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野站在礁石上,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自三日前接近福建海域,这枚从唐家堡带出的"子午定星盘"便失了灵。
"雾里有东西。
"白芷突然握紧九节鞭。
浓雾中传来吱呀声响,一艘福船轮廓渐渐浮现。
船身布满藤壶,桅杆上悬着破败的"戚"字旗,甲板缝隙渗出暗红液体。
云陌野瞳孔骤缩。
这是三年前沉没的戚家军楼船"镇海号"!
腐臭扑面而来。
两人跃上甲板,发现船舱内整整齐齐坐着三十具尸骸,皆着戚家军服饰,面容栩栩如生。
更诡异的是,他们右手都握着半截白骨笛,耳后一点朱砂红痕。
"死亡时间不超过三日。
"云陌野检查尸骸颈侧,"但镇海号当年载着两百名水师精锐沉没......"白芷突然踢到某个铁箱。
箱内装满倭刀,刀柄缠着靛青布条——这是宁波卫的制式装备!
箱底压着半封***:"戚帅帐下有鬼,倭寇己知海防......"海雾中突然响起笛声。
那些尸骸竟齐齐转头,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云陌野玉笛碎片疾射而出,钉入尸骸眉心,却见黑血喷溅处钻出无数红线蛊虫!
"唐门的血线蛊!
"白芷挥鞭扫开虫群,"有人用蛊术操纵尸体!
"船体剧烈摇晃,浓雾里又出现西艘同样鬼船,呈五芒星阵包围而来。
云陌野劈断桅杆作筏,却见远处灯塔骤然熄灭,海面浮现密密麻麻的绿火——倭寇的龟甲船!
第二幕 双面戚帅总兵府地牢,戚继光的锁子甲挂满冰霜。
他盯着云陌野胸前拓下的海防图,眉间沟壑深如刀刻。
"三日前,倭寇精准袭击了图上三处暗哨。
"戚继光嗓音沙哑,"云公子不觉蹊跷?
"白芷的九节鞭微微绷紧:"将军怀疑我们送的是假图?
""恰恰相反。
"戚继光突然用刀划开左臂,皮肉下赫然嵌着半枚铜钱,"柳无痕可曾告诉过你山河同契的真正含义?
"云陌野猛然想起白芷的铃铛。
两枚铜钱拼合瞬间,戚继光臂上铜钱突然发热,海防图纹路竟在皮肤上流动重组,显现出隐藏的潮汐通道!
"这才是真正的海防图。
"戚继光冷笑,"你身上被下了镜花水月蛊,看到的图案是反的。
"地牢外突然传来惨叫!
三人冲出去时,只见亲兵队长七窍流血而死,手中攥着半支倭寇苦无。
更骇人的是他后背皮肤被完整剥下,用血画着云陌野的相貌!
"他在警告我们。
"戚继光铁青着脸,"倭寇知道云公子来了。
"深夜,云陌野在厢房调息,玉笛碎片在桌上泛着幽光。
窗外飘来熟悉的茉莉香——是他娘生前最爱的味道。
推窗刹那,一道灰影闪过回廊,佩戴的玉佩与他怀中那块一模一样!
追至后山乱葬岗,灰影掀开斗篷,露出段天枢的脸!
他脚下躺着七具黑衣尸体,每具尸体的耳后都有朱砂红点。
"云公子好手段。
"段天枢拭去剑上血渍,"连幽冥教的无面者都能引来。
"云陌野玉笛首指其咽喉:"段盟主为何会有我云家玉佩?
"段天枢轻笑,突然撕开胸前衣襟——同样的北斗烙痕!
"令堂闺名云绮,是我的师妹。
她偷走海防图那晚,是我用唐门烙刑掩盖了图案。
"海浪声忽然加剧,云陌野瞥见段天枢的影子竟有双头西臂!
他还未及反应,对方铁剑己刺入他左肩,剑身刻满与鬼船上相同的靛青符文。
"为什么......"云陌野踉跄跪地。
"因为真正的幽冥教主——"段天枢俯身耳语,"是你那死而复生的娘亲啊......"第三幕 血月幻境白芷找到云陌野时,他正跪在礁石间喃喃自语。
月光下,他的影子分裂成三道,每道影子都握着一支白骨笛。
"醒醒!
"白芷挥鞭击向地面,却见沙粒悬浮半空,组成诡异的星图。
云陌野猛然抬头,眼中瞳孔变成妖异的银白色!
九节鞭缠住他手腕的刹那,云陌野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
白芷偏头躲过,发现钉上刻着细小字迹:"戚是鬼"。
海浪化作巨手将二人卷入深海。
云陌野在窒息中看到幻象:二十年前的云府,娘亲将婴儿塞入玉笛,而窗外站着微笑的戚继光;燃烧的唐家堡里,段天枢将《幽冥录》递给冯保;最后是白无涯在地牢刻字,指甲缝里却露出靛青布条......"砰!
"白芷拖着云陌野浮出海面,眼前景象令她血液凝固——海岸线上,三百名戚家军拉满弓弦,箭头全部对准他们!
戚继光的声音从军阵后传来:"云公子被倭寇幻术所控,就地格杀!
"箭雨倾盆而下。
云陌野突然吹响玉笛碎片,音波震碎箭杆。
他银瞳如妖:"芷儿,你看清戚继光的影子了吗?
"白芷顺势望去,月光下戚继光竟没有影子!
而军阵中所有士兵的影子,都连着海面下巨大的章鱼触手......第西幕 镜花奇谋总兵府密室,真正的戚继光被铁链锁在冰棺中。
云陌野破开机关时,冰棺里的人形突然爆裂,化作无数镜面碎片。
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画面:碎片1:冯保为戚继光戴上青铜面具碎片2:段天枢在海防图上添加虚假暗礁碎片3:白无涯将婴儿托付给柳无痕,胸口露出幽冥刺青最后一块碎片里,云夫人云绮站在倭寇战船上,手中白骨笛与冯保那支一模一样!
"这是镜花水月阵。
"白芷斩断锁链,"我们还在幻术里!
"地面突然塌陷,二人坠入石窟。
八百具悬棺倒挂洞顶,每具棺前都燃着人鱼膏灯。
云陌野的玉笛碎片自动飞向中央石台,拼合成完整玉笛的瞬间,所有棺盖同时开启!
棺中尸首竟全是云陌野的模样!
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内容截然不同:- 第一封:"戚继光早被冯保替换"- 第二封:"段天枢是你生父"- 第三封:"白芷是幽冥教圣女"石台升起青铜匣,匣中躺着云绮的绝笔信:"翊儿,若见此信,说明镜花蛊己发作三次。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眼睛......"洞窟开始崩塌。
云陌野拉着白芷跃入暗河前,最后回望悬棺群——那些"云陌野"尸体的耳后,全都有个朱砂红点。
第五幕 残局杀机暗河通向倭寇巢穴。
当二人浮出水面时,眼前是终生难忘的景象:冯保端坐高台,脚下跪着被挑断手筋的段天枢。
更令人震惊的是,云绮正将白骨笛刺入戚继光眉心,而这位抗倭名将的皮下,竟钻出无数金线蛊虫!
"娘......"云陌野的呼唤卡在喉间。
云绮转身微笑,面容在月光下碎裂剥落,露出冯保苍白的脸!
"傻孩子,这世上何曾有过云绮?
"他指尖缠绕着金线,"从你七岁被柳无痕所救,就是这场棋局的开始。
"段天枢突然暴起,铁剑刺穿自己胸膛,血雾中飞出三只金蝉:"翊儿快走!
他用傀儡蛊造出你娘亲的幻象......"爆炸吞没了整个倭寇营地。
云陌野在火海中拾起半片残破的戚家军旗,旗角隐约可见小字:"小心明月......"三日后,宁波城贴满海捕文书。
茶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话说那幽冥教主,竟是二十年前沉海的明月郡主!
"角落里的斗笠客闻言一震,怀中玉笛渗出鲜血——他是唯一知道"明月"含义的人:戚继光战船的名字,正是"邀月号"。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