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推开酒吧二楼休息室的门，屋内的灯光昏黄暧昧，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烟草与香水混杂的气味。
沙发上，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斜倚着靠枕，黑色丝质衬衫松散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处一枚若隐若现的银色链坠，他听到门响，懒洋洋地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么晚，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惯常的玩味。
林然将外套随手甩在椅背上，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仰头灌下一口，喉结滚动，酒精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胸腔里那股躁郁的火气，“滚。”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男人挑眉，靠得更近了些，伸手想搭上他的肩，却被林然侧身避开。
“怎么，不耐烦了？”
柯锐拿走了残留冰块的杯子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威士忌的味道变淡了不少。
柯锐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一把扣住林然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慢悠悠地将那枚沾了水珠的冰块从唇间取出，舌尖轻轻一舔，目光却始终锁在林然紧绷的侧脸上。
林然猛地转头，掏出了腰后装着的手枪。
“砰——”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子弹擦着对方的耳际飞过，击中身后墙壁，迸溅出几点火星与碎石。
那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手指微微收紧，林然颈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两人距离更近，林然时不时的能感受到对方嘴里呼出的冷气。
“急什么？”
那人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当好一个猎手？”
林然咬牙，右手死死扣住扳机，左手握拳猛地一击，正中对方肋下，趁那人闷哼后退半步，他迅速侧身，试图拉开距离。
“我不介意现在杀了你。”
林然再次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危险，“现在就滚，柯锐。”
"咔嚓"冰块咬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柯锐不知何时来到了那里，他斜倚着门框，唇边还残留着半截晶莹的冰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锐慢条斯理地将冰块嚼碎，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抬眼看向林然，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缓步走进房间，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林然？
"柯锐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重量。
林然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柯锐身上，右手食指微微颤动，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柯锐走到离林然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林然紧绷的肌肉和死死扣住扳机的手指，忽然轻笑一声："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
""少废话。
"林然冷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柯锐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林然警惕的脸上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个女人我己经处理掉了，不用感谢我。”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然的手指不再颤抖，反而以一种机械般的精准度继续扣紧扳机。
气氛焦灼，柯锐在下一次扣动扳机前离开了房间，他盯着柯锐离开的方向，首到门被轻轻带上，才慢慢放下手枪，重新插回腰间。
林然心底的杀意更浓，数不清柯锐处理掉了多少女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这种极大地不信任感让林然感到厌烦，离开的苗头被彻底点燃。
林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阑珊，车流如织，而他的世界却像这间休息室一样，永远笼罩在昏黄的灯光和挥之不去的阴影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然掏出来时屏幕亮起，是一条加密信息：”明晚8点，老地方，有新任务。
——A“他盯着那个简单的字母，突然觉得一阵厌恶。
一般的任务都是由安恒江的助理通知，很少有安总亲自下达的时候，林然从不质疑命令，他只需要考虑如何最快的处理掉‘任务’。
他迈步走向休息室尽头的隔间，厚重的隔音门被他轻轻推开，隔间内，一整面墙的军火陈列如同小型军事博物馆的展柜，在特制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手枪，冲锋枪，狙击枪，近战武器，各种型号的电子设备，像一个小型的指挥所。
林然的目光在那排手枪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7——加重枪管，补偿器。
林然拿起一块麂皮布，轻轻擦拭着他常用的那把格洛克手枪，金属表面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林然将手枪放回原位，锁上保险，他不需要这里的如何一件武器，至少现在不需要。
他转身离开隔间，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将那一墙冰冷的金属隔绝在外，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约定的时间如约而至，林然开车提前到了东湾码头，这是安恒江私下交易的其中一个码头，林然提前让人清了场，整个海口布满了人。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码头的探照灯在远处忽明忽暗地闪烁，林然坐在车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西周。
耳机里传来下属低沉的声音：“林哥，外围己经全部封锁，无人机升空，巡逻艇也己在两海里外待命，安总尚未出现。”
林然微微颔首，没说话。
耳机里的电流声忽然被一阵引擎的轰鸣撕裂，一辆墨绿色路虎揽胜运动版以近乎暴戾的姿态撕开夜幕。
"来了。
"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咸涩的海风里。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由远及近，三辆黑色奔驰S级呈品字形而来，车头镶嵌的蓝宝石徽章在探照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当先那辆车精准地停在码头伸缩门前。
林然下车利落地整理了一下黑色西装的领口，指尖在领带的结扣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瞬，不自觉的伸向腰后别着的枪。
林然看见副驾驶门开时滑落的定制皮鞋，鳄鱼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
安总下车时没关车门，任由价值六位数的车门在夜风中晃荡，他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让腕表折射的光斑扫过林然的眼睛——百达翡丽星空系列，表盘边缘那圈微凸的钻石刚好是七颗。
"过来。
"安总的声音像浸了威士忌的丝绸，裹着雪茄气息漫过来。
他身后跟着的六个保镖同时按住耳麦，金属反光在他们战术手套上连成一片星河。
林然注意到安总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三年前缅甸军阀送给他的"见面礼"。
探照灯突然全部大亮，将安总的身影钉在码头斑驳的墙面上，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打火机点燃雪茄，注视着乖乖移动的人。
林然缓步走近，在距离安总三米处站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恭敬的侧身站着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我听说，"他向前半步，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你和柯锐最近有点不愉快？
"林然瞳孔微缩，但表情纹丝不动，心底暗骂一声“***柯锐又多嘴”。
他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安总放心，处理好了。
"安总盯着他看了几秒移开了视线。
“哗——”挂着海草还锈迹斑斑的铁笼从海里升起，小臂粗的铁链紧紧连接着起重机还在不停地滴着海水，里面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哗啦——"笼底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溅起一片脏污的水花。
林然眯起眼睛，看到那个被关在里面的男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缩着。
"查清楚。
"安总没看他，声音轻飘飘地飘过来，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他脸上，让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孔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林然站在原地没动，首到安总的身影被那辆墨绿色路虎吞没。
一份信息传到了林然的手机里，是安助发来的。
“运送车在三号公路被一辆改装过的厢式货车逼停，整批针剂——一共十二支，全被带走，路段的摄像头在事发前三分钟全部失灵，只剩司机。”
就是笼子里那位。
林然闭了闭眼，脑中迅速梳理着可能的人选。
能策划这样一次行动，不仅需要内部消息，还得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和胆量，这不是普通匪徒干得出来的。
“安助，把押运单给我发一份，还有，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公司内外所有接触过这个项目的人，一个都别漏。”
“好，我马上办，安总交代要么拿回来，要么毁掉，不能让‘那边’知道。。”
挂断电话，林然将手机收回口袋，迈步朝路边走去。
“那边”是谁，不言而喻。
那是个不能提、不能碰的存在，连安氏这样的顶层之一，在其面前也要低头，那是一个游走在规则之外、权力之上的存在，像盘踞在暗影中的巨兽，触角遍布政商军三界，却又隐于无形。
安助的消息很快传来，林然点开手机，迅速浏览起邮件内容：这批针剂原定送往城北一处秘密科研基地，用于下一阶段的活体实验，其中有一栏标注——“紧急调用权限：安总首批，特殊用途，不得外泄”，林然眉头皱得更紧。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听研发那边有人私下议论，说这种针剂在某种极端环境下，能让人保持数倍于常人的反应与战斗力，甚至……有可能影响人的意识’下一秒安助的消息再次传来，语句里略带关心。
林然手指一顿，眸光骤然一沉。
影响意识？
他想起之前安总隐晦提及的一些项目背景，以及几次深夜紧急会议中，那几位从不露面的“高层顾问”，他们从来不会留下电子记录，也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左右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