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浴室里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温泉池,热气氤氲。
但我没心思享受,快速冲了个淋浴,脑子里乱糟糟的。
协议,协议,协议!我不断提醒自己。可心跳就是不受控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这也太暧昧了!
等我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已经换上了保守的睡衣长裤长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秦晏临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屏幕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我这一身“防御装备”。
他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合上了电脑。
“我好了,你去吧。”我小声说。
“嗯。”他站起身,拿起准备好的浴袍,走进了浴室。
我赶紧爬上那张大床,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面朝墙壁,假装入睡。
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我的耳膜,让我根本无法平静。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着他此刻的样子……
停!纪澄溪,停止你危险的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浴室门打开,他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更浓郁的木质香气走了出来。
我紧闭着眼,全身肌肉却绷得紧紧的,感官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我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沙发那边传来的,他尽量放轻动作躺下的窸窣声。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
只有我们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安静的空气里。
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我没睡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翻身声。
然后是轻微的,像是压抑着的吸气声。
那沙发,果然太小了。
我心里天人交战。
就这样让他难受一晚上?好像太不人道了。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
可是……邀请他上床?那也太……
就在我纠结得快要把床单抠出个洞的时候。
秦晏临那边又传来一声动静,这次像是撞到了什么地方,闷闷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坐起身,按亮了床头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们都眯了眯眼。
他果然蜷在那个对他来说过于狭窄的沙发上,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姿势看起来十分别扭。
“那个……”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这床……挺大的。”
说完这句,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秦晏临躺在沙发上,侧头看我,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
我硬着头皮,指了指大床的另一侧,语速飞快:“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划清界限!
中间用枕头隔开!井水不犯河水!总比你睡那个小沙发强……”
越说声音越小,脸也越来越烫。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那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烧得我坐立难安。
就在我快要顶不住,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低哑:
“你确定?”
我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点了点头。“总不能让甲方爸爸睡不好觉,影响明天演戏的状态。”
我试图用玩笑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掀开身上薄薄的毯子,坐了起来。
“好。”
他答应了!
我看着他站起身,朝床边走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压迫感十足。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床上的被子卷了卷,在床中间堆起一道“楚河汉界”。
又觉得不够,把两个巨大的枕头也塞了进去,筑起一道“坚固”的壁垒。
“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我指着界限,重申规则。
秦晏临看着那道滑稽的“堡垒”,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嗯。”他应了一声,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床垫因为他身体的重量而微微下沉。
我们两人,隔着一条由被子和枕头组成的“三八线”,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边传来的,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紧紧闭着眼,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睡吧。”
“晚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应,声音细若蚊蚋。
我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也许是白天神经绷得太紧,也许是床实在太舒服,也许是他的存在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意识渐渐模糊,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而且,睡得异常沉。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上好像……沉甸甸的?脸颊还贴着一个温暖又略带硬度的“东西”,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木质冷香。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石化,血液直冲头顶!
我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了“三八线”,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了秦晏临的身上!
我的头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一条腿甚至毫不客气地压着他的腿!
而秦晏临,他似乎早就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我,眼神清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啊”地一声短促惊叫,像触电一样猛地弹开。
手脚并用地滚回自己那边,差点直接从床上栽下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我……我睡觉不老实……”
秦晏临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僵硬的肩膀。
表情倒是很平静,只是耳根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
“没事。”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习惯就好。”
习惯?
习惯什么?习惯我睡觉往你怀里钻吗?!
我羞愤欲死,拉起被子蒙住头,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这戏,真是越来越难演了!
而在我看不见的被子外面,秦晏临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鸵鸟”。
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清晰而真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