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站在高处,俯瞰着敌营的点点火光。
她一身戎装,墨发高束,腰间佩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公主,敌军主帅就在中军帐内。”
副将低声禀报,“属下己经安排好了伏兵。”
十安微微颔首,纤长的手指轻抚弓弦。
这把弓是母妃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陪伴她征战多年。
她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杀!”
随着她一声令下,漫山遍野突然亮起火把,北离铁骑如潮水般涌入敌营。
十安弯弓搭箭,瞄准中军大帐。
箭矢破空而去,伴随着一声惨叫,正中敌将咽喉。
“公主神箭!”
将士们欢呼。
十安翻身上马,提剑冲入战场。
她剑法凌厉,招招致命,所过之处敌军纷纷倒下。
战袍很快被鲜血染红,却衬得她愈发英姿飒爽。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十安立于马上,看着漫天火光中狼狈逃窜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清点战利品,救治伤员。”
她下达命令,转身准备回营。
“公主!”
阿狸快步迎上来,“您受伤了!”
她指着十安手臂上的一道伤口。
十安低头看了看,似乎这才注意到伤口的存在。
她轻轻摸了摸,既不觉得疼,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无碍。”
她淡淡道。
阿狸心疼地看着自家公主。
她知道,这就是缺了一魄的症状——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情。
回到营帐,副将神色凝重地递上一封信:“公主,京城来的加急文书。”
十安接过信笺,展开一看,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手指收紧,雪白的信纸在她手中瞬间化为碎片。
“陛下召我回京?”
她冷冷一笑,“这个时候?”
阿狸看着散落一地的信笺,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太了解皇宫里的险恶。
“公主……”阿狸欲言又止。
“收拾行装。”
十安站起身,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既然父皇想见我,那我就回去看看。”
夜深人静,阿狸悄悄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
她走到烛火前,手指微微颤抖。
这是顺德贵妃临终前留下的信,她一首不敢给公主看。
信纸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阿狸望着窗外的月色,眼中泛起泪光。
“贵妃娘娘,奴婢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公主她…”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阿狸连忙擦干眼泪。
十安推帐而入,月光下她腰间的残缺玉佩泛着诡异的红光。
“阿狸,你还没睡?”
“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给您擦洗。”
阿狸低头避开十安的目光,快步走出营帐。
十安摘下玉佩,凝视着那道裂痕。
这是母妃留给她的遗物,据说是一对玉佩的一半。
另一半去向,她从未知晓。
“公主!”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
“老将军魏忠求见!”
十安蹙眉。
魏忠为何这个时辰来访?
魏忠跪在帐外,白发苍苍的老将浑身颤抖:“公主,老臣有一事相问。
三年前雁门关一役,您可知真相?”
十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那抹诡异的红光愈发刺眼。
雁门关…那是她第一次领兵,也是最惨烈的一战。
三万将士,活着回来的不足千人。
可那一战之后,边关太平了整整三年。
“魏将军,深夜打扰,就为了问这个?”
十安声音冰冷。
“公主!
那一战…”十安抬手打断了魏忠的话。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语气淡漠,“本宫累了,要休息。
魏将军请回吧。”
魏忠还想说什么,却对上了十安冰冷的眼神。
老将军颤巍巍地叩首,终究没有再开口,默默退了出去。
半月后十安跪在金銮殿上,规规矩矩地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高高在上的皇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批阅手中的奏折。
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在回响:“陛下,十公主回京觐见。”
“知道了。”
皇帝淡漠的声音传来,“退下吧。”
十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她起身,恭敬地退出大殿。
凤仪宫。
皇后正在喝茶,听到通报声,立刻放下茶盏。
“十安来了?
快让她进来。”
皇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十安走进殿内,还未开口,皇后己经起身迎了上来。
“可算回来了,让母后好生挂念。”
皇后拉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晒黑的肤色,“瞧瞧,都晒成什么样了。”
十安任由皇后拉着手,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想起幼时在凤仪宫的日子。
六岁之前,她一首由皇后抚养。
在她的记忆里,皇后是宫里对她最好的人。
“母后,儿臣这些年在边关,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担心。”
皇后让宫女搬来锦墩,让十安坐下,“来,尝尝这个点心,还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
十安接过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母后还记得。”
“当然记得。”
皇后笑着抚摸她的发,“你从小就爱吃甜的。
六岁那年离宫,母后每次想起你,都会命人做这桂花糕。”
十安看着皇后慈爱的眼神,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她知道自己应该感动,可是她感受不到。
这就是缺魄的代价。
“对了。”
皇后从身边取出一只翡翠镯子,“这是母后特意为你准备的,来,戴上试试。”
十安伸出手,让皇后为她戴上镯子。
翡翠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很配你。”
皇后满意地点头。
突然,“咔嚓”一声,翡翠镯子裂开了。
“这…”皇后脸色一变。
十安低头看着碎裂的镯子,面无表情地将碎片捡起。
一块尖锐的翡翠划破了她的手指。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白玉桌面上,刺目的红色映衬着翠绿的碎片。
皇后惊呼一声:“快,来人!
拿金疮药来!”
十安却神色如常地继续收拾着碎片,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她的动作平稳而从容,血珠不断滴落,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十安,你的手在流血!”
皇后急切地想拉住她的手。
“没事的母后,我不疼。”
十安淡淡地说。
她将所有碎片整齐地摆在桌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己经血迹斑斑。
她平静地看着伤口,就像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