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后脖子上,不是夜风吹的冷,是那种要命的金属冰凉。
江川连头都来不及回,剧痛就炸开了,紧接着就是耳边震耳的枪响!眼前一黑,
啥也看不见了,身子一软往前栽。手里那根贵得要死的雪茄掉了,火星子溅在地毯上,
噗一下就灭了。最后一点清醒的时候,就看见窗外京海市那一片亮闪闪但冷冰冰的夜景,
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谁干的?肯定不是外人。这可是在“云顶”他自己的书房,
守卫严着呢,能摸进来的,
胸脯保证的兄弟情、副手李默那副稳当可靠的样子……一张张脸在他快死的时候脑子里乱闪,
最后都变成了那些装得忠心耿耿的脸。背叛!一股冲天的恨意,像烧着的岩浆,
在他彻底没意识前猛地炸开了!砰!不是枪响,是脑门狠狠磕在硬木头桌子上的闷响。
江川猛地抬起头,晕得直犯恶心。刺眼的阳光从大窗户照进来,能看见空气里飘的灰。
窗外不是京海市的高楼大厦了,是……绿树成荫、有点旧的教学楼?耳边也不是死静,
是学生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自行车铃铛的脆响。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年轻,修长,
骨节分明,没有常年摸枪的老茧,也没有沾了权势后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身上穿的是早就压箱底的大学纪念T恤。书桌上摊着本《宏观经济学》,
旁边放着杯喝了一半、早就凉透的速溶咖啡。墙上的日历,日期清清楚楚二十年前!
他大学毕业前三个月!不是做梦。皮肤能感觉到太阳晒着的暖乎劲儿,
耳朵能听见窗外的鸟叫,心在胸口里咚咚狂跳,带着刚捡回条命的惊吓,
还有种特别不真实的真实感。他重生了!回到了人生岔路口,回到所有阴谋还没开始的时候,
他还是那个前途光明、啥也不懂的愣头青江川!巨大的高兴劲儿还没上来,
就被一股更冷的浪头拍灭了。上一回死掉的阴影像甩不掉的鬼,
临死前闪过的那几张“亲信”的脸,像毒针一样狠狠扎进他脑子里。苏婉!陈锐!李默!
还有那些靠着他这棵大树往上爬、最后把他啃光的“盟友”们! 原来他以为铁打的堡垒,
里面早就被蛀空了!他死在一场精心安排的背叛里,而捅刀子的,就是他最信的人!
“重活一次……”江川慢慢攥紧拳头,指节都捏白了,年轻的脸上,
那双眼睛烧着的却是经历过生死、刻骨铭心的恨,“你们欠我的……都得用血还!
”复仇的毒火在胸口里疯长,但江川逼着自己冷静。他不再是那个被恨冲昏头的莽夫了,
上一回拿命换的教训太深了在权力的牌桌上,冲动就是找死最快的路。第一步,
得验证脑子里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找出第一个破绽。他记得清清楚楚,就今天下午,
学院有个重要讲座,主讲的是快退休的老院长王振邦,这老头在官场商场都挺有分量。
上一世,他因为头天晚上在图书馆熬通宵写论文,睡过头了,没赶上。就在这场讲座上,
王振邦私下见了几个他看好的学生,里面就有……陈锐!那个自称是“一辈子兄弟”的发小!
江川眼里冷光一闪。他记得,就是这场讲座之后,
陈锐“碰巧”得到了去王振邦一个老朋友公司实习的机会,
那公司后来成了陈锐混官场的重要跳板!原来,这“碰巧”根本就是安排好的投名状?
下午两点半,江川准时进了大礼堂,找了个不起眼但看得清的角落。果然,
王振邦的讲座讲得又实在又有意思,掌声一阵接一阵。讲座结束,人走得差不多了,
王振邦没马上走,跟几个院领导聊了几句,转身往礼堂侧门走。江川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侧门外面是条安静的林荫道。他躲在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出。没几秒,
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讨好的笑快步走过来,正是陈锐!手里还拿着个包装漂亮的礼盒。
“王院长!”陈锐恭恭敬敬地喊,声音热情又带点紧张,拿捏得正好。王振邦停下脚,回头,
脸上露出长辈那种温和的笑:“是小陈啊,有事?”“院长,您刚才讲得太好了,
真让我开窍!”陈锐马屁拍得滴水不漏,赶紧递上礼盒,“听说您爱喝茶,
这是我老家新出的茶,一点心意,谢谢您一直教我。”“哦?
太客气了……”王振邦推了一下。“学生就是一点心意,院长您可千万别推。对了,
您上次说的那个‘鼎盛集团’实习的事儿……”陈锐赶紧接话。“哦,那个啊,
”王振邦像刚想起来,接过礼盒,拍了拍陈锐肩膀,压低了声音,“我跟老徐打过招呼了,
过两天你直接去他办公室报到就行。好好干,年轻人前途好着呢。”“谢谢院长!
谢谢院长提拔!”陈锐的声音激动得有点压不住。“嗯,去吧。”王振邦点点头,转身走了。
陈锐站在原地,看着王振邦走远,脸上那副恭敬的笑唰一下就没了,
换上了一副得意又野心勃勃的狠样!他掂了掂手里另一个小盒子看来是怕王振邦不收茶叶,
准备了这个后手?,冷笑一声,塞进兜里,扭头走了。柱子后面,江川浑身发冷,
血都像冻住了。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陈锐的巴结,王振邦的暗示,
还有那句关键的“鼎盛集团”和“老徐”!跟他上一世陈锐往上爬的路子一模一样!
这不是碰巧,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巴结和交易!而他那个“好兄弟”,在二十年前,
就一路奔着背叛他去了!陈锐往上爬的垫脚石,恐怕就是他这个“兄弟”的信任!
火气冲得他胸口要炸,但江川死死咬着牙,指甲都掐进手心了。不能露馅!
这只是冰山一小角!苏婉呢?李默呢?还有多少人……?接下来的日子,江川像个影子,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活动。他利用重生的“早知道”,
不动声色地抢了陈锐几个本该到手的小机会,
悄悄地在学院和未来的圈子里攒着不起眼但关键的人脉和名声。每件事都做得小心,
不留尾巴。同时,他悄悄开始了调查。他找到一家看着普通的私人侦探社。
接待他的是个不起眼、但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的中年男人,自称“老金”。“帮我查几个人。
重点查他们过去三个月到现在,
的、去过哪儿特别是跟这几个人私下碰面的记录……”江川递过去一张写满名字的纸,
最上面就是:苏婉、陈锐、李默……还有他记得后来反水的那几个重要“盟友”。“范围大,
时间紧,费用高。”老金弹了弹纸,语气平平。“钱不是问题。”江川推过去厚厚一沓现金,
眼神冰冷,“我要真相,越快越好。”老金收了钱,点点头:“一周。
”等消息的日子像上刑。江川表面上该上课上课,该学习学习,心里那根弦却绷得快断了。
他忍不住开始重新回想和苏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是大学校花,纯洁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上一世,她是他在外面累死累活后唯一的温暖,
也是他最后决定在权力场上搏一把的原因之一他想给她最好的日子。可现在,
怀疑的毒藤缠住了记忆里每一个甜蜜的瞬间。终于,一周后的深夜,
江川收到了一个加密的邮件附件。输进约定密码,解压,
几百页资料像冰水一样劈头盖脸浇下来。他看着屏幕,眼珠子因为震惊瞪得老大,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全身都僵了!
陈锐: 频繁的通话记录指向一个加密号码查不到哪儿的,但国际区号看着可疑,
时间正好卡在他接触王振邦前后。还有,就在江川“意外”拿到一个重要比赛奖的前一周,
陈锐一张银行卡收到了一笔从国外来的、钱不算巨多但足够干点“事”的匿名款。
李默未来的副手,这会儿还是低一届的学弟: 查出来的东西更吓人。
李默那个贫困生身份是假的!他有个秘密账户,里面的钱又多又复杂,
源头指向京海市一个背景很深的灰色财团。而这个财团,在上一世,
就是最后搞垮江川的关键之一!更要命的是,李默的行踪记录里,
多次出现跟那个财团核心人物私下见面的地方,时间……竟然能追到一年前!也就是说,
在他江川还是个普通学生的时候,李默这条毒蛇就已经趴在他身边了?!
一个一个名字看下去,触目惊心。那些他以为的跟班、帮手,
背后都藏着弯弯绕绕的利益输送和搞不清的关联!最后,是苏婉的资料。页面相对简单,
但里面一条记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江川心上!资料显示,就在两个月前,
也就是江川重生回来前不久,苏婉名下那张她很少用的银行卡,
收到了一笔从国外来的不明汇款,钱不少。汇款方的名字特别模糊,
就一个缩写“S&T Holdings”。而打钱的日子……江川死死盯着那个日期,
心像被一只冰手攥紧了!正好是他爸江正涛被匿名举报,
卷进一场不大不小但特别麻烦的调查风波的前三天!上一世,这场风波虽然最终平息,
却严重消耗了父亲的声望和人脉,为江家后来的倾颓埋下了第一道裂痕!当时,
所有人都认为是父亲的政敌所为!
难道……难道源头竟然是他深信不疑、纯洁无瑕的未婚妻苏婉?这笔钱,是出卖情报的酬劳?
还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江川猛地弹起身来,
椅子腿“嘎吱”一声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在***。他如同一只被困的猛兽,
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冷汗如雨,湿透了整个后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纯粹的受害者,
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可如果……如果连父亲遭遇的危机都与苏婉有关?
就在他心神剧烈震荡,几乎要被汹涌的怀疑和愤怒吞噬之时,
书桌上那个老旧的、父亲在他考上大学时送的仿古电话座机,像被惊醒的幽灵般,
突兀地“铃铃铃”响了起来!刺耳的***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格外惊心动魄。
江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风暴,一步步走过去,稳稳地拿起听筒。“喂?”“小川?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江正涛的声音,沉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甸甸的凝重?
“爸?这么晚了,有事?”江川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嗯。”江正涛顿了顿,
似乎在字斟句酌,“你明天……回家一趟。有些事……需要和你谈谈。关于……家里的,
还有你未来的安排。”语气不对劲!江川的神经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爸,出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吧。记住,一个人回来。”江正涛没有解释,直接“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嗡嗡回荡。江川握着冰冷的听筒,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汹涌的冰潮,
瞬间将他淹没。父亲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是特意强调了“一个人回来”!
家里……也出事了?!难道他重生的蝴蝶翅膀,已经扇起了滔天巨浪?
还是说……他所谓的“复仇”,其实早在别人的预料甚至掌控之中?这一夜,江川彻夜未眠。
背叛者名单上的名字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父亲的异常电话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寒光闪闪。
他觉得自己深陷一个巨大的、粘稠的蛛网,越挣扎,束缚得越紧,几乎窒息。
而织网者……究竟是谁?第二天清晨,江川带着满心疑虑回到江家位于城郊的老宅。
宅院依旧气派,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但空气却沉闷得像凝固的铅块。管家忠伯看到他,
只是默默点头示意,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书房厚重的红木门紧闭着。江川推门而入。
父亲江正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容比记忆中年轻许多,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郁,
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呼江川坐下,
而是将一份厚厚的档案袋“啪”地推到桌角,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刺向江川。“看看这个。
”江正涛的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霜。江川的心脏猛烈一跳。他走上前,拿起档案袋,
手指颤抖着解开缠绕的线绳。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旧文件复印件,有模糊的照片,
有机打的文字记录,还有一些手写的字条,像散落的拼图碎片。他快速翻看着,越看,
脸色越是惨白!血液仿佛火山般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万载寒冰!