袜口的雏菊绣纹,江小满认出那是母亲化疗时在病床上绣的。

止痛针让她的手指总在发抖,绣花针在凌晨三点的病房里落下又抬起,像永远织不完的月光。

"能试穿吗?"孕妇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尾调。江小满刚要开口,

陈默已经递上酒精棉片:"您坐这儿试,我们有备用袜套。"他不知从哪变出塑料凳,

还顺手把星星灯调成柔光模式。当第七双袜子卖出时,江小满摸到了纸币边缘的盲文凸点。

攥着潮湿的纸币正要往铁盒里放,突然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路灯下站着班主任周老师,

她玫红色的连衣裙在夜市里格外醒目。"江小满?"周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目光扫过她膝盖上的创可贴和褪色的校服裤脚。

陈默突然抓起两双袜子塞进老师手里:"周老师来双情侣袜吧?买二送手写祝福卡!

"少年变魔术似的亮出彩纸,江小满看见他藏在背后的手在发抖。

周老师付钱时往铁盒里多放了张百元钞。江小满追出去时,

只看到老师的背影消失在糖画摊子后面,玫红色裙摆拂过青石板,像朵晚开的合欢花。

夜市打烊时,铁盒已经沉得抱不住。江小满数钱的手被陈默按住:"先去医院。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站飘来的对话:"3床病人又偷偷去洗衣房接活......"穿过住院部消毒水味的走廊,

江小满在玻璃窗外刹住脚步。母亲正就着走廊灯缠毛线,化疗后稀疏的头发用蓝手帕包着,

佝偻的脊背在墙上投出嶙峋的剪影。缠线板"咔嗒咔嗒"响着,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钟摆。

陈默突然把星星灯塞进她手里。暖黄光斑跳上病房的白墙,

母亲抬头时的笑容让江小满想起夜市里试袜子的孕妇。那时星星灯映在对方隆起的腹部,

仿佛有新的生命在发光。住院部顶楼的晾衣绳在风里晃成五线谱时,

江小满正蹲在开水房搓洗毛线。肥皂泡沾着晨光爬上瓷砖,

母亲昨晚咳在袜子上的血渍在温水里洇成淡粉色的云。她听见护士站的电子钟报时七点整,

慌忙把湿漉漉的毛线缠上晾衣架——今天要交月考模拟卷。"小满!

"陈默的声音混着自行车铃铛撞进走廊。少年怀里抱着保温桶,运动鞋上沾着露水,

"张记粥铺的鸡丝粥,给阿姨的。"他掀开盖子时热气扑到江小满睫毛上,

米香里裹着切得细碎的姜丝。病房里忽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江小满冲进去时,

看见母亲半个身子探在窗外,枯瘦的手抓着晾衣绳上滴水的毛线袜。晨风掀起蓝手帕,

露出头皮上蜿蜒的缝合疤痕,"晾、晾歪了......"母亲喘息着挤出笑容,

脚边的玻璃杯碎成月亮残骸。陈默突然拉开窗帘。八月的阳光瀑布般倾泻而入,

照亮漂浮在空气里的棉絮。他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木制晾袜架:"我爷爷做的,

能挂三十双。"榫卯接合处还沾着新鲜木屑,

江小满摸到边缘刻着歪扭的小太阳——那是她小学美术课教陈默画的图案。

周老师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江小满正给母亲喂粥。玫红色丝巾换成了浅灰披肩,

班主任手里提着印有校徽的果篮:"我去过你家了。"这话让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

江小满想起锁芯生锈的出租屋,阳台上堆积的毛线团恐怕已经落满灰尘。

黄昏的教室走廊像浸泡在显影液里。江小满攥着贫困生申请表跟在周老师身后,

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奖状墙之间回荡。"市三好学生公示期还剩三天。

"周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夕阳在她眼镜框上折出菱形光斑,"有人质疑你每晚缺课的原因。

"档案袋滑到地上,江小满弯腰去捡时看见自己高一军训的照片。那时母亲还未生病,

她对着镜头笑得露出虎牙,背景里陈默正往她头顶撒银杏叶。而现在,

玻璃窗映出她发白的校服领口,袖口毛边像永远开不败的蒲公英。夜市灯火亮起时,

江小满在数学卷子上滴了团墨渍。陈默把改装过的三轮车骑成摇摆的船,

车斗里装着新做的霓虹灯牌——"满月手作"四个字在暮色里流转着星云般的紫光。

"美术班老刘赞助的LED灯管。"少年得意地挑眉,鼻尖沾着丙烯颜料,

"他说你要是考上清华美院,就免费给咱们做招牌。"穿碎花裙的孕妇再次出现时,

带着整条街的摊主。卖糖画的孙伯拎着折叠凳,奶茶铺小妹抱着保温箱,

就连总凶着脸的烤冷面大婶都端着不锈钢餐盘。"位置给你留着呢。

"孕妇拍拍第三个路灯下的空地,孕肚上的向日葵围裙随动作绽放,

"我是夜市管委会的苏虹。"陈默蹲在树上挂灯串时,江小满被塞了杯热可可。

苏虹指尖点着毛线袜上的海浪纹:"这种立体针织法现在可稀罕了。"她忽然压低声音,

"我在市集官网给你开了专栏,点击量够的话能申请创业扶持金。"那晚收摊时,

铁盒里多了张烫金名片。江小满对着路灯细看,

"繁星文化传媒总监 苏虹"的字样泛着珍珠光泽。

陈默突然伸手盖住名片:"别信这些都市女强人。"他语气古怪,

收拾灯串的动作带着火星子,"上周她还说要捧红西街口弹吉他的流浪歌手。"秋分那日,

母亲执意要出院织最后一批冬袜。出租屋的霉味被陈默带来的柚子叶驱散,

江小满在阳台上晾晒新染的毛线。靛蓝与茜红在风里招摇如旗,

母亲忽然哼起年轻时的采茶调。她佝偻着背穿针引线,化疗后长出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雪色。

夜市突然下起暴雨时,江小满正给袜子缝防盗扣。苏虹的尖叫刺破雨幕,

她抬头看见陈默在暴雨中狂奔,怀里抱着被淋湿的霓虹灯牌。少年浑身湿透,

却把灯牌护在卫衣里,像抱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种。"你疯了吗?

"江小满用毛巾裹住他发抖的肩膀。陈默睫毛上挂着水珠,

笑得却像偷到星星的狐狸:"老刘说进水就不能参展了。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宣传页,

大学生创意市集的标题下印着"特等奖:清华美院自主招生推荐信"。

母亲就是在那个雨夜倒下的。江小满举着雨伞从夜市奔回家时,看见毛线团滚了满地。

母亲蜷缩在织袜机旁,手指还缠着未完工的靛蓝色线团,急诊病历从口袋里滑出,

露出"骨转移"三个字。抢救室的红灯亮起时,陈默在走廊里折第一百只千纸鹤。

江小满盯着他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六岁那年,陈默折纸飞机摔断门牙,

却把染血的乳牙放在她掌心说"这个最珍贵,送你了"。苏虹带着夜市众人涌进医院时,

江小满正蹲在楼梯间数缴费单。烤冷面大婶塞来缠着保鲜膜的现金,

奶茶小妹放下整箱免单券,孙伯的糖画棍上凝着歪歪扭扭的"加油"。陈默突然举起手机,

屏幕里是繁星传媒发起的募捐链接,数字正以秒速跳动。"星星灯给我。

"苏虹接过电池老化的灯串,在等候区挂成银河。暖黄光斑漫过苍白墙壁时,

抢救室的门开了。母亲戴着氧气罩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干裂的唇轻轻触碰江小满手背,

像蝴蝶掠过将熄的烛火。后半夜,江小满在陪护床上听见母亲梦呓。她说巷口的槐花该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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