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我赢了!
)阴阳界。
两间口小镇。
一男一女并着肩走在破败的碎砖道上,命运的红绳索将他们牢牢锁在一起。
女人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涓涓流瀑,眼眸宛若惊鸿,不时瞥向远处,神色中透着我见犹怜的凄凉感。
她穿着米色圆衫,肩披宽袖水色外套,洁白丝帛着两个轻盈的蝴蝶结,碎发自然的披在后背上,下方穿着过腰白色百褶裙,圆筒白色***刚刚没过紧致的小腿,脚上套着黑白船鞋。
男人身材高挑,双眉纤长清雅,眸如瑞凤透着忧郁,一头碎发露出小半光洁额头。
他身着褐色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高领衬衫,黑色西裤下方是黑色皮鞋,脖子上系着长长的红巾。
若不是脑袋上顶着诡异的吏帽和嘴上包裹着“只易不语“的封条,以二人的容貌,绝对是令人羡艳的一对情侣。
这是杜言她和李逢泽当上“八不郎”的第八个年头。
八年游荡,并没有等来金童玉女。
杜言她眼神黯然。
阴阳界的时间流速是阳间的八分之一,也就是说,此刻她那躺在医院的阳体,恐怕己经度过一年之久了,是否存活尚不可知。
还阳的机会愈发渺茫,哪怕解除封印,没有阳体,怕是也会变成一具飘荡在阳间的孤魂野鬼。
好在还有李逢泽。
杜言她眯着眼睛,看向身旁高大的身影。
这家伙一开始就想坑死自己,幸亏拉着他一起同归于尽,不然真的要无聊死。
她用力扯了扯红绳。
感受到手腕传来的力度,李逢泽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她。
也许是意识到对方的不高兴,李逢泽连忙将手中的拨浪鼓摇了两下,然后殷勤的递到她手中。
杜言她一脸嫌弃,没有接。
过了一小会,李逢泽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杜言她,回应的是一道白眼。
不是吧,怎么比刚才更生气了?
他慌了,急忙拉着她的手,一路小跑到镇子最热闹的街区。
愚钝的李逢泽,牵着她西处乱转,从孟婆咖啡馆里调了一杯咖啡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嘴上贴着封条是喝不了饮料的,于是缩了缩脖子,赶忙又领着她来到剧院,看纸片人表演了一场皮影戏。
杜言她急得首跺脚。
呵,真够蠢的!
没办法了,路过算命摊的时候,杜言她眼疾手快,顺手抄起简桶,捧在怀里。
筒里面插着八个命签,用红字刻着乾、坤、坎、离、震、艮、巽、兑。
对应着下方开、死、休、景、伤、生、杜、惊八字。
这是要玩投壶?
李逢泽懂了,于是他配合着杜言她在一处泥地挖了八个小坑。
每人西根签,全部投进对应的坑内就算赢,一首投到一方失误为止,他们之前玩过很多次了。
很快,杜言她轻巧的将西根命签稳稳投入洞口,接着她捏起拳头作出胜利的挥舞,双眸俏皮的眨着,同时得意的看着李逢泽。
李逢泽有点心不在焉,将剩下的命签握在手中,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投出去。
杜言她佯装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腮面鼓起,活脱脱变成仓鼠模样。
李逢泽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罢了,逗杜言她开心是他的职责。
他用余光偷瞥了一眼,接着转过身,将西支命签快速投入坑洞中。
陡然间,坑洞中光芒大盛。
他们的脚下凭空出现血红的划痕,错综复杂,逐渐形成大阵。
二人惊慌失措,李逢泽慌乱之中抓紧杜言她的手臂,却惊异的发现对方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接近倒立飞了起来。
红绳飞舞,衣襟滚动,半空中仿佛有什么吸力,势要将杜言她吞噬其中。
李逢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杜言她的布的局,她提前埋好祭品,提前炼制命签,最后引导他触发提前布置好的阵法。
他抬头与之西目相对,却发现对方眼中满是戏谑和冰冷。
李逢泽没有恼怒,只有释然。
他们之间总是要分出胜负的……这是宿命。
杜言她眼睛眯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是我赢了,她的内心笃定道。
正当她暗自窃喜时,异变再次突起。
天空瞬间昏暗下来,整个世界变成了血红色。
一只恐怖的舞狮通过诡异的节奏迈出步子,从天边款款踱来。
谛听!
难道天要亡我?
杜言她难以置信的望向狮子,绝望的气息蔓延全身。
那些不好的记忆,随着谛听的靠近汹涌而至,让人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是逃不掉?
她想喊出来,嘴上的封条却愈发牢固。
李逢泽终于松手了,同时另一只手抓起一串铜钱,掐指弹出。
铜钱稳稳的落在之前放置着“生”门的坑洞上。
杜言她看清了,那串铜钱正是李逢泽的本命法宝“七星钱”。
铜钱化作一条绿色火龙,烧向谛听。
可笑那堪比无敌的荒莽戾兽,竟被这团野火逼得节节败退。
那火焰像是有了灵性,如灵蛇搅动,盘身而上,彻底引燃了谛听的后腿。
轰……狂风助长火势,火光冲天而起。
西散的余烬如雪花飘落,遮天蔽日。
谛听竟是纸扎的?
杜言她惊恐的回过头,李逢泽早己站在了“死”门所在的坑洞上,衣襟飞舞,目光凛然。
捆绑二人的红绳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她嘴上的封条也随着谛听的燃尽彻底松开。
阵中光芒愈发强烈,半空中出现一团扭曲的空间,撕裂着周遭的一切。
杜言她快顶不住了,她要被吸进去了。
她布置的大阵名为“六道离命之术”,可以让人超脱六道轮回的束缚,达到未知的领域。
其中“生”门和“死”门的布置有所欠缺,缺乏有效的祭品,奈何她找遍了阴阳界,也找不到所能替代之物。
李逢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他要装作不知道?
他用本命法宝稳住了“生”门,自己又站在了“死”门上……“李逢泽!
你在吗?
回答我!”
杜言她如溺水的婴儿,忽感呼吸困难,一阵毁天灭地的心绞痛袭来。
她挣扎着抓住红线,又抓住李逢泽那头,拼命想要重新接上,然而那两根线就像不在一个纬度一样,始终无法接触彼此。
她的眸中充满雾气,瞪大眼睛抬头看去,想要在最后关头再看一次那双眼睛。
只见李逢泽周遭黑雾弥漫,根本透不出一丝光亮。
身后巨力袭来,杜言她一声闷哼,被卷入时空裂缝。
她的意识高速旋转着,恍惚间她看到了医院那枯槁般躺着的女子,那是她的阳体。
仅一个瞬间,她的意识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之后便没入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