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还散落着昨天吃剩的半块三明治，生菜叶边缘己经泛起锈色。
"喂！
"廖志鹏坐在电脑椅滑动过来突然撞上言昕昕工位的隔断板，震得她马克杯里凉透的咖啡泛起涟漪。
这个顶着精致油头的组长又滑着椅子凑近八卦起来，"你的魂被顾总勾走了，落28楼了吗？
"言昕昕机械地转动脖颈，工牌挂绳缠进蓬乱的泡面卷发。
晨光从落地窗斜劈进来，将她苍白的脸割裂成光与影的战场。
睫毛在光暗交界处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唯有干裂的嘴唇在扇动："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
"廖志鹏咬着能量棒含糊道，"恩..从我们这下去最多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丧命不至于。
"他突然抓起她手腕指向窗外，"不过嘛~要死透还是得去二十八楼。
"她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突然打了个寒战。
腕间的监测手环亮起蓝光，液晶屏上心率曲线正诡异地平缓。
"我撞坏了他的幻影。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挤出来，"五十万。
"文件柜后的死角突然卷起一阵风。
廖志鹏揪着她后颈躲进复印机投下的阴影里，沾着劣质古龙的衬衫袖口掠过她鼻尖："群里照片都传疯了！
他们说顾总当场把你按在车盖上..."他拇指与食指圈成环形，在空气中暧昧地晃了晃，言昕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是签了卖身契！
"言昕昕挽起衬衫袖口，露出手腕处那条精致的镶钻手环，"二十西小时心跳监测，三年贴身服务，还有..."她突然噤声。
走廊尽头传来十二厘米细高跟叩击地砖的脆响，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崔婷拿着一摞牛皮包装的文件档案重重地甩在他们一旁的空工位上时，瞬间把隔壁廖志鹏桌上专门高摆着的卡通财神爷模型给震落下来。
"当这里是咖啡厅？
"珊瑚色美甲几乎戳进他瞳孔，"并购报告十二点前交不出来，你，下楼找保洁领纸箱！
"键盘声顿时暴雨般响起。
言昕昕盯着主管西装裙后腰开裂的缝线——这是上周通宵加班时被转椅勾破的。
此刻那道裂痕随崔婷叉腰的动作张合，露出内衬上歪歪扭扭的手缝补丁。
"你，进来。
"磨砂玻璃门合拢的刹那，崔婷抽湿巾擦拭桌上的咖啡渍。
这个被私下称作"铁娘子"的女人突然从抽屉取出蒸汽眼罩，敷在浮肿的眼皮上："你从今天起调去二十八楼。
"言昕昕的指甲掐进掌心。
五年来她见过这个女人在流产的次日还站在数百人面前主持会议，在丈夫葬礼后的第三天核对着报表合同，却从未听过如此疲惫的声音。
"徐秘书的下午茶要提前二十分钟准备，这个新来的顾总听说最讨厌茉莉花香。
"崔婷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监测仪，"上周三你修改的应急预案..."话音突然停顿，她从碎纸机里抽出半张烧焦的纸片，"做得不错。
"调令上的烫金字在掌心发烫。
言昕昕退出门时刚好撞上前来报到的新人，背后响起崔婷正在对着电话里怒吼："实习生薪资结构重做！
当公司是慈善机构？
"那些曾让她诅咒无数次的刻薄，此刻却像锈蚀的铁锚拖住她下坠的脚步。
二十八楼的电梯镜面映出她支离破碎的倒影，言昕昕将监测手环按在心口，蓝光穿透衬衫布料，在皮肤上烙出硬币大小的光斑。
数字屏显示此刻心跳：107次/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